會議室的桌子是張橢圓形的桌子,這是向西方學來的,以示來開會的眾人都是平等的。可在中國別說你是圓桌,就是在一片空地上開會,他也能給你分出主位次位來。更何況這個位置也是因人而異,在坐的當中縣委書記趙寶剛職位最高,不論他坐在那里,那里就是上位,而順著他左右手依次排開,就算是次位了。
許立一個副科級領導干部能坐在縣委書記身邊,這已經是越了級了。而他周通當然就沒有這個好福氣,別管他父親是多大的官,可他還只是江寧縣的一個副局長,在坐的除了許立外其余都是各部門一把手,所以周通自然只能坐在離趙寶剛最遠的位置。
周通自進會議室看到許立的第一眼起,一雙眼睛基本就沒離開過許立,目光更是犀利,如果目光也能殺人,許立此時身上恐怕已經被戳的千瘡百孔了。當周通一聽說這個項目是許立一手辦理的,他就更是氣得不行,所以在許立介紹情況時,周通就一直在苦思,怎么才能讓許立的這個項目辦不成,讓他許立在這里跌上一跤才好。
聽到趙寶剛讓他講話,周通立即站了起來,大聲道:“對不起,我不贊成這次的招商引資!”周通的一句話讓剛才還有些喧鬧的會議室頓時鴉雀無聲,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周通身上。趙寶剛更是眉頭緊鎖,看著周通。
財政局局長戴維平是趙寶剛一手提拔起來的,是趙寶剛的絕對親信,看到趙寶剛皺著眉頭,連忙道:“小周啊。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贊成呢?要知道這個項目一旦投產,受惠的可是咱們全縣三十萬群眾!”
周通雖然是仗著父親地權勢,才能干到今天的位置,可他畢竟也是土地管理專業對口畢業的大學生。在這方面還是有些本事的,不然土地局地趙棋也不能放心的把全局的工作都交給周通。
周通聽了戴維平的話,不但沒有絲毫悔意,反而冷笑道:“三十萬群眾?項目投產真的就能惠及全縣三十萬群眾嗎?恐怕得利最多的還只是少數人吧!”說著,周通的目光竟然直視縣委書記趙寶剛。
在坐地其他人見周通竟然有質問趙寶剛地意思,當即都愣了。畢竟周通身后可是副市長周百任,難道今天周通的話是周百任在后面指使的?難道是周百任對趙寶剛有意見?在坐的都是些老狐貍。越是到這種時侯。他們越是不會出頭,只是靜觀其變。
戴維平見周通竟然將矛頭直接指向趙寶剛,當即站了起來,急道:“周通,你這是什么意思?”戴維平是趙寶剛的老部下,當年趙寶剛當縣委辦公室主任時戴維平就是秘書科科長,隨著趙寶剛步步高升,戴維平也是官運亨通,直到坐到今天財政局長的位置。戴維平可以說就是趙寶剛的一桿槍,趙寶剛指向那里。他就會打向那里。因為他知道。沒有趙寶剛,就不會有自己今天,一旦趙寶剛失勢,自己的日子也決不會好過,所以他連周通的面子也不給,直接問道。
沒想到沒等周通開口,坐在趙寶剛身邊的縣長楊科端起面前地茶杯。輕輕吹了吹飄在上面地茶葉。淺嘗了一口,道:“戴局長。讓小周說下去嘛!咱們今天開的不就是協調會,不就是為了征求大家的意見嘛!有意見難道還不讓人提?”
戴維平沒想到楊科竟會為周通出頭,一時沒了主意,只好看向趙寶剛。
趙寶剛在江寧縣從政府的秘書開始干起,一直干到今天縣委書記的位置,在官場沉浸這么多年,什么沒見過,眼下局勢雖然有些緊張,可也不到不可收拾的程度。“當然要讓小周說下去,我們黨的宗旨是為人民服務,批評與自我批評是抵御各種政治灰塵和腐朽思想侵蝕、糾正自身錯誤、解決黨內矛盾、維護黨地紀律地有效方法,也是我們黨光明磊落、富有生命力的重要體現,更是我們黨保持蓬勃生命力地內在動力。我們如果有錯誤當然歡迎大家批評,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為人民服務。小周你繼續說吧!”
周通點點頭道:“發展江寧是我們大家共同的期盼,讓全縣人民致富是我們大家一致的追求。許副鄉長剛才的報告我也聽了,可是我想在這里問許副鄉長一句,你所招來的這家公司有礦產開采資質嗎?他們有相關的技術人員、技術手段嗎?難道他們以為只要把錢砸下來就可以將礦開出來?”
對周通的問題,許立一楞,難道這個周通真的改性子了?他竟真的在為江寧縣考慮?
看到許立沒有回答,周通更是得意的道:“我不是反對進行招商引資,我是反對有些人不顧子孫后代,利欲薰天、利令智昏,以犧牲資源、破壞環境為代價,進行野蠻開采,這是對民族對人民的犯罪!
更何況這家惠賓公司根本就沒有開采鉬礦的資格,更沒有相關的經驗,我們怎么能放心把咱們先輩留給咱們的寶貴財富交給這種人?
而且礦產開采除直接破壞地表、地貌,侵占土地外,排出的渣土廢石也侵占大量的土地,導致礦山周圍耕地面積減少。尤其是地下開采引起地表陷落、地震,改變地下水的循環狀況,地表水和地下水動態平衡系統遭到破壞;由礦山廢棄物堆積引起的水土流失日趨嚴重,甚至引發潰壩、泥石流,造成生命財產損失;礦業生產中排放的有毒有害氣體、廢液等對周圍原有生態系統的破壞,將嚴重影響了群眾的居住環境。這些問題大家都考慮過沒有?
所以我認為,這次的招商引資時機還不成熟,我個人不贊成引進這家企業,就算真的要招商也應該找一家規模更大,更正規的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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