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看似是在打圓場,卻是明顯在偏袒余同志一方。他們縣的人,在其它縣的地盤上,當然得向著自己人。
不說如今事態不明朗。就是真的是他們縣的人在造謠,這事也得弄成扯皮的狀態。不能讓錯誤扣到自己人頭上。
跟林縣長匯報,只要林縣長胳膊肘子沒折了,就不會往外拐。所以這人的話說了等于沒說。
誰都不是白給的,都是官場上磨礪出來的。該爭的利益,該推的責任都不遺余力。爭得臉紅脖子粗在所不惜。
當地的干部不敢說話。他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核實過了。這件事情極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孫科長現在就是孤立無援的狀態。任憑他氣勢凌人,桌子拍得山響也沒有用。
余同志扶了扶眼睛:“我們縣會安排人去查實這件事情,我馬上回去向林縣長匯報情況,征求一下林縣長的意見看該怎么處理。”
“不管是不是真有這種事情,我們都會安排人手,做好安全工作,保證兄弟縣女同志們的安全,
保證挖河工作順利圓滿的完成。”當地的干部趕緊保證道。不管調查結果如何,沒抓到現行就沒事。口說無憑的事就好扯皮。
扯皮的事就好不了了之,不能定論。沒有定論就不需要推人出來擔責任,就算皆大歡喜。兩縣打得都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主意。
兩縣的人心里都名將明鏡似的,不能讓這個姓孫的把水攪渾了。
這個姓孫的是犯了生活作風錯誤,發配這里來將功贖罪的。跟他們不一樣。這人一上來就先找替罪羊呢。
工程能如期完成,不出傷亡事故一切都好說。一旦不能如愿,這人是預留一手,準備推卸責任。
何小西很快接到幾個燒水點派人傳回來的消息。縣里下來人來追查消息來源了。
“哪里人下來調查的?”何小西問。
“聽說是咱們縣里的干部。”來人回答。
“嗯,是咱們縣里的。”
“這事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告訴你們班長,如果有人來調查,照實回答。”何小西吩咐眾人。
何小西只是想在民工中散布消息,激起大家的憤怒。這屆河工,干活重,吃得差。若是再有安全隱患,憤怒肯定是一點就燃。
到時候他們做點什么過分的事情,也能獲得輿論支持。沒想到居然驚動上級領導了。還大張旗鼓的調查。
他們散布消息的時候也沒藏著掖著,明確告訴大家出現歹人的是他們大隊的女宿舍。上級還這么一步步追查而不是直接來調查他們,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何小西在揣摩上級這么做的意圖。一步步來,這是給留夠時間讓他們串通好說辭。這是兩個縣較勁,怕他們理虧?
何小西雖然沒猜中誰跟誰較勁,但是離事實也不中亦不遠矣。
何小西馬上去找了陸友江。陸友江被他哥安排在食堂做機動人員,方便他盯著王八蛋。
“回頭有人問你,你就說半夜起夜看到有人趴在我們那間屋的窗戶上,你過去那人就跑了,你覺得黑燈瞎火的看不到什么就沒當回事,
就回去睡覺了。”何小西替陸友江編了一套合理的說辭。
不然看到歹人既不追也不示警,著實讓人起疑是在說謊。
“你怎么這么不小心,也不看著點人,讓人發現了。”梁四姐在他們家的屋里抱怨他兒子,“那個紅褂子的不行,她嫂子像是管事的,
她跟著她嫂子過來的,穿的衣裳都沒有補丁,還不用干重活,水都挑不動,這樣的嬌小姐娶回來,我還得伺候她啊?”
“這一群人里頭就她長得漂亮,我可先說好,長得丑的我可不要。”王八蛋跟他娘犟道。
“那不還有其他大隊過來的嗎?那么多小閨女,你慢慢挑,記住嘍,撿長得漂亮又能干活的,不能干活的不能要。”梁四姐說。
聽他們娘倆的口氣,就跟他們選中人家,人家就一定愿意嫁給他們家似的。
何小西安排好家里,也扛著鐵锨去河道里干活。陸友湖扛著鐵锨跟在后面:“哎,弟妹,咱們村這次來的人都超了,你不去也一樣的。”
何小西看看陸友湖。是比一般人有眼力見,會說話。難怪前世的時候陸艷明選他當左膀右臂。
“走吧,你跟我搭伙,咱們一根杠子抬泥。”何小西拽著他一起去。
迎面走了一群人。其中有一個穿中山裝的,顯示這些人都是干部。那人也看到了他們,問:“你們怎么回事?怎么這個時候才來?”
何小西心里直罵娘。什么玩意,跟審訊犯人似的。誰給你的自信讓你自我感覺高人一等?
瞥了一眼陸友湖,示意陸友湖懟他。不知道這人的底細,她出頭不合適,別給陸愛國招小人。讓陸友湖先試試這人的底細。
陸友湖不怕,天高皇帝遠,村里的事情還是村里說了算。得罪了人也不怕,他們陽奉陰違外人也不知道。
陸友湖接到何小西的示意,馬上裝出一副愣了呱唧的樣子,說:“你厲害什么啊,穿個干部裝你就成天王老子了,想兇誰兇誰啊?”
這人正是雞蛋里挑骨頭,瞪大眼睛隨時準備找替罪羊的那個孫科長。也是李家那個烈焰紅唇肚子里娃他爹。
這個世界很小,隨時隨地都可以遇到有關系的人。
被陸友湖懟了,孫仁舉面皮漲得通紅。偏偏周圍那么多人,一個給他解圍的都沒有。何小西就知道這人的底了。估計沒人待見他。
何小西趕緊裝好人出來解圍:“湖二哥你怎么這個態度啊?”說完陸友湖,又解釋:“我們是給村里送東西過來的,
這不,看大家都在干活,我們也去幫會忙,我們就想著,多干一些,這河就能早點挖好。”說得大公無私,大義凜然。
解圍是解圍了,只是解得是陸友湖的圍。孫仁舉的臉面更掛不住了。人家無私奉獻來義務勞動的,你還對人家那種態度。
“趕緊走了,跟他費什么話,有這會工夫,都能抬一趟土了。”陸友湖落井下石。他也看出這人人緣不好了。
等他們走了,孫仁舉問其他人:“這次來挖河的,哪個村子的人姓胡。”這是準備明目張膽搞打擊報復。
其他人根本不鳥他。敷衍道:“這可不好說,來那么多人,姓胡的只怕得百十口子,七八個莊子都有姓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