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西大概其能猜出來徐大娘這副樣子是因為什么。
在水洞村,也不僅是在水洞村現在已經傳開了,都知道楚家找到閨女的前因后果。
因為偶然間做了件好事,救助了閨女家落難的姻親。就這樣陰差陽錯的找到了從小失散的閨女。
就跟戲文里唱的那樣,好人有好報,一啄一飲天注定一樣。
大多數人就是這樣,當個人的能力怎么努力都達不到期望的時候,就會把所有的希望,寄希望于上天。希望自己苦修自身,能讓上天保佑落難的親人。
當身邊真的出現希望達成的人,就會更加堅定自己的信念。
何小西把人帶回保育班。心病還需心藥醫,找不到閨女別人的勸慰都蒼白無力,還是得她自己能想明白才行。
所以何小西也沒怎么勸她,只是安排人協助她一些。防止中午飯做不出來讓孩子們餓肚子。
徐慧蘭就是這樣。當年因為戰亂,她和女兒覃歆被滯留在蚌城車站。女兒病發,她把女兒放在站臺旁邊去給她抓藥。
等她端著千辛萬苦找到的藥回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女兒的身影了。
她唯一的女兒,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女兒,這些年不知道流落到了哪里?生死不知。
其實徐慧蘭只有四十多歲,因為生活的坎坷境遇,看著倒像是六七十歲的老嫗。
她坐在鍋屋外頭的陰涼處摘著菜。昨天聽來的關于楚家和陸愛國媳婦的事激勵著她。讓她思潮起伏。
等回過神來才發現,摘好的豆角都扔在地上,把摘下來的需要扔掉的部分放在了筐子里。
趕緊把筐子里的東西倒掉,把豆角撿起來。
“上天會保佑歆歆的,我要多做好事,多做善事。”徐慧蘭這樣安慰著自己,馬上又變成精神抖擻斗志昂揚的那個徐奶奶。
徐奶奶恢復的比何小西預想的要快。等到中午何小西過來看的時候,她已經做好午飯給保育班的孩子們分飯了。
“小西,你在這里一起吃點吧。”保育班的負責人柳四嫂招呼何小西。
“不了,家里也做好午飯了。”何小西推辭了。她得以身作則,不能帶頭揩公家的油。
囑咐柳四嫂:“現在孩子越收越多了,要注意衛生防疫。”
“放心吧,都按照褚大夫吩咐的做的。”柳四嫂回答。
保育班除了招收了三村的孤兒,也慢慢在對村里所有的學齡前孩子開放。
可以把孩子的家長們解放出來,去村里勞動掙工分。孩子還能得到更完善的照顧。
何小西說動何陸兩家的人,帶頭把家里的孩子送到保育班。
何小西正準備走,一個家長帶著他們家的幾個孩子進了來。
其中一個孩子光著屁股站在最后。
這個孩子何小西認識。因為前世就是何小西從水塘里把他給撈上來的。不過因為落水時間太長了,撈上來也沒有用了。
何小西開辦保育班的目的,跟這個叫小六的男孩也有關系。
小六落水的時間,應該就在不久后的一天下午。
何小西記得清清楚楚。那時候小學校剛剛開學沒幾天,放學的孩子們路過池塘。看到水里飄著個“大南瓜”。
小孩子們就找了跟木棍去撈。“南瓜”就被戳的翻了個身。
孩子們大叫著一哄而散。
何小西正好路過,把小六給撈了上來。
何小西憐惜的摸摸小六的光腦殼,問他:“喜歡上學嗎?”
這孩子并不怯場認生,大聲回答:“不喜歡。”送他們過來爺爺氣得給了他一腳。
老爺子問他:“喜歡上學嗎?”瞪著他,大有回答不滿意就要再補上一腳的架勢。
許是迫于老爺子的氵威,小六癟癟嘴,眨巴眨巴眼睛,有氣無力的回答:“喜歡。”
老爺子給何小西陪笑道:“調皮著呢,不聽話您只管打。”
這個時代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送孩子上學的家長,必定要囑咐一句的話。
保育班的人出來,把幾個孩子接收了過去。
徐奶奶本身是大戶人家的閨女,跟著前夫走南闖北見過世面。后來迫于生計,又在大戶人家做過傭人。她做出來的飯菜色香味俱全,幾乎可以跟何小西的手藝媲美。
小六他們來的正巧,趕上吃飯。幾個孩子在家里吃過飯來的。
今天徐奶奶之前出了點狀況,保育班開飯比往常晚了一些。所以他們來的時候,保育班的午飯時間還沒有結束。
保育班的飯菜,可不是他們家里只有咸味的水煮菜能比的。來送孩子的爺爺都神色異常。
幾個孩子聞著誘人的香味,看著別的小朋友吃飯,直咽口水。
徐奶奶看著他們的小模樣,趕緊給他們一人盛了一點。
保育員帶幾個孩子去洗手。
看著被洗的烏黑的水,小六爺爺滿臉尷尬。估計中午幾個孩子在家里吃飯前也沒洗手。不然剛剛洗過手現在不會這么臟。
“不干不凈,吃了沒病。”老爺子訕訕道。
何小西笑笑沒說什么。老人們幾十年的生活習慣,不是隨便懟他幾句就能改變的。
何小西開辦保育班的另一個目的,就是要讓這些孩子活得跟父輩祖輩們不一樣。
當然能由他們反過來去輻射家庭,改變家庭里其他人的生活習慣就更好了。
何小西回到前院,剛吃上飯,就聽到門外傳來吵架的聲音。
何小西聽得出來,其中一個高亢的女聲是郝婆子。“不想過就把你們家的閨女領回去,我們家廟小,容不下這么大佛……。”
何小西本來準備放下的筷子,又改變主意拿了起來。耷拉著眼皮繼續吃她的午飯,任由陸麥子一家進來了。
“村長,你給我們評評理,他們家嫌棄我們家閨女生了個女孩,就作踐大人孩子,說我們家閨女不能生男孩,
那不是他們家兒子在蹲大牢嗎?男人要是在家,誰不能生啊?”一個臉生的婦人扯住何小西讓她給評理。
何小西真不想管他們家狗咬狗一嘴毛的閑事。
慢條斯理的把婦人的手從自己的衣袖上撥開。又喝了一口稀粥。
問她:“你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