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見到不少認識的鄰居好奇他們一大家子這么早出門干啥,張大山他們也沒有隱瞞,就說女兒在縣城里租了房子,今天就要搬過去。
“張大山這大傻子到底是咋想的?他閨女沒了男人,也被婆家攆出門了,不好好給她閨女找個下家趕緊把人給嫁出去,怎么還花錢跑到城里去租房子住?真是腦子被門夾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老張家就那么一個閨女,從比兒子還寵呢,花點錢讓人家去城里住咋了?之前他女婿家不也算是城里人嘛!都過了這么久的好日子,哪還能適應咱們鄉下人的生活?”
“你說這個張云秀是不是個喪門星啊?出生的時候爺奶就沒了,這才嫁人幾年啊連丈夫都沒了!”
“這么說俺也覺得這丫頭命硬著呢,你們看見張家老大懷里的那個丫頭沒?聽說都三歲了呢,結果看著還沒俺兩歲的孫子壯實,云秀這個當媽的也真是心狠。”
張家人自然不清楚他們剛走,那些跟他們打過招呼的鄰居便湊在一堆說起他們家的事兒來,也不知道是眼酸還是嫉妒。
來到新家后,張家兄弟倆就開始忙活起來,他們走的時候張母特意給他們塞了點錢,還有媳婦兒也給他們拿了些出來,就是為了給妹子的新家置辦家用的。
昨天張云龍已經拉了不少蜂窩煤回來,這會兒張云強則是把在家里做好的煤爐子拿出來放在陽臺上,一邊沖著自家妹子說道:“煤爐是前天媽就讓給你做的,里面的黃泥還沒有干,你用的時候注意點。”
“好。”張云秀忙著把屋里的床重新整理了下,一邊沖著張云龍道:“大哥,待會兒陪我去一趟廢品站,我去拉些家具回來。”
“咱們這就去。”張云龍拍了拍手上的水,點頭應道。
“行。”張云秀點頭,讓父親幫忙看著閨女,這就跟著大哥出門了。
張云強見狀也連忙跟上去幫忙。
到了廢品站,這里人來人往的,忙的是熱火朝天,一些手臂上帶著紅袖章的少年們兇神惡煞的把一箱箱的書籍往廢品站隨意扔,嘴上還喊著口號。
沒參與進去的成人們對這些紅袖章們十分的態度非常的微妙,張云秀這才猛然記起這些少年們不就是后世曾經被罵的很兇的紅袖兵嗎?
那……那些書……
張云秀看著那在地上被人踩的四分五裂的書籍,其中有不少都是上了年頭的,要是留在后世少說都是些珍稀的孤本,可在這里全當做廢紙給糟蹋了。35xs
可是她明明記得六九年的時候紅袖章運動就結束了呀,怎么現在七四年居然還有這些人存在?
文g已經到了末尾階段,張云秀是真沒想到淮香縣居然還有這些紅袖章,看周圍那些人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也沒人去指責這些少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大呼叫的又跑遠了。
“這都啥事兒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又倒血霉了!”
“別管這些,到時候找上咱們的麻煩就不好了……”
圍觀的人私下嘀咕著,這些年縣城里被這些紅袖章少年們折騰的可沒少人受罪,這些家伙狂起來直接就是六親不認了,誰敢跟他們對著干那就等著被整死吧!
嘆息聲從成人們的嘴里發出來,在這個混亂的大時代背景下誰也不知道這些紅袖章的存在到底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當然,或許大家心里也有譜,可卻沒人真敢說出來。
張家兄妹三人也是沉默著,他們就是普普通通的鄉下人,祖上八輩兒都是根正苗紅的貧農,因此不管外頭鬧得怎樣兇殘,都波及不到他們這些老實種地的莊稼漢身上。
“你們幾個站在這兒干啥呢?”
廢品站的負責人這時候才出來,皺著眉沖著兄妹三人叫道。
張云龍立馬賠笑道:“是這樣的,我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么能用得上的家具,我妹子剛搬到城里來,打算買些家具拉回去用。”
“哦,那邊都是廢棄的家具,你們自己過去看吧,看中的直接拉過來付錢。”負責人指了指廢品站的一邊,沖著他們說道。
張云秀他們看過去,那邊還有不少人在挑挑揀揀呢。
看負責人這態度,跑到廢品站來買東西似乎也不是件什么大事兒,已經習慣了。
“秀兒,你看這個大柜子咋樣?”
張云強一臉興奮的找到一個缺了角的大衣柜沖著張云秀問道。
“還行吧。”張云秀嘴角抽搐的看著這個大柜子,她前世也算是個萬元戶級別的人了,見過的好東西自然也有不少。
這廢品站的家具堆里有許多壞了的家具,就他二哥隨手找到的這個最大的衣柜居然都是黃花梨木的,雖然比不上紫檀木價格高,可在后世這么大一個黃花梨木大衣柜也得好幾千塊了!
“那就這個拉上,還有這個桌子不錯。”張云龍直接過去跟弟弟一起把大衣柜搬到旁邊讓張云秀看著。
緊接著兄弟倆又在廢品站里像是淘寶似得尋找,沒一會兒又搬來了幾個瘸了腿的凳子,張云強還笑著說道:“回去我把這幾個凳子給你修一修就能用了,總比那些家伙拿回去砍了燒柴的好。”
張云秀點點頭,看著那幾個瘸了腿的凳子,自家兩個哥哥還真的挺有眼光的,挑出來的家具都是好木頭,也不知道是哪戶有錢的人被抄了家,真是可惜了。
“哥,我去另一邊挑些書回去墊墊床腳。”張云秀腦海里想的都是剛才那些被人踩來踩去,完全不當一回事兒的書籍。
前世她帶著珠珠去看病的時候就曾聽那個老大夫聊起過這個時期有不少珍稀的孤本都糟蹋了,雖然淮香縣沒出過什么大人物,可既然這里有人居然能用得起黃花梨木這樣的家具,沒準也會收藏一些古籍呢。
不管能不能找到,去碰碰運氣總算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