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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人進去才發現,這宅子修建得十分不錯。
布局合理,且院中的景致不比臨水街那邊差。
據說這宅子,也是用老夫人的銀子重新裝飾修整的。
當初先皇賞下這宅子,里面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這會兒,整個府邸的人大多都已經休息了,只余東跨院的一間正房內還亮著燈光。
陌錦初和穆南琛對視一眼,二人直接幾個飛躍躍上了那屋頂。
都不用揭瓦片,屋內的談話聲就清晰得傳進了二人的耳朵里。
“娘親,今日我見到那小子了。”
“哦,長相如何?”
“哼!”
石生梅重重哼了一聲。
“十有八九就是那老賤人的后代了。”
“這么說,當年那小賤人沒死?”
半晌后,一個不算年輕的聲音悠悠響起。
“她還真是命大,這么都不死。
不過,就是沒死又能如何?
現如今,這侯府已經是我們母子幾人的天下,即便那小賤人活著回來,又能如何?
只是生兒不爭氣,文不成武不就,這么多年過去了,都沒能將侯爵的爵位掙回來。
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明明那么精明的一個人,咋就在這件事上如此糊涂了。
梅兒,你是為娘最看重的孩子。
你公爹今年也五十有三了,他這么多年依舊在五品官兒拼死掙扎,想來是沒什么可發展的前景了。
抓緊培養你的兒子。
你的兒子今年十二了,別讓他成天遛狗逗貓,游手好閑了。
慈母多敗兒,狠狠心將他管嚴一點,不說考個狀元郎了,只要能考個進士回來,憑著咱們家的侯爵之位,將來他也能在這京城扶搖直上,官運亨通。
還有家里的那兩個小子,也不該再這般胡鬧下去了。
至于那孽種.......”
那老女人的話音一頓,然后道:“想要悄然無息收拾幾個外鄉人,能是什么難事。
想當初楊家的那些人就是被打害怕了,再也不敢來京城露面了。”
那些人可都是以楊氏的名義給打回去的。
到現在,楊家的人都不知道其實這一切都是她做的。
陌錦初和穆南琛看不見那項氏的嘴臉,就是看見了,他們只會惡心得想吐。
還想算計他們,那好啊,他們等著。
沒有再聽下去的欲望了,陌錦初和穆南琛飛身離開,只往一處荒蕪的院子而去。
待走近那院子,就見荒草遍地,小院的院墻都坍塌了一大半,只余三間破舊的屋子孤零零立在院中,破敗而蕭索。
院內有著一個大水池。
一名衣衫破舊,形容枯槁的老人坐在池子邊,雙手泡在冰冷的池水里,一手拿著恭桶,一手拿著刷子,正在那里洗刷著恭桶。
老夫人花白的頭發在風中飛揚,咳嗽聲夾雜著粗重的呼吸聲,讓這一幕變得更加的沉重與憤懣。
不知為何,看著老人瘦削的背影,陌錦初禁不住眼眸一紅,心臟也是驟縮了一下。
若不是親眼所見,她還真不知道這偌大的侯府里還會有這么破敗的一個院落,更有這么一個可憐的老人在等著有人來拯救她。
屋前的廊檐下,一名肥胖的婆子烤著火爐,手里還捏著一個烤好的地瓜在大口地吃著。
“老東西,還不肯將東西交出來嗎?
我說你咋就這么死心眼兒呢?
只要你將東西交出來,項老夫人就能給你一個痛快,讓你與這破院子一起解脫。
可你怎么就不聽話呢?
這刷恭桶的滋味可不好受,即便是我這個下人都不會去做這個伙計的。
只不過誰讓你得罪了老夫人呢?
做人做到你這份兒上,那也是沒誰了。
你也別怪老夫人心狠。
你說你一個商賈之女,能嫁進侯府那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只要你好好伺候好侯爺,按照侯爺的指示辦事,總也比落得一個下堂婦要好。
再說了,這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藏起來有什么用?
還不如拿出來給大小姐和二少爺呢。
二少爺將來可是要繼承這侯府爵位的。
你交出來還能輕松解脫,何樂而不為呢?
總比活著受罪要好得多。
我說老東西,雖然以前你對我們也不錯,但識時務者為俊杰。
我老婆子賤命一條倒不要緊,但我的孩子們還要在侯府討生活的。
所以,不要讓老奴為難,我也是聽命行事,不敢不從的。”
說著,她扔了手中的地瓜皮,拍了拍手掌,站起身拿起了靠在門邊的長棍子。
很明顯,就見老人家瘦弱的身子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但她依舊沒有動,只是機械地刷著恭桶,絲毫不在意那臟污的污水打濕了她的鞋子和褲管。
“看來你是選擇要抵抗到底了。
那行,你就別怪我不留手了。
放心,我會給你抹藥的,不會讓你死掉的。”
拿不到東西,這老東西還不能死,這不是折騰人嗎?
若是能讓老東西死,她一棒子下去就能讓她見閻王,這樣,她和玉柳也能去前院伺候了,好過陪著這老東西住在這么破舊的地方挨凍受餓。
眼見那棍子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老夫人渾身緊繃,雙眼也緊瞇了起來。
就是死,屬于她孩兒的東西,誰也別想拿走!
只是熟悉的疼痛沒有傳來,耳邊卻響起了那王婆子的慘叫聲。
老夫人木然回頭,卻發現自己挨打的那根木棒被一個不太高大的身影握在手里。
而經常欺凌她的王婆子,此時抱著胳膊跪在地上痛苦哀嚎。
“想要給自己報仇嗎?機會就在眼前。”
陌錦初將棍子伸到老人家面前,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卻帶著無盡的冰涼。
陌錦初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么心理。
她只覺得,有些仇怨自己親手報了才算好。
至于這老人家能不能立得起來,就看她自己了。
立不起來的人,她就是幫了,那也是白幫。
老人木訥站起身。
暗黑的夜將她傴僂的身子都淹沒在了無光的世界里。
但半晌后,她似是有了神智,顫巍巍接過陌錦初手里的木棒,一下,又一下砸在了那王婆子的身上。
她是江南楊家的女兒,她是定遠侯府正兒八經的當家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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