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華說完之后,倒是把張家人都給震驚到了。
李桂芬為難的搓搓手,想說不用她的這筆錢,但是沈月華之前提到的孩子問題,也是她之前就開始為難的問題。
而張鐵頭則吧嗒吧嗒的抽著煙,他的目光輕飄飄的落在了五百塊錢上,又落在了一臉堅定的沈月華臉上。
他說道:“想法很好,咱們張家能娶到你這樣的好兒媳婦,也是咱們祖上積德了,你說的是我一直在考慮的問題,但是這筆錢,卻是不能用你的。”
他抽了口煙,繼續說道:“彩禮錢給出來了,就是你的了,這筆錢你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是拿去買衣服買吃的,還是用來修房子蓋房子,都是你自己的事,這不是咱們張家人逼你的,同時,這一份好聽的名聲,也是你自己賺來的。”
他嘆了一口氣,道:“別怪我說話難聽,事實就是如此,你這錢拿出來也不對,不拿出來也不對,與其這樣,我倒是更看重你現在的想法,你考慮清楚了嗎?”
沈月華愣了一下,遲疑著點點頭,說道:“是我自己的意思,爹也說了這筆錢是我的彩禮錢,我想怎么花都是我的事,但是……”
“這樣會不會對張家的名聲不好?”
張鐵頭笑了起來,倒是讓張家的人都吃了一驚,幾乎不比之前沈月華說的一席話來的震驚小。
畢竟張鐵頭常年都是面無表情的,臉上很少有表情的波動,大部分時間都是云淡風輕的,似乎天塌下來他的臉色也不會變一下。
更何況是他現在露出了笑的模樣了呢,光是這副模樣。就幾乎是他們頭一次見著了。
張鐵頭吐了一口眼圈,道:“你很好啊,但是你已經下定了決心了,是吧,而且這是落在咱們張家上的實惠,是一件大好事,這個世界上哪來的兩全的法子呢。能夠得了便宜。讓自己家里人住著舒心,又何必管別人家的說法。”
“現在的人,先吃蘿卜淡操心。明明跟他們沒有一點關系的事情,但是閑得無聊就是能扯出三四五六來,難道就因為別人說了幾句難聽的話,幾個異樣的眼神。咱們就做事畏首畏尾,戰戰兢兢的不過日子了?”
“實惠落在自己身上才是真的。有那個功夫在意別人,我倒是更愿意想想,咱們的新房子要怎么蓋。這五百塊錢再加上我和你娘那兒的存款,你的哥哥嫂嫂們那兒。也不是一分錢都沒有的,加起來的錢至少也能修一套像模像樣的好房子了,等到真正蓋好了房子。那些人就算是嘴上酸話再多,那心里也是要眼紅的。他們說不定還會覺得,自己怎么就遇不到這樣的好事兒呢?”
他哈哈笑了起來,他往日很少說這么長的一段話,但是今天卻是不吐不快了,張鐵頭這輩子什么苦都吃過,打過仗挨過餓,臨到老了,也修煉成了人精。
他平時不怎么說話,卻不代表他心中沒有想法,現在他就贊許的看著沈月華,倒不是因為那五百塊錢的誘惑,說實話,張鐵頭還真沒把錢看在眼里。
他活了這么大歲數,過盡千帆之后,反而更看重人的品行,看重這些在別人的眼中一文不名的東西,這些好的品質,才是決定這個人將來成就的標準。
張鐵頭笑了笑,重復道:“你是個好的啊,建斌也是運氣好,找了你這樣的好媳婦兒,咱們張家都沾了光了。”
他說的并不只是眼下的房子的事情,更是看出了沈月華身上的潛力。
沈月華心中一緊,在對方似乎可以看穿一切的目光之下,有些拘謹的笑了笑。
而張鐵頭看出了她的不舒服,心想:每個人都有秘密,或許真的有人能這么早熟也不一定。
他轉過了頭去坐在了凳子上,用煙桿敲了敲桌子,對著張家老大張建國說道:“建國,這件事就這么定了,你現在就去把老二和老三家的四個大人叫過來,孩子就別跟著過來了,趕早不趕晚,叫過來商量一下這房子要怎么蓋。”
張建國聞言,立刻就跑了出去。
張鐵頭繼續說道:“順便,咱們也把找了的活給推了,咱們家人多力量大,再去村子里找些能干活的,兩個月時間,絕對能把新房子給蓋出來。”
李桂芬站在一側,有些不安的說道:“會不會太快了?”
張鐵頭看了她一眼,說話的語氣都柔和了許多,道:“不快了,反正早晚都是要蓋的,你去房子里把咱們存的錢拿出來,要蓋咱們就蓋一個好的,像現在住的房子,蓋起來也三四十年了,用起來依舊是好的。所以蓋房子方面,就不要節約錢。”
李桂芬平日里性子潑辣,但是在面對張鐵頭的時候,卻變得格外的聽話起來,說起來,也只有張鐵頭才是她和這個家的主心骨。
李桂芬習慣性的點點頭,抿著嘴唇,帶著幾分笑意的回了屋子拿錢去了。
而馬桂花洗完碗回來之后,看到的就是人少了一半,顯得格外安靜的堂屋。
她不解的說道:“咋的了,又出啥事兒了?是不是又是沈月華搞東搞西了?”
她的聲音之中帶著幾分興奮,沈月華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對于這個情商為負的大嫂,她真的是多說一句話的心思都沒有。
而馬桂花卻以為自己猜對了,激動地還要添堵,卻被張鐵頭輕飄飄的一個眼神掃過,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直往角落的地方縮了過去。
她在這個時候也是識時務的,她知道自己的公爹要么不管事,但是真要把他惹著了,那就等著火山爆發吧,絕對會釀成慘案,這是她多年下來得出的經驗。
別看婆婆李桂芬平日里性子火爆,總是對她橫眉豎眼的,但是馬桂花知道,自己婆婆說的話分量并不算重。
但是惹著了張鐵頭,他隨便說一句話,比如讓張建國跟她離婚,那自己家里的那個木頭,肯定二話不說就直接跟她扯離婚證。
馬桂花老老實實的站在角落里,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了。
而張建國也終于找來了二哥二嫂,還有三哥三嫂。
他們臉上還有著茫然,目光在堂屋里轉了一圈,三哥張建業先說到:“爹,怎么突然叫我們過來?是出什么事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