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相守1977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安

沈月華聞言,心里也覺得這樣比較好,就算是她心里再怎么接受了張建斌,但是一下子讓她伺候張建斌如廁,這種感覺還真是……微妙。

進展太快了。

她撇過頭去看向別處,看了看外面的陽光,看了看床上的凌亂的床單,看了看床頭柜上,還剩下一小半涼開水的杯子。

就是不看張建斌。

張建斌或許也覺得尷尬,也低著頭錘了錘自己的腿,甚至挪到了床邊端起了杯子,喝了幾口水之后,才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活過來了,力氣也漸漸的恢復了過來。

雖然還有些頭暈,這是還在發燒,不過比起早上的身體不適,現在的感覺已經好多了。

他抬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自己慢慢的從床上站了起來,沈月華雖然沒有看著他,卻一直留意著他身上的動靜,見他要起身,便連忙上前扶著他起身。

張建斌嘴角勾了起來,他長得人高馬大,比沈月華還要高出大半個頭,在被對方吃力的扶起來時,卻也小心的朋友將全身的重量,都放在沈月華的身上,不然沈月華是絕對攙扶不起來他的。

張建斌知道自己的體重,他看著身材高瘦,體重卻不一般,畢竟身上都是練出來的結實疙瘩肉,很沉重,而沈月華的身體柔軟,是很柔軟。

別問他是怎么知道的,好吧,其實是因為他昨天晚上就感覺身體不舒服,知道自己可能要發燒了,一時間就不怎么睡得著,即便是面上呼吸沉穩了,思緒卻還在亂飛著。

這種情況對于他來說很罕見,因為他是一個軍人,眾所周知的是部隊的訓練模式,可是說是極為折磨人的,本身就是對人體極限的突破,時常很久才睡覺,或者半夜被叫醒,都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他和部隊里的戰友們,都練成了想睡覺就能睡著的本事,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在休養生息,就怕出現了意外情況,自己休息不好,而出了事給部隊拖了后腿。

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或許是因為他剛剛離開了戰場,情緒還沒有立刻調整過來。

又或許是因為,腰上的槍傷,在不斷地折磨著他的神經,讓他開始發燒,頭暈目眩的睡不著。

不過,更重要的,是因為懷里多了一個軟玉溫香,沈月華就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抱著他的左側胳膊,柔軟的胸脯和滑膩的皮膚相觸碰著,軟軟小小的呼吸聲,近在咫尺,似乎在吹拂著他身上的汗毛。

張建斌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個女人的身上。

用全身的神經和感觸,能夠感覺到她的一舉一動,嘴唇輕巧的嚅囁著,鼻翼隨著呼吸在微微煽動著,更不要說纖長卷翹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樣,劃過他的皮膚。

這也就罷了,更可怕的是那種柔軟的觸感。

讓張建斌甚至有些感激自己在戰場上受了重傷,此刻重傷未愈,所以動不了更深的心思。

不然,就算是沈月華懷著身孕,他能不能控制住還是一個很嚴峻的問題。

哎,痛并快樂著,只能這么說了。

張建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望著床頂,很久才閉上眼睛睡了過去,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時間了,不過外面都傳來了雞鳴的聲音,估計是三點以后了吧。

而此刻,他低頭靠在了沈月華的身上,沒有壓著她嬌小的肩膀。

心里在胡思亂想,而身體卻隨著沈月華的攙扶,朝著門外走去。

到了廁所之后,他看著沈月華微紅的臉頰,也有些慌亂了,他看了她一眼,見她低著頭主動轉過身去,不知怎么的就很想笑,他笑著步入了單另開辟出來的大廁所里。

很快的解決了個人問題,他整個人也越發清醒了,想起早上光顧著吃飯了,也沒有洗臉刷牙,也難為沈月華不計較這些。

張建斌嘶了一聲,心道:這一次回來還真是沒留下什么高大上的形象了,看來他就只能這樣了。

他面對著小鏡子洗臉,看著里面面色較之平時更加蒼白的男人,不經意之間就看到了在門外,乖乖地等候著他的沈月華,即便是在農村的院子里,也帶著一股濃郁的文化人氣質,這是在幾個部隊隨軍的嫂子們身上,很難見到的品質。

他突然就想起來自己無意間聽說的一件事,心底猛地一沉,這也是他一定要趕回家的原因之一。

張建斌深吸了一口氣,在心里勸慰自己:沈月華在自己沒回家之后,都能耐心的等著他回家,并且和家里人相處的這么好,從來沒有鬧出來什么丑聞,就說明她是個安分的性子。

她會陪著自己的,一定的,就算是那個消息傳來之后,也一定會選擇生下孩子。

張建斌這么勸說著自己,卻不敢將這個消息立刻就告訴沈月華,他不敢,好吧,他就是怯懦,就算是他早晚會說,但是他也要拖到更合適的時候,而不是現在。

說起來,他都不知道,昨天沈月華去知青所做什么,只知道是知青所里的姑娘,主動來的張家找的沈月華,現在這個時間,會是什么事呢?

難道……他們也知道了那個消息?!

不,不可能的!

這件事還在會議討論之中,就算是已經確定了,也要經過一段時間才會公布下來,知青所里的人,也不會有他這樣的門路,知道這樣的消息吧。

張建斌這么想著,心里卻因為隱瞞了這則重要的消息,而不安和愧疚著。

他雖然滑頭,但是在大事上從來不糊涂,三觀還是很端正的,隱瞞著這么重要的消息,他自己心里也過意不去。

但是,就算是再覺得對不起沈月華,他也不會說出來,一定要等到確定了沈月華一定會跟他在一起,才會說出來。

張建斌也在鄙夷自己的自私,但是如果他無私的話,當初也不會趁著沈月華病重的時候,掏出五百塊錢娶了她當媳婦兒了,更不會乘人之危,要了她的身子。

在這種事情上,人本來就是自私的。

張建斌粗魯的擦掉了下巴上的水,走到了沈月華的身邊,腳步很沉重,臉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好在沈月華并沒有看出來,她伸出手來扶著他,張建斌也很配合,明明已經感覺好多了,卻還是喜歡被沈月華珍視照顧的感覺。

沈月華幾乎沒有感覺到肩膀上的重量,明明是那么健碩的男人靠在她的身上,卻小心的沒有壓著她,沈月華知道這必然是張建斌的體貼,心中卻也記著他的。

兩人回了房之后,一看表才發現,現在居然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多了,再過一會兒就是吃午飯的時間了。

沈月華將課本都收了起來,期間自然沒有逃過張建斌的眼睛,他之前是躺著的,所以沒有看到桌子上的書,現在才看見了,自然也是心底一沉了。

他若有所思的走到了桌邊坐下,看著桌面上刺眼的兩個字“數學”,下面是幾個小字“高二上冊”,他的心底便是一片冰冷。

為什么沈月華會在看高中的書?他清楚地記得沈月華是初中畢業之后,就來到了張家村下鄉了。

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與其胡亂猜測,還不如選擇主動詢問,于是他問道:“你怎么再看高中的課本了?”

沈月華聞言,知道高考恢復的消息,暫時還沒有傳到村子里來,張建斌之前又在戰場上,根本不可能有機會知道這件事。

她想了想,也不愿意讓這件事破壞了他們之間的關系,高考恢復對于知青來說,都是一個難以抵抗的誘惑,即便是她,上輩子不還是一個跟頭栽了進去,怎么也不愿意在村子里待著。

告訴張建斌這個消息,除了讓他不安之外,也沒別的用處了,所以她選擇了善意的隱瞞。

她笑了笑,說道:“這是我托了表哥,從縣城供銷社里買回來的高中課本,現在農閑的時間,我也想多看些書,除了這些課本之外,還沒了幾本歷史名著,看著打發時間。”

張建斌聞言,面上淡淡的笑著奧了一聲,心底卻說不分明到底是什么感覺,或許是五味雜成吧,一言難盡。

他收回了放在課本上的手,放在了膝蓋上捏成了拳頭,說道:“多看書好啊,這樣孩子也能跟著多看看書吧,讓孩子跟著你學習,將來當個有文化的人。”

沈月華聽著他對孩子的期盼,不自覺的就想起來了自己曾經對孩子的幻想,多好啊,孩子沒出生之前,就有父母描繪過他們的未來,然后看著他們從軟軟小小的一團,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亦或者是陽光活潑的女孩兒。

她看著張建斌英氣逼人的五官,心道:有這樣的一個父親,孩子的基因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將來長大之后,一定會很吸引人,很可愛。

沈月華這么想著,心情頓時就美好了許多,她笑著也坐在了凳子邊上,看著自己寫了名字的課本,這是這個年代的課本,說不清到底是現在的課本難,還是未來的學生課本更困難。

對于現在的她來說,課本并不算難,如果不是因為孩子,她今年就可以去高考試一試,雖然上輩子的記憶已經很久遠了,但是這一年的高考考題,她還是記得一部分的,這也算是另類的優勢吧。

沈月華自嘲的笑了笑,她不屑于作弊,更何況今年的高考,跟她的關系真的不大。

不過,既然這算是一種難得的優勢,若是利用好的話,說不定能帶來出乎意料的結果。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的孿生弟弟沈世鳴,說起來他也就比自己小幾分鐘而已,但是或許是因為女孩兒,生來就比男孩兒更加早熟,反正她這個姐姐,當的很稱職。

從小,就是她在護著自己的沈世鳴,他鬧了什么麻煩事情,都是她出手解決,這一點即便是上輩子也沒有怎么改變。

沈世鳴的性格,她最清楚不過了,很值得依靠,但是男人沒有她那樣的粗心,而且女人狠起來,比男人更狠。

沈月華回過神來,心道:或許她可以給弟弟寫封信了,告訴他即將高考的消息,順便給他寄些錢和課本過去,讓他早些復習。

甚至,等到高考前夕,告訴他即將要考的題型,沈世鳴也聰明,卻太年輕了,不如她那般能靜下心來,所以第二年高考的時候才考上大學,學習成績也不算很好。

這一次,她想要給弟弟一個機會,一個更好的發展機會。

而在沈月華深思的時候,張建斌就皺著眉盯著她思索的面龐,心底的不安像是湖水上的漣漪一樣,弄亂的平靜的心湖,甚至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冷靜下來。

這種事,他是沒辦法冷靜的吧。

他離開戰場想盡辦法請了假回了村子,就因為害怕沈月華會孤注一擲,原本還想著要隱瞞她,但是看眼前這幅模樣,人家或許肯定早就已經知道了高考恢復的消息了。

不過,這本高中的課本,仔細看起來厚了很多,就知道沈月華肯定經常翻閱,他拿起來翻開看了看,上面甚至記錄了很多的筆記。

這不是三兩天就能做出這樣的效果的,肯定是已經學習很久了。

這樣一來,張建斌的心底更加不安了。

因為眼前的這一幕,只能說明沈月華早就已經在準備著,準備著高考恢復的那一天,而現在的學習,都是為那一天做準備。

她會去參加高考,一定會,然后離開這個村子,離開這個家。

孩子是負擔,沒有人能肯定的說出,明年一定還有高考這樣的話來,就算是上面說了,但是政策朝令夕改,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所以,沈月華會怎么做,已經是顯而易見的。

張建斌越來越不安了,偏偏他什么都不能說,不敢說,不想說,不愿意說。

張建斌只能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后,才睜開眼看著若有所思的女人。

他強笑著說道:“月華,我很喜歡孩子,尤其是你跟我的孩子。”

所以,別因為別的事,而傷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