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全班倒數第一

其實朱曉曉晚上睡得沉，可不代表她就什么都不知道，早上安玉萍起床給她做早餐去了，她整理床鋪的時候發現了枕頭上還沒有完全干透的淚痕，心里就明白了，媽媽并非像自己看到的那樣很開心的模樣，有女兒還是不夠的，媽媽依然在自己入睡后為朱國強的不忠而傷心。[]

安玉萍說過了，要把朱國強搶回來。

朱曉曉看著媽媽熟睡的容顏，暗下決心：既然媽媽一心一意想著老爸，那么，為了讓媽媽高興，就幫幫她吧！雖說很少有不犯錯的人，雖說知錯能改都是好事，可這改不改的也是看人的秉性的，曉曉心中對把朱國強的心重新奪回來十分沒把握，一個在外見慣了風花雪月的人，是要怎么樣才會把心重新放回家里的妻子身上？

一夜好睡，第二天醒來，朱曉曉發現身旁的安玉萍果然又起床給自己做早餐去了。今天的早餐卻是鮮筍絲酸菜湯的面條。朱曉曉小時候不愛吃面條，卻非常喜歡喝家里的酸菜湯，安玉萍就把面條放進酸菜湯里，這酸香爽口的面條朱曉曉卻能吃得很香，于是這酸菜安玉萍家里常年都備著。

“真好吃！”吃著面條的間隙，朱曉曉毫不吝嗇自己對這酸菜湯的肯定。

安玉萍看著女兒吃得歡暢，心中卻隱隱有些悵然：這酸菜在女兒尚未出生的時候，自己就吃了兩年了。那會兒自己還在鄉鎮獸醫站。

要說遠離城市的農村什么東西最不值錢？那就是青菜！每每等到青菜大量熟了的時候，鄉村人家吃不完，拿出去賣的錢往往連路費都掙不回來，于是都砍了喂豬喂牛，或者放任它們在菜地里放肆地長高、開花、枯萎。

剛結婚的時候，朱國強一無所有，安玉萍為了跟朱國強在一起幾乎跟家里決裂，也完全指望不上家里的幫襯。因此每到大量青菜長成了的時候，安玉萍就會跟農人們用很低的價錢買回許多的青菜，用開水焯一遍以后，放在太陽底下曬干，隨后就撒上鹽一層一層的放在干凈的壇子里碼好腌制起來，等最后一層干菜碼好以后，噴上一點兒白酒，蓋上蓋子，過上大半個月，就能吃了。

那樣的酸腌菜會因為相對干爽而能夠存放很久的時間不腐壞，家里沒錢買菜的時候，安玉萍就會用酸腌菜煮一鍋湯，酸酸的香味散發出來，哪怕只是湯面上有一點兒浮油，兩口子對著一碗酸菜湯，吃著也是好吃的。

那段最艱難的日子過去后，有幾年安玉萍都不再做酸腌菜了。一次老家的老太太想著安玉萍愛吃這個味道，讓人送了一點兒來，沒想到女兒居然很喜歡這種味道，一連嚷嚷了好幾天，每天都叫做。于是家里又開始備著酸腌菜。

母女兩個吃飽了又開始拖家帶口地往寵物診所走，到了寵物診所把小家伙們都放下后再去學校。

早自習的時候，段曉娟又幫朱曉曉講解了一道朱曉曉不理解的數學題，隨后就開始上課了。第一堂是數學課，老師陰著臉把試卷發了下來，朱曉曉前面的那個高瘦男生把試卷傳下來的時候表情很詭異，沒等朱曉曉想明白為什么那孩子表情那樣詭異，那紅彤彤的閱卷分數就讓朱曉曉明白了一切：二十三分！

朱曉曉臉色一白，沒想到自己的成績會爛這個樣子。一旁的段曉娟幾乎是同時也拿到了試卷，打開一看，自己就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仔細檢查了一番后，這才滿意地放下來，開始關心朱曉曉：“你的呢？成績怎么樣？”

朱曉曉倒是也沒藏著掖著，把試卷推了過去：“很慘。[]”

段曉娟一看分數，也是傻了眼，不及格的學生在班上常常會有，可二十三分，可能全年級比這個更低的都沒有幾個了！仔細看了一遍后，段曉娟大概明白了昨天晚自習和今天早自習朱曉曉纏著自己講解試卷上的那幾道數學題的意思了：那幾道題都是占分比較高，而且朱曉曉明顯是胡亂答題的。

想著她考試完了立刻就找自己請教，那個認真勁兒也值得表揚。能夠這樣努力，倒也不是追不上的，畢竟高中的新課程本來就不算多，最后一年幾乎都是復習，如果朱曉曉努力，應該是可以追的上的。

段曉娟拍了拍朱曉曉的肩膀安慰道：“別不高興了，至少你在努力，從昨天到現在，不是都在努力嘛？我們努力趕上！有我呢，有什么不懂的，你只要問我，我一定教你。”

“嗯。”朱曉曉本來也沒有很不高興，只是這個結果太打臉了，想起前面的高瘦男生那表情，就知道下課后不知道多少人會笑自己呢！讓一群孩子給嘲笑的感覺并不好，而事實上自己在讀書這回事上面也確實比不上這群孩子。

偏偏此時數學老師發話了：“大家手里的試卷都拿到了吧？自己的分數也清楚了吧？這次的摸底考試，成績最好的是段曉娟同學，成績是一百分的滿分。成績最差的我就不點名了，成績是二十三分！”

說到段曉娟的時候，眾人的目光紛紛往這邊投過來，等說到最差的成績時，下面頓時議論起來，目光左右巡弋，顯然是在找那個成績最差的倒霉孩子到底是誰。

而倒霉孩子朱曉曉卻神色自若地把試卷給折疊起來扣在了桌子上，免得那些人都沖著自己來了。

劉偉的成績也不算好，可聽說有考二十三分的，立刻就興奮了，等了等見數學老師沒接著往下說名字，急了，問：“老師，誰是二十三分的啊？”

數學老師姓高，是個三十來歲的女老師，聞言往朱曉曉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起了班主任的叮囑，到了嘴邊的話又壓下去了：“是誰我就不點名了，可到明天，同年級的所有班級成績和排名就都會出來，到時候放在各個班級的后面黑板上貼出來，大家互相對比，互相勉勵，成績好的不要驕傲，成績差的加油追上來。我相信，只要肯努力，就算二十三分的成績，也是能夠一步一步提高上來的。”

接下來的話高老師沒有再說，卻開始了講課。朱曉曉認真地聽，認真地聽，卻很悲哀的發現，自己居然都聽不懂！

心中的沮喪讓朱曉曉有些神不守舍，看著老師開開合合的嘴，開始發起了呆來。

“朱曉曉？朱曉曉！”高老師的呼喚一聲比一聲高，朱曉曉終于清醒過來，抬頭去看時，才發現全班同學都已經在看著她竊笑了。

“你上課時間胡思亂想地發什么呆？又在想什么？你現在在上學！在上課！上課的時候麻煩你別想那些不該想的東西。”高老師面色很不善，語氣也很不好。她就知道這種漂亮的女生壓根就不是來學習的，可偏偏班主任陳老師還要說她很努力，瞧著這上課神游太虛的模樣，算是很努力嗎？

朱曉曉愣了愣，隨后班上一些女生就開始竊笑。

忍了忍，朱曉曉沒忍住，站起身來，十分認真地回答：“高老師，對不起，剛才您講的東西，我完全聽不懂，所以我在想，怎么樣才能把落下的課程追上來。”

可朱曉曉的話落入高老師耳中，卻變成了另外一種意思：“你的意思是，我講的課水平太低，你這樣的美女壓根就聽不進去了？”

“老師，您誤會了。我是真的聽不明白，因為初中的時候中間有一段時間學習不認真，出現了知識斷層，跟您的教學水平沒關系。而且從課堂紀律來看，您的教學水平還是非常高的，請給我一個機會，我會通過努力來追上您的教學進度的，請您不要妄自菲薄。”朱曉曉發現這位高老師似乎對自己有意見，說話的語氣很沖，估計就是對自己的成績太不滿了。

只是妄自菲薄這個詞語一說出來，同學中又是一陣竊笑，且聲音比剛才更大。

高老師頓時漲紅了臉，看著朱曉曉，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這才勉強壓住了自己的窘迫，冷聲道：“希望你能夠做到，別的我都不求，每個月都會有一次全年級摸底排名的考試，別的我都不要求，如果這一次你是全年級倒數第一的話，麻煩你下次能夠至少給我進步到全年級倒數第二！”

這話一說出來，全班安靜得落針可聞！

朱曉曉是全年級倒數第一！她就是那個考了二十三分的人！這么漂亮的女生，還是班上的文體委員，數學考試全年級倒數第一！

隨后就有女生開始低聲哄笑，朱曉曉聽到高老師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臉色就沉了沉，卻并沒有驚慌失措，而是很坦然地把剛才折疊起來的試卷打開了鋪在課桌上，朗聲道：“沒錯，我就是那個二十三分的女生，一個月后，我爭取及格。我不和任何人比較，我只跟自己比較。請老師給我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