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九八四

024 煎熬

024煎熬

阿板家準備了二十八桌。阿板的姐姐也過來了,她姐夫沒有過來,就是為了避嫌,擔心一些人是沖著他而來送禮的。可是,還是有很多沒有收到喜帖的人不請自來,準備的酒席不夠,只能去飯店收羅,一時半會的又收羅不來,我們這些阿板的同學朋友不敢坐桌,讓其他的賓客先吃。

但又不能讓其他的賓客知道這個情況,于是我們一大群人跑到后山坡,在那里一邊等吃飯一邊聊天。

初中同學幾乎都來齊了。

一共有四十多人,見面自然是打成一團。

我見到坐在我前面的男同學,沒想到他比在學校的時候更胖了。

胖的人就會顯得笨。

他在學校是被大家欺負的對象,欺負他最歷害的人便是阿丫。

我不記得他是因什么事情得罪了阿丫,阿丫氣不過,摘了一根比小指還粗的柳條抽他,上課時也不放過。那節是物理課,只要老師一轉背板書,坐在他旁邊的隔著一個走道的阿丫就抽他一鞭,痛的他眼淚水直冒,還不敢吭聲,老師聽到了動靜,回頭,全班同學都保持肅靜,老師又繼續講課,再轉身,再抽,終于有一次被老師抓住了,把阿丫揪到了講臺上,氣的物理老師直搖頭,罵阿丫是潑婦,罵他窩囊。

可我們班的男同學都跟他差不多,基本上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

連黃老燒也一樣,別看他在同事面前神氣,在我們的面前如綿羊一般,叫他往東是不敢往西的,連他現在的女朋友都嫉妒得要命,他女朋友要跟他一起過來參加阿板的婚禮我們還不準,可我們女的卻不一樣,可以帶男朋友過來,他們還要幫忙著招待

黃老燒在幫忙著照顧王子木他們,在用他那南腔北調的普通話在給他們笑話。

“你們不知道在鄉下工作有多好玩,”黃老燒又說了起來,“鄉下的婦女沒有那么多的講究,特別是生過孩子的,很不注意,在很多人的面前也敢喂孩子吃奶,更不要說當著家人的面了。”黃老燒主要是說給王子木和艷萍麗娜他們聽,所以說的很仔細,擔心他們城里人不懂鄉下的風俗習慣,“有一天,兒媳婦當著公公的面給孩子喂奶,那孩子卻不肯吃,公公看到了媳婦白花花的胸脯早就垂涎三尺,沖到了媳婦的跟前說到,孫兒你傻呀,這么好吃的東西你不吃你不吃公吃說完就湊上去喝了起來,兒媳婦又羞又怒,推開他跑了,等他兒子回來后便告了公公的狀,兒子一聽,抄起菜刀去找公公算賬,公公一點都不慌張,看到兒子氣勢洶洶的拿著菜刀趕來,跳了起來,指著兒子就罵開了,你這沒良心的,想殺我?你喝了我老婆一年多我都沒意見,我只喝了你老婆兩嘴你就找拼命,天理何在呀”

所有人都笑翻了。

王子木笑的滿臉通紅,而且是看著我笑仿佛我們這里人都這樣似的

“這是笑話,好不好?”我瞪了他一眼,大家笑的更歡了。

“王子木,有時間我帶你到鄉下去玩。我們有一個鄉的少數民族的女人不穿衣服的,只是掛著一塊布,兩邊敞開。從側面看去,跟沒有穿一樣。”

“黃老燒,你找死呀你再說”我真急了,麗娜和艷萍還有王珊又害羞又覺得好玩,可她們也不知道黃老燒是逗她們玩還是真的有這樣的事情,想問又不好意思問,王子木看到我急了,不笑了,說:“如果是少數民族,那倒是不奇怪。這是人家的風俗習慣,要尊重的。”

“他說的是真的。”其他的同學幫著證實。

這時有人過來叫我們了,說飯菜已經準備好了,讓我們過去吃。

我們來到院子,大部分的賓客都走了,留下來都是親戚和我們這一大群的同學。

阿板和老小都不見蹤影。

我們也顧不上這么多的,因為已經過了七點鐘,晚開飯了一個多小時,而且一桌只有四五個菜,我們十幾個人擠一桌,根本不夠吃。可阿板家已經盡最大的努力了。

我們剛吃了幾口,就聽到樓上有吵鬧聲,細聽,是阿板的大姐,她已經罵開了。罵阿板的大哥、二哥他們沒有準備好,丟人了:“人家是來吃喜酒的你們卻搞成這樣對得起人嗎?”一連串帶人體器官的臟話脫口而去,別的話也許他們聽不通,可是對人的的稱呼幾乎都一樣他們都聽呆了,不敢相信會有人說這么粗口的話,還是阿板的大姐

我臊的抬不起頭來。

我的同學也都安靜了,他們也覺得挺丟人的,只盼望阿板的大姐能停下來。

阿板一定更難受。

可我們不敢上去,這會讓阿板更難堪的。

好在過了幾分鐘,有人勸住了大姐,樓上恢復了平靜。

我們趁機告辭了,主要是想回去一趟,心里還記掛著羅志芳。宋逸飛在晚上吃飯的時候都沒有見他過來,不知道事情處理得怎么樣了。反正阿板是早上六點出門,我們五點再過來都行。只是沒有人陪阿板了。

回到家,家里依然那么熱鬧,桌子、碗筷都還清了,我舅我姑他們都在客廳里打牌,娟子在一旁幫忙倒水倒茶的,看到我們,馬上迎了上來:“你哥他們在樓頂,說了一整天了,也不知道結果怎么樣。我在這里看著爸媽,你們上去看看。”

娟子的樣子倒是平靜。這她這個時候還能如此冷靜,可以看出她的智慧。

“爸媽他們還不知道吧?”

“不知道。”

“好,我們上去。”我跟王子木上去了,王姍他們跟娟子一起在客廳陪著家里人玩,我媽在煮蓮子木耳羮,王珊流著口水等了,說晚飯沒吃飽,七嘴八舌的跟我媽他們匯報在阿板家的所風所聞。

宋逸飛跟阿六都在樓頂,二哥也在,看到我和王子木,都站了起來。

羅志芳沒有抬眼看我們,她一聲不吭的坐在那里,面前還擺著一碗米飯和一碟菜。

老四卻沒了蹤影。

他又躲開了。

阿六把我們拉到了四樓:“麻煩大了。羅志芳一定要老四離婚娶她,說不同意就從這里跳下去。嚇的我們一分鐘都不敢離開她。老四根本不敢見她。”

“老四呢?”

“躲在新房里呢。”

我去新房找他,房間門居然從里面鎖上了。

“開門。”我哥聽到是我的聲音,把門打開了。只見床上擺著撲克,他在算命是在算能不能逃過此劫吧?

“你到底對羅志芳做過什么?”我問道。

“還不是,還不是——我——,我,我答應過娶她。”我哥自己也覺得理虧,在床上坐下了,手里把床上的撲克牌收攏,又要發牌,“我真的是一時迷糊,我并不是真的要娶她的。”

我哥一心急就自己玩撲克牌,有時可以一個人玩上幾個小時也不覺得膩。

“想著用錢一定能擺平,是吧?沒想羅志芳這么難纏,一定要你娶她,給多少錢都不愿意放手是不是?你還有臉說的出口”我越說越生氣,搶過我哥手上的牌,砸到了他的頭上

我哥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敢抬,他也知道這一次麻煩大了

“好在羅志芳是外地人,她家里的人還不知道她發生了什么事情。若是知道,你看她哥會不會放過你”

羅志芳有兩個哥哥,跟我哥的關系都不錯。特別是大哥,我哥出獄后幫了我哥很多。

“若是王子木也這樣對我始亂終棄,我也跳樓自盡的話,你會怎樣?”

我哥居然跪下了:“老五,幫幫我,我真的錯了。我也不想羅志芳有事,可我也不會跟娟子離婚的,娟子她已經有身孕了”

“我不是不想幫你。可這事我真的幫不了你。你去求羅志芳的原諒。真心的向她道歉。這個爛攤子一定要你自己收拾。你不能躲下去了。做錯了事情,就要敢于承擔。千萬不要提到賠償什么的,你對羅志芳的傷害絕對不是用錢就可以擺平的。你欠羅志芳的情你這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我看到我哥是真的后悔了,但愿他的真誠能打動羅志芳。

如果羅志芳是真的愛他的話,也不愿意看到他如此難過。

只能搏一搏了。

老四上去了。阿六、二哥、宋逸飛都退了下來,擠在四樓的房間里,豎著耳朵聽樓上的動靜。

我也非常緊張。

王子木悄悄的握住了我的手。

半個小時后,我哥和羅志芳一起下來了。

“阿六,你送志芳回白石鎮。”

“好”我弟馬上答應,“志芳姐,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不用了。我不餓。”羅志芳居然還擠出了一點笑容。

“那,那我們走吧。”阿六跟著羅志芳一起下去了,我們一起看著老四。

老四避開了我的眼睛,這時我才看到我哥的右手腕也纏著一條手帕,他也割腕了。

“你,你來真的?”我沖了過去,扯開手帕,還好,劃了一刀,沒劃到血管,估計被羅志芳制止住了。

傷的不深,但也流了不少血,二哥跑下二樓去找藥了。

“我是真的想死。”老四嘆了一口氣,“我太對不住羅志芳了。”

“別,你死了我們可要替你還債,你的債還是你自己還。但愿你這次能長點記性。”

“長了,長記住了,我一輩子都不敢了。”

看來我哥這一次真的被嚇到了。

二哥拿來了碘酒、止血粉、紗布什么的,幫四哥處理傷口,宋逸飛卻跟我們告辭,說是要去阿板家。

“你的禮我已經把你打了。”我看到宋逸飛一直沒有過來,就幫他打了禮。

“是嗎?你打了多少?我給你。”宋逸飛說道。

“不用跟我客氣。”

“要的,要的。”宋逸飛把一百元錢塞進了我的手中。

我收下了,我現在跟他沒有了關系,這錢是要收的。王子木還在一旁看著呢。

“你下去吃點東西吧,阿板家那邊已經沒什么人了,明天早上五點才出門。”

“我知道。可阿板沒有邀請我去送親。我先走了。”宋逸飛苦笑,他也覺得他沒有理由再在這里呆下去了。

“我送你。”王子木跟宋逸飛一起下去。

老四和二哥一邊包扎一邊看著我們,看到王子木和宋逸飛下了樓,老四問到:“老五,你考慮清楚了?”他現在終于有心情管我的事情了,“逸飛是不是后悔了?唉,這個宋逸飛,好好的鬧什么鬧?現在后悔有個屁用”

四哥看到我用眼瞪他,馬上改口:“當然,王子木也不錯。可是,你以后要真的嫁到北京去?離我們這么遠?受什么委曲我們要是一點都幫上忙。”

“王子木這個小伙子是錯。”二哥也說道,對他來說,王子木跟宋逸飛一樣,平時接觸不多,可老四卻不一樣,他是看著我和宋逸飛一起走過來的,早把宋逸飛當家人看了,他的感情一定是傾向于宋逸飛。

不僅是他,連我爸媽都這樣。

我媽背著王子木在我面前嘀咕:“小兩口哪有不吵架的?哪能一吵就分?你讓我見了李老師、宋校長怎么辦?”明顯和著宋逸飛這一邊。

他們根本不相信宋逸飛會跟我的提分手,在他們眼里,宋逸飛就是一個老實孩子,只有我欺負他的份,宋逸飛怎么可能反抗?

即使是反抗了,也是我逼的。

宋逸飛的爸媽跟我爸媽經常能在街上遇到,熱乎得很,早就默認了對方,只是宋逸飛還是學生,他們家沒有正式提親。但兩家人早就認為這是遲早的事情。現在突然換人了,這讓我媽接受不了。

我爸雖然一聲不吭,但從他不敢看王子木的樣子,就知道他也是站在宋逸飛這一邊的。

這一切,王子木怎么可能不感覺得出來?

可以想象,他受到的壓力有多大

他居然都默默的忍受了,沒有在我的面前抱怨。

他肯定盼望著早一點離開這里,他知道我的內心也在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