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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三十,是大家約好了出發前往昌平莊子的日子。
早早的,寶雅就第一個到了,先送上自己的賀禮一套五件金銀纏絲簪珠的首飾:一枚扁方、兩枚簪子、兩枚邊花;然后,叫人抬進來曹顏給的賀禮:兩箱子衣裳,四件炕屏玉器等擺設,并壽桃壽面等吃食,另有兩個裝吉祥如意錁子的內制荷包。
不一會兒,永勝與永佳兄妹也到了。
因永慶有事未能來,只托弟弟妹妹送來了賀禮。
他們的禮不外乎是紙筆字畫之類,另有永佳自己繡的荷包,并一匣子胭脂、一匣子粉。
因都是熟識,又都是少年,也沒有男女避諱,便都在廳上喝茶閑聊。
塞什圖和寧春是前腳后腳到的。
塞什圖進來時單手提了個食盒,先和曹颙見了禮,然后笑著向曹頤道:“家母非讓我拿幾樣素點心來給你路上吃。
我原說你家定是備了更好的,她非不依,直說這個是你贊過喜歡的,非得叫我拿來不可。
你別嫌老人家啰嗦!”
曹頤忙叫丫鬟接過,笑著謝了他:“伯母做的點心確是最好吃的,多謝伯母費心。
塞什圖又拿出個小匣子,內盛一白玉的掛串,說是母親選的賀禮。
曹頤謝過收了。
寧春卻是攜著秋娘同來的。
秋娘今兒沒穿那身大紅新婦裝,而是一套藕荷色暗紋綿錦衣,丁香色滿繡掐牙小羊皮坎肩。
顯得極是嫻靜素雅,毫不遜色于大家閨秀。
除了曹颙,其他人都沒見過她,都當她是寧春的嬌妻美妾。
在介紹時,寧春依舊沒加妾侍稱謂,塞什圖、永勝他們也就知道這是外室。
秋娘落落大方地給眾人施禮請安,談吐甚是溫柔有禮。
大家心里都暗暗稱奇。
也沒人小覷于她。
寶雅本沒思量那稱謂代表什么,因見秋娘生得好看。
衣著也不俗,更是喜歡她頭上戴著地那個垂珠的步搖,頭一動那長長的珠串就前后搖擺,蕩啊蕩的十分有趣,因此這一雙大眼睛就滴溜溜的盯著人家打轉。
曹頤見了,忙悄悄拉她一下,悄悄提點她。
這么瞧著人家實不禮貌,萬一人家多心就不好了。
寶雅卻不是能夠聽勸的,雖然也在克制著,可是還會忍不住瞧上幾眼。
曹頤無可奈何,好在人到齊了,也沒呆多久,喝了盞茶,大家整裝出發。
寶雅圖熱鬧要大家一輛車。
當下曹頤和永佳都坐上了她的車,自己地車在后面跟著。
也邀了秋娘,秋娘笑著婉拒了,自行坐了一輛車。
后面丫鬟婆子或兩人一車,或三人一車,一溜下去十來輛馬車。
儼然一個小車隊了。
曹府這邊前一日紫晶已經帶著一批仆從先過去收拾了,因此今兒曹府跟車的人并不多,但郡王府侍衛、伯爵府地隨從呼啦啦的人卻不少。
大隊人馬浩浩湯湯往城北來,出了安定門,直奔小湯山。
曹家旅行團上午才走,下午馬連道夫人田氏帶著兩個女兒踩著曹颙往日下學的點兒來了。
田氏本來盤算得好好的,就打著初一去寺里上香的名頭相約曹頤,最好還能想法子拿言語套住曹颙,讓他護送著妹妹同去什么的,最次也得喊曹家兄妹來家里吃頓飯。
內務府那邊有公文往來。
馬連道已經知道曹寅上京的消息。
這會兒。
田氏只想著兩家關系拉地越近越好。
等曹寅來了,也算給足他臉面。
他不在京。
親家幫著照料他一雙兒女,多大的情分!
不想,田氏想得美滋滋的,卻是連曹家門也沒進去。
門房告知,主子不在。
那去門口問話的婆子回來隔著車窗向田氏稟明了,又道:“想是真不在,咱們剛才拐進巷子口時,老奴依稀聽見有人議論早上不知道誰家一大隊人出游,好不氣派。
想這周圍,也就曹府有這體面了。
田氏聽了搖了搖頭,心想曹家就三個娃娃,出個門哪里會大隊人馬,況且要是出去游玩,沒有不叫親家的道理啊。
當下忙打發那婆子叫個門房小廝過來問話。
因田氏這個把月來常往曹府跑,沒有十趟也有八趟了,如此高頻率的拜訪,門房里幾個小廝想不認識她都難。
加之她平素里也擺親家太太的譜,給賞錢并不小氣,那群小廝便都還算敬她。
因此馬家太太一招人問話,幾個小廝都樂不得過去回稟,誰知道這太太連珠炮似的問主人家都誰去了、去了哪里、多咱回來,那好不容易搶了這差事地小廝不由犯了難,這話也是客人當問的?這些事下人便是知道了,也不能當外人說去。
那小廝甚是機靈,含糊地回道:“回馬太太的話,我們大爺二爺三小姐莊子上住去了。
您有事兒可留個口信,小的們給您傳到。
這多咱回來卻不是小的們能知道的了。
田氏在車里哼了一聲,問莊子在哪里。
想起婆子說地大隊人馬,心下不快,就又問是自家人去的還是請了旁人,都請了誰。
這么一問小廝也不痛快了,這問的越發不靠譜,當下只說不知。
田氏惱了,喝道:“分明是一大隊人出游,怕不單你一家!你是門房當差的,怎會不知?!”
那小廝最懂得瞧人眉眼聽人話音兒的,見她惱了,當下陪笑道:“太太莫怪,小的位卑,主子的事哪里盡知?早上是有幾輛別家的車馬,誰知道是往哪里去了?”
田氏聽了那小廝的話,知道真是曹颙請了旁人去玩沒請她家。
如同被冷水兜頭淋下,大冬日里地,凍了她個臉色紫青,一口惡氣生生凝在喉嚨,是又氣又堵。
二話沒說就讓調轉馬頭回府。
待回了家,關起房門,田氏跳腳罵了半天。
然后揪了馬連道質問:“你說給那曹寅去信了,莫不是在哄我?怎地曹家小輩兒還敢這般對咱們?出去莊子上游玩。
請了多少家公子小姐,居然沒請咱們!這什么意思?你到底怎么寫地信?”
馬連道忙不迭給夫人撫胸捶背順氣,再三發誓真是寫信給曹寅說了兩家聯姻的事情,又道:“不是告訴你有公文說曹寅就要上京了么,許是咱們給他地信送兩岔了。
夫人莫急,莫急,左右他都是要來京的。
定親就是早晚的事。
那莊子,將來咱們女兒管家,夫人想去住,隨便什么時候都去得,清清靜靜地好好賞玩,不比現在和一群人湊熱鬧強上百倍?”
田氏又罵了一頓,才漸漸消氣。
昌平,小湯山
晌午時分。
車隊拐進了小湯山。
寶雅窩在車上睡了一覺醒來,吃了塊兒點心,醒了醒神,就覺得車行的甚是平穩,全無剛才地顛簸。
因問永佳和曹頤,永佳笑著對曹頤道:“剛才我就覺得了。
往窗外瞧了,這段路想是你家后修葺的,很是平整。
曹頤笑說自己不知道,要一會兒問了哥哥才曉得是不是自家修的。
寶雅來了興致,挑簾子往地下瞧,果見平平整整一條路,看著很不打眼,比尋常的路還窄上不少,不過路面是細砂石鋪就,行車跑馬少有塵土。
忍不住贊了一句。
永勝一直跟在她們這輛車左右。
見寶雅挑了車簾探出頭來,忙催馬湊過來問:“寶格格要做什么?”
寶雅笑道:“只是看看罷了。
”說著。
往四下里眺望,冬日里本就素淡,少有顏色,這遠遠近近大片的樹木皆光禿禿的枝條,看著甚是蕭索,不由皺了皺眉,喊前面騎馬開道的曹颙:“曹颙!你把咱們帶哪里來了?”
這一嗓子出來,前頭騎馬地曹颙、曹頌和塞什圖一起回了頭。
永勝見曹頌要打馬過來說話,忙先攔在頭里,向寶雅道:“格格想是悶了,估計待會兒就到了。
寶雅嘟著小嘴:“這是什么地方啊,荒山野嶺的,瞧這些樹啊,缺枝少葉,怪寒磣的。
曹頌被哥哥指派來聽寶格格有什么吩咐,本就有些不耐煩,聽她這番話,立時駁道:“京里的冬天這么冷,什么樹不這樣?只有到了我們南邊,才是一年到頭都有綠顏色。
永勝原就知道之前曹頌是常跟著寶雅她們四處玩的,瞧他就有些礙眼,聽他出言頂撞寶雅,心底又希望寶雅就此惱了他才好。
本有心幫著寶雅駁曹頌幾句,忽又想到車上還坐著曹三小姐,若叫佳人挑理可是不妙,當下永勝打起太極:“格格得這樣想,這荒郊野外能有什么珍木奇株?等會兒到了曹兄莊上,那自是大大不同的。
曹頌一根筋,聽了永勝這話壓根沒順著臺階下,反倒說:“要這么說,你可真就錯了,只是現下是冬天也沒法子。
剛才問了我哥,這里栽的都是桃樹,待來年開春,瞧著吧,滿山桃花,不知會多美!”
寶雅一聽,想起了自己府中春日里桃花盛開的情形,也高興起來,忙道:“是了,是了,定是極美地。
那明年春暖花開時候咱們還來!”
曹頌聽了,十分得意。
永勝卻鬧了個窩脖,尷尬地訕笑兩聲。
又行了一程,曹家的莊子終于出現在眾人眼前。
從外面遙遙望去,一片烏青的磚瓦,并不打眼,只是因有松柏,綠意尚存,顯得有些生機。
房舍掩映在高大的樹木之間,遠遠看著像是一片尋常村落。
永勝見慣了豪宅富莊,因此頗有些鄙夷。
寶雅也有些失望,但因曹頤在身旁,卻也不好說什么。
曹颙卻非常滿意,他早就交代過管家何茂財,莊子內里怎樣無妨,外表看上去越樸實越好。
最好人家一走一過都沒留神才好,可見何茂財是心領神會。
何茂財和紫晶早就在道上候著了,見車隊來了,忙迎上來見禮,引眾人進莊。
打開莊門,卻是別有洞天。
進門就是典型的北方建筑風格,極敞亮地大庭院。
一尺見方地青石鋪地,間或用浮雕青磚勾勒出簡單的圖案。
顯得極是闊朗。
沿著游廊拐進去,卻又漸次轉成南邊的風格,亭臺樓閣池塘水榭都精致起來,雖然沒有雕梁畫棟濃墨異彩的,卻是細節入手,怎么瞧怎么舒服,有著說不出的韻味。
柔和而安逸。
曹颙一邊兒看一邊點頭,當初他對這莊子并沒有提很細節的要求,只說了要依著溫泉而建,多環幾個溫泉到莊子里,以及想法子引溫泉水到各處等等。
對于莊子地設計要求,他就說了三個字,要舒坦。
其實他對建筑沒有太多概念,雖然有心拾掇得現代化一些。
但實在不知道這個時代能把那些現代化的設計做到什么份上。
若是畫虎不成反類犬那就沒意思了,不如保持原汁原味地好。
九月間,何茂財就把莊子的總圖交到曹颙手里。
曹颙只是大概一看,別地都沒太注意,記住了整個莊子分成了四區。
原來,何茂財請人設計時。
那設計之人也為那“舒坦”二字犯了愁,若只一兩處大花園或空或亂總不能盡如人意,不如分成四處中等園子,按照春夏秋冬各設一主景,主人家四季可換院而居,盡攬美景,豈不是舒坦。
曹颙當時看了這個創意,直感慨古人一點兒不比現代人思路差。
來時他也抱著只有這四處可玩賞地心態的,現在卻還沒拐進各處院落,已經大飽眼福。
這院子各處瞧著都比他想象得要好得多。
曹颙不禁由衷贊了何茂財幾句。
說真是讓他費心費力。
何茂財于這莊子前后真是耗費了不少心力,到最后雖然自己滿意了。
卻不知道合不合小主人地意思,頗有點懸心。
如今聽了小主人的贊譽,知他順心如意,這心里就踏實了。
何茂財嘴上忙不迭說不敢居功,臉上卻笑開了花。
這莊子占地極大,單逛上一圈就要大半天。
因趕了半日路都乏了,又到了晚飯時間,眾人便沒有繼續逛園子。
紫晶遣人引領眾人各處安置下來,簡單洗漱后,在前院九如堂設了兩桌席面,給眾人洗塵。
用了晚飯,寶雅就嚷著要帶曹頤等人去溫泉,寧春這邊卻才喝得入味,不肯下桌。
于是,大家分做兩路,女孩子們都隨寶雅去泡溫泉,曹颙他們則留在九如堂這邊,繼續喝酒。
寧春與塞什圖、永勝雖說都是初見,但是他為人一向圓滑,帶著幾分自來熟,三言兩語大家就混個熱絡。
永勝有些看人下菜碟,并不把塞什圖這個沒落紅帶子放在眼里,只是因他是宮里地侍衛,又與曹家兄弟交好,所以還算客氣禮貌。
塞什圖向來是熱心好人緣的,這次新結識了兩位朋友,打心里高興,也就一盅一盅的喝得樂和。
曹頌在兆佳府宗學那邊拘了整一月,眼下得了閑,是渾身舒坦。
他也和幾個表兄弟出去喝過酒,知道規矩,當下舉起酒盅,有模有樣地相陪眾人吃酒。
曹颙笑吟吟地看著大家熱鬧,直感嘆自己的不容易。
這一轉眼,大半年過去,像今兒這般心情暢快的日子真沒幾日。
可是,越是日子熱鬧暢快,在內心深處,越是有著幾分惶恐。
雖說生死之事,他早在八年前已經歷過,說起來現下也是兩世為人,但那一世死亡是個意外,毫無預兆的穿越讓他壓根沒有接近死亡的意識。
如今,卻是有個宿命在前面擺著,由不得他不盤算,歷史到底有沒有改變,自己到底還能活上幾載。
事關生死,誰又能夠泰然處之。
在酒桌上,曹颙的話不多,但是既然身為此間主人,大家自然難免要與他碰杯地。
一來二去,曹颙反而在眾人中喝得最多,再加上他心里又裝著事,不知不覺就醉了。
只覺得渾身發熱,在房間里憋得慌,喘不上氣來,便借口要方便,出了九如堂。
門口侍候的小廝要上前來扶,曹颙揮了揮手,叫他退下。
自己順著游廊信步而行。
今兒是月末,天上沒有月亮。
越發顯得漫天繁星格外晶瑩,為寧靜地夜晚平添了幾分璀璨。
游廊盡頭空曠之地,用湖石堆砌了座小小的假山,周圍是尺高、尺寬的池子,是備著夏日間養魚或者栽種蓮花用的,眼下正值隆冬,池內干涸。
曹颙想要扶著池邊地臺子坐下。
不想身子一滑,直接坐到了地上。
夜晚一吹,曹颙頭沉沉的,越發迷迷糊糊,腦子里亂七八糟地涌出不少東西來。
一會兒是自己病入膏肓,皮包骨似地躺在床上,干嘎巴嘴說不出話來,眼看要撒手人寰。
旁邊一個看不清面目的大肚子女子嚶嚶哭著;一會兒是織造府地大門被貼了封條,花白頭發的李氏捧著曹寅地牌位被攆出來,顫顫悠悠地想要上前說話,被一個兵士伸胳膊推倒在地,萍兒、紫晶等人都被捆著,穿成一串。
被押去發賣,各個衣衫襤褸、悲悲切切,模樣實在可憐。
“不,不,我不要死,我要活著!”曹颙閉著眼睛,一邊喃喃道,一邊伸手比劃著,像是要推開什么東西似的。
“我要活著,我要活著……”聲音越來越低。
最后已經不可聽聞。
這時。
就聽耳邊傳來簌簌的腳步聲響,接著是女子甜糯的話音:“方才就聽著像。
真是曹家大爺呢!”
曹颙瞇著眼睛,只覺得眼前影影綽綽地站著兩個女子,一高一矮。
矮的正是方才說話之人,寧春地愛妾秋娘;高地提著燈籠,沉默不語,只睜著雙大眼睛望著自己。
怨不得永佳如此,曹颙素日都是規規矩矩地模樣,為人行事都方方正正,哪里有過這樣憨態?實在是讓人覺得稀奇。
曹颙想到寧春素日風流,但是如今卻獨愛秋娘,兩人恩恩愛愛地模樣,實在是慕煞旁人。
就算是朋友看著,也為他們兩個開心。
想到這些,曹颙不由醉醺醺地打趣道:“小嫂子,趕緊加油,早日添個大胖小子,我來做干爹!”因醉得實在厲害,這幾句話說得舌頭打結,磕磕巴巴,含含糊糊的。
偏偏秋娘都聽清楚了,立即羞得不行,輕輕道了聲:“曹家叔叔醉了!”就扭身跑了。
永佳正打量著曹颙,并沒聽清他嘴里到底嘟囔什么。
秋娘這般跑了,只留下她一個,頓覺尷尬,想要抬腿離開,可眼前這人醉成這樣,實在放心不下。
打趣完秋娘后,曹颙困意上來,漸漸闔上了眼睛,身子蜷著,漸漸地往一側歪去,要看就要倒在地上。
永佳忙放下手中的燈籠,半蹲下身子,猶豫了一下后,輕輕扶住曹颙的肩膀:“曹颙,醒醒!外邊天冷,我喊人帶你去屋子里歇著吧!”
曹颙喝了酒,又見了風,只覺得渾身發冷,嘴里含糊著,不知在說什么。
永佳見曹颙閉眼蹙眉、哆哆嗦嗦的模樣,心下不忍,解下自己披著的雪青緞面灰鼠里鶴氅,幫曹颙蓋上,又掖了掖衣角。
曹颙似有所察覺,慢慢地睜開眼睛,正看到永佳近在咫尺的側臉。
或許是因旁邊紅燈籠地映襯,她的臉上如染了朝霞,大大的眼睛,濃而長的睫毛,挺直的鼻子,微抿著雙唇。
烏黑柔順的頭發,松松地編了兩個辮子,垂在兩耳邊,襯她地鵝蛋臉恰到好處。
鬼使神差的,曹颙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抬起手來,慢慢撫上她的臉頰,然后使勁地捏了兩下。
永佳渾身一顫,慌忙側了身子退避開來。
曹颙舉著自己的手,迷迷糊糊地道:“是個真美人,怎么長得這般像完顏永佳?”原來,他醉得稀里糊涂,被永佳喚了幾聲,仍是半夢半醒,眼前面多了個美人,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忍不住動手捏了兩下。
永佳用手摸著剛才被曹颙捏過的地方,臉越發紅了,說不清是羞還是惱,只覺得渾身發軟,一顆心“撲通”、“撲通”的就要從胸膛里跳出來。
“姐姐!”略帶愧疚的聲音,是去而復返的秋娘。
她小聲致歉道,“實不當把姐姐丟這里……對不住姐姐了……”
她們原是先打發了丫鬟送東西到溫泉那邊,兩人自己打了燈籠沿著游廊慢悠悠逛蕩過去,剛好走到門口,聽見這邊院子有人說話,像是曹颙聲音,就過來瞧瞧。
還真是曹颙,偏他有又醉倒說話臊跑了秋娘。
秋娘跑出去蠻遠的,才想起來把永佳撇下了,忙不迭趕回來。
永佳輕輕撫了撫胸口,穩了穩心神,笑道:“不相干,只是風寒夜重地,他醉在這里實在不妥當,咱們喊人來送他回前院。
說話間永佳瞧了一眼曹颙,見已微微發出鼾聲,整個人事不知地樣子。
有心想要扶他,卻因有秋娘在一旁,姑娘家實在不方便,便快步回了粲梅院喊紫晶。
山莊西側,粲梅院。
這是冬景院子之一,院內圍著溫泉池子栽的梅樹,故名粲梅。
這院中室內室外兩處溫泉,室內自不必說,室外池子外圍也有山石所雕屏障擋風遮影,適宜女眷使用。
寶雅曹頤她們就選在此處安置。
因天寒,她們只在室內。
紫晶是被寶雅與曹頤硬拉來泡溫泉地,因永佳和秋娘還沒到,紫晶也不肯自己先下去,曹頤便陪著她一旁坐著聊天。
只有寶雅急性子,早早下了池子。
雖屋子里都是女兒家,也都不好意思像平素洗澡那般赤身。
因此,寶雅去了衣服,穿著肚兜褻褲坐在水里,一會兒拍拍水,一會兒擺弄擺弄那雕花的注水,玩得不亦樂乎。
聽說永佳和秋娘過來說曹颙醉倒在隔壁院子里,紫晶與曹頤忙往外走。
寶雅也要從池子里出來,卻被靈雀勸下:“我的好格格,外邊怪冷的,您頭發都濕透了,可不敢出去走,凍著了可不是好玩的!”
寶雅想想也是,不過看不到曹颙醉酒的糗樣,多少有些不甘,吩咐靈雀道:“既然我去不了,你快追三姐姐她們去,仔細看了曹颙的醉態,回來講給我聽,看我明兒怎么羞他!”
靈雀笑著應下,吩咐池邊的兩個丫鬟小心服侍,自己掀簾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