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五百一十三章 出手

第五百一十三章出手

少一時,巴圖套好了兩駕勒勒車,進來招呼客人們出。

巴圖的妻子已經給大家的水囊里裝滿了奶茶,還問丈夫要不要帶些奶皮子、奶豆腐。

巴圖笑著點頭,巴圖的妻子尋了個皮口袋,裝了奶食,遞到小滿手中,用蒙古話說著些祝福他們旅途平安的話。

小滿謝了接過,曹颙起身同巴圖的母親道別。

老人家隨手拿起轉經筒,跟著起身送客。巴圖的女兒,名字叫其木格。

小姑娘眼尖,一把從筒架后拿出了曹颙剛掖在哪里的荷包,送到曹颙面前,嘴里用蒙語說著,客人落下東西了。

曹顒微笑著接過,看著巴圖的母親,遲疑了一下。

巴圖家為了安排他們避暴風雪,死了二十多頭羊,生計出現問題,理應這個時候,好好感謝。

但是蒙古人最愛面子,招待每一位路過氈包的客人是他們的傳統。會接受禮物的饋贈,卻不會接受金銀,要不然就會覺得受到侮辱。

看著老人家洞察世情的雙眼,曹顒遲疑過后,還是將荷包暫時先收回袖子里。

他先是褪下手腕上帶著的一串菩提子手串,雙手送到老太太眼前,道:“善良的老阿媽,請接受客人的饋贈吧,別讓客人的心里帶著遺憾上路。”

那手串中間,有塊拇指大的雕花珊瑚。白白的菩提子配著血紅的珊瑚,看著甚是醒目。

老人家見曹顒滿臉誠摯,笑著點點頭,接過了曹顒的禮物。

曹顒又叫小滿從行李里取了一雙簇新的鹿皮靴子,送給巴圖的兒子那日松。

那日松看看父親,見父親點頭。接過了靴子,向曹顒謝過。

蒙古人地風俗,是視口朝上之物為吉祥物。在各色禮物中,除了哈達與五畜之外,靴子就是蒙古人最喜歡的禮物了。

曹顒隨扈來過幾次塞外,加上也有蒙古好友,所以曉得這個。

大的小的都送完,曹顒彎下腰。從靴子里抽出把匕來。

雖說這匕看著平淡無奇,沒有像時下流行的那樣鑲金包銀的,但是卻是精鋼所制,甚是鋒利。

他將匕雙手遞到巴圖面前,用蒙語道:“大恩不言謝,草原上這個救命之恩,我定永生銘記。這個匕是我隨身用的,不是做我的答謝。而是饋贈蒙古朋友地禮物。”

巴圖聽著前面,還笑著擺手,聽到后邊,這憨直的蒙古漢子卻是不曉得該如何拒絕了。

他“呵呵”笑了兩聲,還是痛快地接了曹顒的禮物。同時將自己隨身所帶的蒙古刀取出,回贈曹顒。

曹顒鄭重接過,在腰間掛好。

他這才從荷包里摸出兩錠五兩的銀元寶,遞到巴圖面前道:“咱們這一行。都是爺們,也沒有能送大嫂與其木格的見面禮,要是不嫌寒磣,巴圖大哥就收下這個給大嫂與其木格打對手鐲子吧。”

雖說蒙古人沒有收客人銀錢的道理,但是曹顒送了一圈禮,使得巴圖不由地有些迷糊了。

待醒過神來,這蒙古漢子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情急之下。磕磕巴巴地說出一句漢話來:“銀子地……不要……”

曹顒也搖頭,道:“不是給巴圖大哥花銷的,也不是用這個來糟蹋大哥的熱心,這是給其木格打飾用的,總不好讓她白叫我一天叔叔。難道,巴圖大哥不將我當朋友?”說到最后,已經是皺眉,帶著幾分惱意。

雖說曹顒平日不愛多說。但是他的嘴碼子是在京里練出來地。巴圖這憨厚的蒙古牧民哪里抵抗的住?

這要是不收,倒是要得罪客人。

雖說心里覺得不太好。但是巴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下了,轉手遞給妻子收好。

全家上下,收了曹顒這些禮物,巴圖有些不好意思,跟妻子低聲咕嚕咕嚕兩句。他妻子到了一邊,從木箱里翻出個包袱來,笑著遞給曹顒。

曹顒見巴圖夫妻兩個殷切地看著自己,也不好不收,就接了過來。隔著布,摸著軟軟的,大概是什么毛皮。

這大人之間,禮物送來送去地,其木格瞪著圓圓地眼睛看著。

雖說小姑娘只有十來歲,但是蒙古人早婚,省事得早。她也瞧出來阿爸阿媽受了客人的重禮,尤其是最后的銀子,是專程給她與阿媽的。

小姑娘想了想,從自己的脖頸上摘下一條皮鏈來,底下有顆狼牙。

她上前去,不容曹顒拒絕,將狼牙項鏈直接塞進了他的荷包,而后笑嘻嘻地跑到祖母身后看著。

曹顒怎么好意思收小姑娘的禮,剛想要從荷包里拿出來,小姑娘已經是撅起嘴巴,一副要哭的模樣。

曹顒沒有法子,只是笑著謝過。

小姑娘這才笑逐顏開,攙著祖母出氈包,同阿媽、阿哥一同目送曹顒等人離去。

眾人中,凍死了馬匹地四人,上了巴圖所駕的勒勒車。

雖說是兩駕勒勒車,都是馬匹拉著,但是卻只有巴圖一人趕車。后邊的馬韁系在前面的車上,不需要人操心。

路上積雪一尺多深,因勒勒車是高輪馬車,所以拉起來度也不算慢。

到了太陽偏西的時候,一行人就到達煙燈吐驛站。

巴圖不放心家里,沒有久留,將曹顒他們送到這里,又用帶來的兩頭凍羊換了兩包鹽巴,半包茶葉,就先駕車回去了。

這邊的驛站簡陋,不過是套兩進的院子。前一進左右都是馬棚、車棚,中間地屋子左邊驛丞住了,右邊充當倉庫。

后一進,三面都是一溜房子。攏共有二十來間。

不只房子簡陋,這邊地人員也不過一個驛丞,一個廚子,兩個馬夫。

雖說簡陋,不比口內驛站,但是好歹有屋子安置,還能吃上熱乎乎的飯菜。

眾人在雪地里跑了兩天,如今也能這般。已是知足了。

驛站設在這邊,就是聯系八旗牧場與太仆寺牧場地。曉得是太仆寺衙門地長官到了,這驛丞也甚是殷勤。

魏黑一直留意著納蘭承平等人的動靜,八旗牧場在太仆寺牧場西邊。

過了煙燈吐后,往東北方向走是太仆寺牧場,往正北與西北方向,則是分布著八旗牧場。

問過驛丞,兵部的官員是昨兒下午到的。今兒早上已經往牧場去了。

魏黑在心里盤算那邊的人手,要是沒有暗中跟著的,兩下里差不多。

同行的有位郎中,是納蘭承平的長官,多少會使他有些顧及。

只要這路上沒事兒。等到了太仆寺牧場,就不用再提防了。

雖說這邊廚房簡陋,晚上送來地除了一碗肥雞,一碗燒羊肉外。剩下的就是白菜豆腐粉條這些,但是眾人吃得也是香甜。

不管怎么說,這用奶食與肉做主食,大家都是不適應,還是吃這樣的飯菜,使勞乏了數日的眾人胃口大開。

吃罷飯,沏了一壺濃茶,曹顒與魏黑說起昨晚的驚險與巴圖的好客。

雖說來過草原幾次。但多是暖和的時候來,這暴風雪還是頭一遭遇到。

不說別的,就說昨晚那刮了一宿地白毛風,要不說遇到熱心腸的巴圖,他們這一行人在雪原上連個避風的地方也找不見,還不得凍死幾個。

煙燈吐驛站距離前面的三棵樹驛站有八十里,這段路程還好說,天明動身。下午也差不多到了。

三棵樹驛站到太仆寺牧場卻是有一百二十里的距離。還是要看天氣,要不然地話。遇到風雪路上耽擱,又會生昨日的驚險。

到了天色將黑未黑的功夫,驛站這邊又來人了。

這驛站院子小,小滿出去到前院給曹顒端熱水的時候,與他老子迎面碰了個正著。

除了曹方,后邊還跟著七、八個健碩漢子,除了張義,其他地都面生。眾人都是單人雙騎,從驛站門口進來。

曹方看到小滿大喜,立時開口問道:“大爺在這兒?”

小滿點了點頭,有些不敢確信,揉了揉眼睛,高聲問道:“爹,您怎么來了?這是……”說到這里,看著跟在父親身后的漢子們,面上甚是疑惑。

曹方已經翻身下馬,顧不上回到小滿的話,問道:“大爺在那間屋子?快帶我去見大爺!”

小滿見父親催得急,也不敢啰嗦,轉身引著父親往后院去。

卻說驛丞正在屋子里喝酒,聽到院子里喧囂,出來查看。

見這行人都是雙騎,驛丞以為是哪個衙門的,忙上前去招呼。

張義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塞到驛丞手心中,道:“我們不是哪個衙門的,是曹大人的私屬,路上耽擱了,才到罷了。”

驛丞偷偷掂掂,估摸有十來兩銀子,立時滿臉堆笑,領著眾人去馬棚系馬。

沒有品級又如何,宰相門房七品官,這權貴家里的豪奴,比芝麻綠豆官可是有分量多了……

后院,上房。

曹顒見了曹方、張義,也甚是意外。

他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子,想到曹寅與李氏,立時站起起來,問道:“你們怎么來了,可是府里出什么事,老爺太太身子可好?”

曹方與張義先給曹顒請了安,隨后曹方俯身回道:“大爺,是老爺使小地們追過來的,老爺太太身子還好……”

聽著前面,曹顒剛要松口氣,便聽曹方又道:“……只是智然師傅有了麻煩,小的們出京時被拘去順天府了……”

說到這里,他將智然被拘拿的原由說了。

曹顒聽罷,使勁地攥了攥拳頭,心中生出怒氣來。

智然是方外之人,到了京城,平素往來的不過那幾個,又何曾得罪誰了?

雖說曹方只是講述了大概,但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瞧出其中不對來。

看來,有人在幕后操手,目標就是曹家,說不定就是他曹顒,要不然曹寅也不會巴巴地打曹方帶著幾個平素并不露面的護衛出來。

他恨不得立時飛回京城,尋找蛛絲馬跡,將背后那人拽出來,省的這般沒完沒了的,叫人鬧心。

卻是空談,這身上地差事沒完,他如何能回京?

京城還有曹寅在,曹顒對自己這位老父親也頗為信任。不過,雖說他心里明白,有曹寅與莊先生在,必定不會讓小和尚受了什么委屈,但是還是忍不住懸心。

小和尚自幼在佛門長大,不知人間疾苦,這番磨難,對他來說,實是太重。

不說別地,要是“殺人”這一條罪孽落到實處,那叫一心向佛的小和尚如何自處。怕是他自己個兒就要想糊涂了,心魔橫生……

京城,鼓樓大街,順天府衙門。

二堂客廳,王懿看著坐著飲茶地四阿哥,心里有些犯迷糊。這位王爺素來冷面,也沒有什么好人緣,平日里只埋頭苦干的主兒,今兒怎么想到往順天府來?

城里這幾日,沒有生什么大事兒,衙門中除了一個寄住曹府的和尚“撞人案”外,其他的都是雜七雜八的。

這位冷面王爺向來有佛名,聽說最是虔誠的,莫非因為這關了個和尚,就愛屋及烏地管起別人的閑事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