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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簡親王府,上房。
雅爾江阿坐在炕上,望向完顏永佳的目光,帶了幾分探究。
完顏永佳神色淡淡的,喚人上了茶,坐在雅爾江阿下首,抬起眉毛,道:“過些日子就要八旗選秀,正想請王爺示意,可有什么吩咐妾身?”
王府幾位成年的阿哥,不是前面原配福晉留下的嫡子,就是生母位份高的庶子,完顏永佳實沒必要像尋常婆婆那樣,往媳婦房里塞人,費力不討好,反而惹人厭棄。
可娶妻納妾,為王府開枝散葉,繁衍血脈,也是每個愛新覺羅子弟與生俱來的責任。
雅爾江阿想了想自己的幾個兒子,只有五阿哥有嫡子,世子與庶出六阿哥都膝下荒涼,便道:“不拘身份,只挑家中兄弟多,身子康健的八旗女子,給幾位阿哥做側室。”
完顏永佳點點頭,道:“謹遵王爺吩咐,妾身記得了。”
夫妻兩個向來相敬如賓,除了家務事,實沒什么話說。
屋子里安靜下來,雅爾江阿端起茶盞,吃了一口茶,道:“平素里瞧著福晉無悲無喜,還當福晉是個冷清人。沒想到福晉也有這般熱心腸的時候。不僅親自寫手書給爺為曹家說項,還預備馬車供姚老頭趕路之用,真真令爺刮目相看。”
完顏永佳神色未變,正色道:“和瑞郡主親至,妾身豈敢怠慢?要是真因妾身處置不急,耽擱救人之事,即便王爺不怪罪,妾身也難安。”
雅爾江阿見她一板一眼,眉頭微皺,道:“你我夫妻,何至于如對大賓,累也不累?”
完顏永佳聞言,面色稍稍柔和,道:“妾身刻板無趣,這么多年來,全賴王爺包容,妾身感激不盡。”
這本是宗室內眷私下里對完顏永佳的評價,她全無在意地隨口說來,雅爾將阿只覺得不順耳的緊,擺擺手道:“不必理會那些人,她們不過嫉妒福晉。福晉賢惠,德行俱佳。爺娶了你,是爺的福分。”說到最后,他已經帶了幾分感慨。
除去夫妻情分,完顏永佳主持王府中饋這十幾年,可當得起“賢內助”。
雅爾江阿再也沒有為內宅之事費過心,內宅側福晉、妾室,也都盡守本分,彼此相安無事。
完顏永佳垂下眼簾,淡淡地說道:“當不得王爺謬贊,不過是盡妾身本份。”
夫妻兩個的話,淡而無味。
雅爾江阿想著這回去房山王府別院狩獵,攜了喜福班的伶人春哥兒同去,為京城權貴人家添了不少談資。
旁人都說他得了新歡,實際上不過下面人安排的孝敬,他正好無聊,就將那孩子收在身邊,并未怎么上心。
他今年已經四十九,眼看就是知天命之年,早已過了年少輕狂的時候,對那些情欲愛僧也看得淡了,到底越來越喜歡平和的日子。
自己是不在乎旁人嚼舌的,福晉卻是端莊守行之人,少不得又被人笑話一場。
雅爾江阿竟難得地生出些許愧疚,輕咳了一聲,道:“真兒呢?爺走了半個月,她這丫頭也不知想爺沒有?她不是念叨要養小玩意兒么,爺特意帶了兩對活兔兒回來……”
完顏永佳聽了,不知可否。
且不說養在她跟前的七格格、八格格都比真兒年少,就說西林覺羅氏所出的八阿哥今年五歲,正是淘氣愛玩的年紀。
王爺只帶了兩對兔子回來,孩子們怎么分?
明明是好事,又要攪合得內宅各人犯酸。
伊爾根覺羅氏還罷了,四十多歲,前好些年便開始不在侍寢,協助完顏永佳打理王府內務,每日里倒是過得充實,與完顏永佳的關系也客客氣氣,相安無事。
西林覺羅氏比完顏永佳還小十來歲,年輕貌美,即便不敢直接于完顏永佳相爭,可每次在她面前總是眼淚巴巴,一口一個八阿哥想王爺了什么的,像是誰攔著王爺見她們母子一般。
完顏永佳哪里會在府中上演妻妾爭鋒的戲碼,只當笑話看罷,私下里以西林覺羅氏為例,為女兒體會女子立世的艱難。
身為女兒,即便不能像男人那樣有青云之志,也不可失了自尊自愛之心。
西林覺羅氏訥敏本是王爺嫡親表妹,出身亦是八旗名門。
若是老實參加選秀,亦有資格指給那位宗室為嫡妻,不過是門第比不上簡親王府而已;或是安安分分地在王府生活,等著家里做主,由王爺請封側室,亦是體體面面。
她卻是心急,無媒茍合,雖心想事成,卻得丈夫厭棄。即便生了兩個阿哥,也始終不得丈夫歡心。
真兒身份尊貴,同訥敏本無半點相似之處,可同為女子,也可以其為鑒。
要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愿意付出的是什么?都想清楚了,才能活的從容,優雅自在地過日子,不讓自己陷入紛爭混亂。
真兒骨子里對那個“表姑”庶母,很是瞧不起。
當年那場風波,她已經隱約記事。
姑母變庶母,額娘棄了正寢,阿瑪開始經常出府。
若非前幾年阿瑪找由子將這邊的上房重建,額娘還不會搬回去。
“額娘,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若非她貪戀王府富貴,誰還能強逼她不成?女兒往后要學額娘,凡事成竹在胸,在家做個好格格,……也不會丟王府的臉……”真兒看似是個愛說愛笑的開心果,骨子里也繼承了父母的傲骨,挺著小胸脯,道。
完顏永佳聽了這話,目光有些迷離。
一直以來,她就是活得太明白了,心越來越硬,人也越來越冷清……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就聽院子里傳來清脆的笑聲,雅爾江阿抬頭望向窗外,就見一著粉的少女從門口走來,不是旁人,正是最寵愛的嫡女——真兒。
雖說完顏永佳治家謹慎,行事沉穩大方,這真兒在雅爾江阿這些年的嬌寵下,很是活潑爽朗。
盡管是嫡出,又得盡父親寵愛,真兒行事卻不驕縱,待兄長們恭敬,對弟弟妹妹友愛,盡顯親王嫡女的尊貴與大氣。
自然,私下里,同父母相處,又是另一番情景。
雅爾江阿向來以女為榮,看到她過來,臉上也不自覺地帶了笑。
這會兒功夫,真兒已經到了廊下,不待丫鬟進來通稟,雅爾江阿便揚聲道:“真兒進來”
話音剛落不久,便見丫鬟挑了簾子,真兒眉眼彎彎地打外頭進來。
“請阿瑪安,請額娘安”真兒對著雅爾江阿與完顏永佳乖乖地請了安,笑得甜甜,露出一雙梨窩。
雅爾江阿見狀,轉過頭對完顏永佳道:“不知不覺,咱們真兒也成大姑娘,不知還能留多久……”
完顏永佳本是面帶溫柔地看著女兒,聽了丈夫的話,卻是神色一凝。
真兒已是滿臉緋紅,皺了皺小鼻子,道:“阿瑪莫非不疼真兒了,真兒才不要離開阿瑪與額娘……”
雅爾江阿聞言,板著臉道:“真是沒良心,我若是不疼你,那半車板栗是給誰?”
真兒猴上前去,拉著雅爾江阿的袖子,諂媚道:“就曉得阿瑪最疼真兒,明兒真兒親手制了栗子羹給阿瑪,不加糖,清清爽爽的,只給阿瑪吃。”
“哈哈”雅爾江阿聞言,開心大笑。
父女說了兩句家常,雅爾江阿便叫人去提了兔籠進屋,向女兒獻寶。
真兒固然歡喜得不行,想起兩個妹妹,帶著兔兒去尋七格格、八格格去了……
完顏永佳看著女兒的背影,心中不無沉重,女兒已經及笄,要是宮里指婚……
正想著,就聽雅爾江阿道:“你放心,爺曉得真兒是你的命根子,自不會讓你們母女天各一方……”
完顏永佳抬起頭來,眼神中難掩悸動:“王爺……”
雅爾江阿端著茶盞,卻是賣起了關子。
干系到女兒終身,饒是完顏永佳平素再鎮定,這個時候也忍不住追問兩句。
雅爾江阿這才心滿意足,答非所問,道:“人情債難還,福晉賣曹家這個人情賣得好……”
清苑城,總督府。
看到初瑜面容憔悴,李氏嗔怪道:“即是回去一遭,何必趕得這么急?難道我是刻薄婆婆,會為你晚歸怪罪你?要是累著了,豈是玩的?”
初瑜忙道:“曉得老太太疼媳婦,實是媳婦牽掛家里,才催人趕路趕得急了些。”
她只是心疼媳婦,倒不是真要責怪初瑜。
倒是對“不懂事”的幼子長生,她生出幾分惱:“這孩子,沒輕沒重。他哥哥吩咐他隨你回京,也是給你作伴兒,他進了京,倒也野了,讓你一個人回來。”
初瑜聽了,忙將過錯都推倒天佑身上,只說他硬留長生,云云……
府前大街,慶余堂。
曹颙穿著常服,陪剛到達清苑的十三阿哥來探視重傷百姓。
姚一方在總督府歇了一晚后,便被曹颙請到慶余堂。
在因踩踏受傷的四百多百姓中,除了骨傷外,內腹受傷的也不在少數,像長生那樣嚴重的只有其中一部分而已。
曹颙便同朱之璉商量,將這重傷的幾十人集中在一處,請姚一方幫忙診治……
0點到家,剛才在樓下,不知怎么想起“午夜時分,群魔亂舞”這句話,自己嚇了個半死。十一號至今,有幸參加網站的作者見面會,見到無數大神,因為都不認識,所以就坐了看客。幸運的是,見到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