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詭異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詭異

到了七月下旬,連著下了幾場雨,天氣漸漸涼爽起來。

對于富查家那邊的事,曹颙也不再關注。

今年年初開始,不只全國推行“攤丁入畝”、“耗費歸公”,還在南邊幾個省實行“士紳一體納糧”,這些賬冊與收益最終都要歸到戶部審核。

即便沒到一年當中戶部公務罪繁重的時候,戶部的氣氛也忙碌起來。

這里需要賑濟,那里需要撥銀子的,一樁樁差事很是繁瑣。不過,即便忙些,只要國庫豐盈,就沒有什么可愁的。

雍正登基不過五年,戶部也好,朝堂也罷,已然是一派新氣象。

雖然不好再像過去那樣撈油水,可戶部眾官員也不必再為國庫沒銀子焦頭爛額。地方年底押送的庫銀多了,落到大家身上的也就多了,也是有個盼頭。

今年,還是“京察”、“外計”之年。

這京察結果要在年底出來,可從七月開始,就有不少人坐不住。

待曉得吏部哪位尚書主理,哪位郎中協辦,大家就開始拉關系走門路。

“京察”的成績好,不僅能升官,還能優先外放。

如今皇上御下頗嚴,對貪墨之事最為留心,沒人有敢在皇上眼皮底下冒天下之大不韙。

外放就不一樣了,既能得實惠,還能撈資歷。

京官不易做。

對于曹颙來說,“京察”的結果就不重要了。不過,他是皇上親點的京堂,戶部這幾年又蒸蒸日上,“京察”的結果會錯不了。

他比較關注的,是幾位堂弟的考評。

以幾位堂弟的年紀,在同齡人中已經是佼佼者。想要再升,還需熬資歷。可考評好,往后再升時,也能補個好位置。

這一日,是七月二十五,淳親王四十八歲生日。

因不是整壽,淳親王府沒有大操辦,可曹颙這個做額駙的,依舊帶了一家子去王府賀壽。

宗室里親自來賀壽除了十七阿哥,還有淳親王幼弟二十四阿哥。

二十四阿哥生母位份低,病故的又早,從小由淳親王之母成太妃撫育。

這幾年,雖說成太妃已經出宮奉養,二十四阿哥也遷居阿哥所,可小阿哥是重情之人,若是得了出宮機會,便來淳王府探望成太妃。

換做其他宮里的阿哥,想要出宮溜達也不是那么便宜,偏生這小阿哥就投了雍正的緣法,皇上對幼弟也就多了幾分包容。

曹颙卻是曉得,按照所知歷史,這位小阿哥日后是要封親王的。

按照后世說法,康熙駕崩、雍正尚未登基時,幾位奪儲的皇子不甘心失敗,想要耍賴否認康熙遺言,當時年僅七歲的二十四阿哥童言稚語破了他們的局,使得雍正順利確定嗣位。

康熙駕崩時,曹颙不在跟前,具體情形也都是皇家私密,這后世說法,到底是確有其事,還是小說家言,就不可而知。

不過這小阿哥的年歲委實太小了些,今年虛歲才堪堪十二。

可他輩分大,弘曙要叫“二十四叔”,天佑、恒生則要喚“叔姥爺”,王府的幾個孫阿哥要叫“叔祖”。

二十四阿哥小大人似的,叫人拿了不少荷包出來,一板一眼地賞給孫輩們,很有長輩的做派。

曹颙與十七阿哥在旁看了,不由失笑。

不過二十四阿哥的“老成”沒維持多久,坐了沒一盞茶的功夫就坐不住了,跟著幾個比自己還年長的“侄孫”往內宅見成太妃去了。

這會兒功夫,又來了兩個宗室郡王。

淳親王帶著兒子去待客,吩咐女婿曹颙陪十七阿哥說話。

“爺當年十二歲的時候,也‘老成’來著,卻不是小二十四這般天真爛漫地學大人樣……皇上仁厚,待幾個小阿哥尤是。小二十四他們幾個的日子,比爺當年的日子舒坦太多……”十七阿哥想起往事,頗為感慨道。

他雖不拿曹颙當外人,曹颙卻不好就皇家之事說什么,轉開話題道:“聽說二十爺中秋后出宮就府,這也沒剩多少日子了。”

十七阿哥點點頭,道:“二十弟去年封了貝子,本當去年就開府。只是因宅邸不湊手,一時騰不出來,才拖了這大半年。”

對于內務府缺房之事,曹颙也略有耳聞。

之前宗室分府,根據爵位不同,分得的王府也不同,不過多半是舊府。其他宗室降封后,將宅邸騰出來的。

到了康熙末年開始,內務府名下的王公府邸就一只不寬裕,實在是皇子皇孫太多了。

雍正登基,雖發作了幾位王爺,可對于侄輩宗室,還是以安撫為主,該襲爵的襲爵,該考封的考封。

京城里一下子,多出不少王公府邸,內務府的宅邸也就緊缺了。

說起這個,十七阿哥想起一事,道:“對了,內務府過些日子要在北小街同燈市口劃地,你在那邊有宅子沒有?若是有,別忘了同十六哥打聲招呼,省得劃進去麻煩。”

“北小街?”曹颙聞言,不由皺眉:“那邊不是去年才劃過地嗎,怎么今年又劃?”

曹家確實在北小街有兩處宅子,相鄰兩處,一處送給妞妞做嫁妝,一處留著給天慧。

去年為了給怡親王修新王府,北小街已經劃過一回地。曹颙是先同十六阿哥打了招呼,才堪堪避開。

若是這回集中在那邊修建王公府邸,自己的兩處宅子怕就是繞不開了。

“宮里的幾位小阿哥漸大,外邊年長的阿哥沒兩年也要請封,還有降爵的宗室王公將軍們也需要宅邸騰地方。這回,一共要修建二十座宅邸。北小街那邊十二處,燈市口這邊八處。”十七阿哥說道。

曹颙聽了,只覺得麻煩無比,拍了怕腦門道:“要是劃的多,怕是避不開了。算了,劃進去就劃進去了,只要銀子給補足了就好。”

十七阿哥點點頭道:“如此也好,換個肅靜地方,另外宅子,也比跟一堆黃帶子擠著強。”

曹颙想起一件異常之事。

這新修的怡親王府,可是在朝陽門內北小街,那里離皇宮有八、九里路,比金魚胡同的老怡親王府要遠出好幾里。

雍正既器重十三爺,怎么又將他的新王府弄的那些遠?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從淳王府回來時,已經是掌燈時分。

初瑜吃了酒,面色微醺,眉眼彎彎,嘴角上翹,顯然心情正好。

“是不是又有人夸天慧了,將你美成這樣?”曹颙笑著問道。

自打富查家與曹家的流言出來,初瑜出門應酬時便帶著天慧。每每聽到有人稱贊天慧,她都十分欣喜,盡顯慈母心腸。

初瑜卻是搖了搖頭,笑道:“不是為這個,我歡喜的是蒼天有眼,做了虧心事的,總要遭報應。”

“這是怎么話說?”曹颙好奇道。

初瑜挑了挑眉:“聽說十二叔前天整頓公府,發作了幾個下人,還在下人跟前,直接呵斥了十二嬸,差點就動手了。十二嬸哭著回了娘家,可也沒人給她撐腰,被富查家送回來。她指望她老子給她出頭,可馬齊不僅沒為她撐腰,還親自到鎮國公府跟十二叔賠罪。如今,十二嬸正在府里抄佛經靜心。她身為長輩,卻不顧親戚情分,直接拿咱們天慧的名聲說嘴,落得這個下場也算自作孽。”

為人母者,兒女就是逆鱗。

富查氏散布謠言,許是只為了出一時之氣,可落到初瑜身上,卻是切膚之恨,如何能不記仇?

曹颙聽十六阿哥提過十二阿哥被雍正痛罵之事,對于他整頓府邸下人、約束十二福晉的行為并不意外。

讓曹颙意外的是馬齊的應對。

一個實權相爺的分量,比一個沒差事的宗室鎮國公要重得多。

馬齊卻能做到這個地步。

以富查家現下的身份,他此舉可是將小事化大,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曹颙摸著下巴,只覺得馬齊的“賠罪”很別扭。

就聽初瑜接著說道:“對了,老爺,還有一事,是宮里傳出來的消息,說昨日富查氏隨四阿哥‘回門’后,從富查家帶了個女孩兒進宮。是不是阿哥所有什么不太平,要不要使人打聽打聽?”

曹颙聽了,不由皺眉。

他是做過侍衛,又打理過內務府,曉得宮規條例。

宮門森嚴,豈是想要帶誰進宮就進的去的?

即便四阿哥貴為皇子,想要帶人進宮,也要經過層層報備,說不定還得御批才行。

像昨日那般,臨時帶人進宮,更是不合規矩。

四阿哥心思縝密,不是魯莽之人,能允許自己的福晉帶人進宮,定是在御前報備過。

宮妃接娘家的小輩進宮小住也是有的,可四福晉剛進宮,又是新婚。這帶年輕女子進宮,算什么?

“陪媵!!”夫妻二人反應過來,一口同聲道。

初瑜面露詫異:“這樣討好丈夫,也賢惠的過了吧?即便是稍有頭臉的人家也不會如此,堂堂的皇子嫡福晉,何至于此?”

曹颙這邊,卻是想起病入膏肓的李榮保。

討好弘歷?怕是不見得。

既是富查家的嫡女,格局不會那么小。

曹颙道:“怕是為了李榮保身體不好的緣故,富查家先行一步。如此,即便李榮保有個萬一,富查氏守孝,也有人侍候弘歷。皇長孫也好,皇嫡孫也好,看來富查家勢在必得……”

掩面,又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