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完早飯，梁琛刷碗，江燁打掃屋子。他們今天要去墳山，梁琛要去給奶奶，父親還有其他過世的長輩掃一下墓。
刷完碗，梁琛站在屋檐下的廊道上舒展身體，感嘆道：“家里的空氣就是好啊！”
她眺望遠山，卻看到屋旁的路坡上出現了一個身影。
來人遠遠就喊道：“是琛回了吧？”
“是。”梁琛雖然看得不大清，但能分辨出那是她三媽的聲音，又打招呼道，“三媽，你過來了。”
梁琛的父親在幾個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二，老大做了上門女婿，老三娶了鄰村的吳芊庭，也就是梁琛的三媽，余下兩個姑姑都遠嫁了，逢年過節才會回來，回來也只是在三爸三媽家落腳。
自從梁琛父親走后，她和這一大家子人關系都淡了很多。
吳芊庭走到梁琛跟前，雙手托腰長吁一口氣，說：“你們家這坡好難爬啊！”
梁琛笑了笑，她家在山腰上，上來要走一段比較長的坡路。
吳芊庭看了一眼門外停著的小車，艷羨道：“喲！如今你還搞發達了，連小車都開上了。”
梁琛微笑著道：“是租來的，我還買不起呢。”又問，“三媽怎么知道我回來了？”她和江燁昨天回來的很晚，而且兩個人又沒鬧出很大動靜。
“這不快過年了嘛，煮豬首肉啊，煮臘肉，炸豆腐、丸子，包餃子......搞到大晚上，剛到床上躺一會，就聽到有動靜，我就猜可能是你回了，我記得你去年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時候回的。”
梁琛寒暄道：“忙年都很辛苦，尤其是像三媽這樣要操持一家子的事。”
“誒喲！那還用說嘛？”吳芊庭慨嘆道。
在屋子里打掃衛生的江燁出來了，和吳芊庭打招呼道：“阿姨好。”
吳芊庭滿臉堆笑，打趣道：“小伙子今年又過來了！叫得這么親熱，干脆做我們梁家的上門女婿好了！”
江燁臉一紅，笑著說：“我去給阿姨倒杯茶。”
吳芊庭稱贊道：“這孩子真懂事！”眼睛向梁琛瞟了瞟。
剛才和梁琛說了這些話，她連坐都沒說請自己坐一下，雖說她是自己的侄女，但跟自己還有梁家其他人都不親，從前老奶在，她回來后還會去家里坐一下，老奶一走，她就沒踏過自家的門檻。
梁琛確實跟她這個三媽親不起來，之前她父親過世后，她奶奶原本是和三爸三媽一家住的，但吳芊庭總喜歡和她奶奶陰陽怪氣地說風涼話，有時心里受了氣，罵起人來更是刻薄。
梁琛奶奶每個月有一筆津貼，吳芊庭就打起了這個主意，后來梁琛奶奶干脆就搬出來住了，梁琛差不多也是那個時候從繼父肖百勝家里搬回來了。
梁琛的奶奶是突然離世的，她還一直懷疑奶奶的死和吳芊庭有關。
因為她奶奶在世時，吳芊庭還來家里鬧過，說她三爸也是她奶奶的兒子，就沒見她奶奶拿出一分錢補貼一下他們家。
還說什么他們也不是要多少，只是一分錢都不拿實在是讓人寒心，畢竟是一家人，怎么就待她三爸一家這么差......
這些破事，梁琛本想爛在肚子里的，但每每自己回來時，吳芊庭總會做出一副親熱的樣子，跟自己拉家常，讓她反感。
江燁不知道這些內情，他能感覺到的，只是梁琛和她三爸三媽并不親。
梁琛聽著吳芊庭這些打趣的話，心里一點都不覺得好笑，現在看著她只是在說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誰知道她出了門又會怎么瞎掰扯呢？
梁琛想了一下，說道：“江燁確實是個挺不錯的男孩子，我還打算認他做干弟弟呢，我爸生前也念叨想有個兒子。”
在屋里倒茶的江燁：我才不想做你干弟弟……
“你還缺弟弟呀，你不有個弟弟嗎？”吳芊庭故意說道。她指的是梁琛的母親劉美英和肖百勝的兒子。
“想你弟弟了就回家去看看。”她說道，心下又感嘆，這梁琛是真不懂事，怎么說自己的母親生養自己一場，不僅沒盡過一點孝心，而且還搞的跟自己母親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壓根就不來往，這梁琛從前讀書的時候，她母親還給送過錢呢！真是個小白眼兒狼！
梁琛冷笑，說：“三媽搞錯了吧，我可沒那么聰明討人愛的弟弟。”
江燁在屋里聽兩人說話越說越不對勁，他曾聽過梁琛說過一星半點家里的事，知道梁琛母親改嫁了，后來生過一個男孩，梁琛說這些的時候都很冷淡。
他捧了一杯茶出來，想打斷兩人的談話，說：“阿姨喝茶，潤潤嗓子。”
吳芊庭接過茶杯，嘴巴卻沒停，說：“這么想就不該了，都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打斷骨頭連著筋......你媽心里惦記著，前些天還問我你回沒回呢？”
“噢。”梁琛算聽明白了，說，“所以三媽是受別人所托來看我在不在家的。”
什么別人？明明是她媽，連媽都不叫，看來這沒人管的孩子就是一點教養都沒有。
吳芊庭不禁皺了皺眉頭，想起自家鍋里還炸著油渣，再不回去怕糊了，便說道：“你這回來也有得收拾，我就不拉著你說了，先回去了。”
梁琛沉著臉進屋，江燁跟在身后，不知道好不好開口問這些事，但梁琛看起來很不開心的樣子，他不想梁琛不開心，正思索著怎么安慰。
梁琛先開口道：“屋子掃得差不多了吧？”
“對，收拾完了。”江燁答道。
“那我們去墳山吧。”梁琛說，面色很平靜，已然看不出什么情緒。
“好。”
江燁把裝了香紙炮子的紙箱拿了出來，梁琛覺得抱一個箱子不方便，便找了一個袋子把東西裝進了袋子里。
鎖了門，梁琛提著袋子，江燁拿了一把鏟子、一把刀，一前一后上了墳山。
山路很陡又窄，江燁走在前邊，時不時要回頭拉梁琛一把。
燒紙錢之前，江燁幫著修了一下墳。梁琛把一摞摞紙錢抖散，江燁拿著一根木棍把那些還沒燒完的紙按住，不讓熱氣和風把它們刮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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