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要林孝玨一出事,陳大人就會舊事重提。
陳博彥打過岔到:“爹,快要放榜了,爹有欣賞的門生嗎”
官員要想在朝堂中站的穩,不僅也結交上級,還要提拔新人,新中的進士是最好的人選,挑些還沒有勢力的人提拔,這些人有用之后就能幫上忙了。
陳大人道:“瘟疫給鬧的,這一屆還有誰有心情走訪那些考生?等放榜下來再說吧。”又想到了什么,道:“你娘說要把桃花給你提了做妾室,她一直伺候盡心盡責,我覺得此事可行,當然這件事也沒什么大不了,睡了一個丫頭而已,但別忘了你的任務,你還有人生大事沒完成,別天天凈在這些胭脂堆里混,耽誤了學業。”
這件事也是陳博彥不愿提及的傷疤,酒后亂性,他不得不對丫鬟負責,必須要給她名分才行了。
低頭道:“孩兒知了,若是沒事,孩兒就告退了。”
陳大人道:“回去仔細看書。”見陳博彥真轉了身,又道:“也別忘了讓你爹你娘抱個孫子。”
陳博彥知道為什么二老會同意納桃花,因為他們不喜歡林孝瑜,還想讓他生兒子,又要讀書又要生兒子好看的小說。
他真不知道人生到底應該干什么好了。
跟陳博彥一樣煩惱的還有薛世攀。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是太清楚自己要干什么,但是有很多阻力。
當心腹將關于林孝玨被人告了的事告訴他,他先是打聽了父親在做什么。
心腹小廝道:“有人找大人求字,大人正在書寫。”
薛世攀聽后立即就站起身。
心腹問道:“公子是要去找大人,關于周家小姐的事?”
薛世攀道:“任由她肆意妄為下去,她就一點好名聲都沒了。”
心腹聽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人家小姐要肆意妄為,跟他們家公子又有什么關系嗎?見他走,忙在身后躬了身,行相送之禮。
薛世攀進到父親是書房,見父親正從腰間選章子,是要蓋在他書案前的大字上。
他道:“爹這幅字是要送誰?”
薛大人選了一個雅號的章子蓋在字上,頭也不抬道:“是個學生,文章寫得很不錯,相貌堂堂,這次科舉,他定然要名列前茅,殿試的時候說不定皇上喜歡,能考到三甲,他找我求字。”
考生主動求字,就是有投入門下之意,薛世攀見那掌印是他父親送同等地位大人墨寶時才會用的掌印,就知道父親是很重視這個人了。
但這些都與他無關,本來這一屆的狀元應該是他,但是都被她毀了。
薛世攀道:“爹,我來找你有事。”
薛大人抬起頭看了兒子一眼,然后冷笑一聲:“你不必說了,這件事我不會幫忙。”
“爹”薛世攀還沒說什么事,顯然他父親已經猜到,當然了,林孝玨本來要被皇帝召見的人,那個大人不對她側目關注,現在又出了人命官司,每一個人會不留意她的消息了。
因為她出格了。
薛大人又道:“今年春闈就這樣了,三年之后的事我想你不會讓我失望,那趁著瘟疫也過去了,董家小姐也沒出什么岔子,就下個月,把你們的婚事辦一辦。”
薛世攀急怒了臉,道:“我不娶董家小姐。”
“為什么?”薛大人將狼毫一擱,聲音不耐煩的問著薛世攀。
薛世攀道:“她不是我喜歡的人。”
薛大人冷笑道:“明珠溫婉嫻靜,知書達理,相貌也是一頂一的好,哪里不招你喜歡?”
“這樣的女子多得是,如果因為溫婉嫻靜,知書達理,相貌好我就喜歡,那孩兒要喜歡的女子就很多了。”
薛大人走出來毫無猶豫的就給了薛世攀一巴掌:“我告訴你,我薛家人是沒有毀親這一說的,就算你死了,明珠都要嫁給你的牌位,就算明珠死了,你也得娶她的牌位過門,這就是我薛家的規矩,你少跟我學那些紈绔子弟的作風,什么人是你喜歡?娶妻生子是為了乘傳祖宗基業,是你說選什么人就是什么人的嗎?要大家閨秀,要有臉面。”
薛世攀聽得出來,父親話里話外就是告訴他,林孝玨那樣的女子娶回來,家中會毫無顏面。
“那你要娶誰?”
薛大人明知故問,聲音陰狠。
薛世攀看著父親言語變得支支吾吾,最后一咬牙:“我就是出家當和尚,也不會讓人擺布我的婚事,我是人,不是玩偶。”
薛大人氣的雙眼冒火,抬手又給了薛世攀一巴掌:“什么時候我的兒子變得這么無禮,你哪里還像個世家子弟?那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求取賢良淑德的女子,豈容你自己說了算?你還讀的什么書?這點道理都不懂。”
“書上說的這些道理就是對的嗎?如果讀書連自己的事都做不了主,我們讀書到底是為了什么?”
“你你”薛大人詫異的看著薛世攀,好像不知道怎么做,只好再給他一巴掌:“你是在質疑圣人之言?”
薛世攀心道,一不做二不休,我不如豁出去了,免得以后他再強迫我,也不捂臉也不躲避,直視著父親的眼睛道:“朱圣人自己還爬灰,說明圣人也是人,既然都是人,人說的話就不一定都對,圣人也有犯錯的時候,既然如此,我為什么要全聽他的話。”
“反了,反了”薛大人嚇得臉色發白:“你是要我全家抄斬你才滿意,與其留的你禍害家人,我今天打死你算了”
當薛世攀從薛大人房里出來的時候,月亮已經高懸枝頭,微涼的春風吹得他全身酸痛,守在門外的下人見了他全都低頭屏著氣息,沒人敢看他,也沒人敢安慰他。
因為大家都知道他又被父親教訓,并且教訓的不輕,他的父親教訓他的時候,是沒人敢出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