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女童,與其說是給林孝玨請安,不如說是邀請林孝玨去見靖江王的。
因為女童就是這樣脆生生說的:“公主殿下,我家主人請您到閣樓一續。”
周家人都緊張起來,因為他們并不了解這位靖江王,孤男寡女,為什么要單獨相見?
但是是靖江王邀請,也不好說誰跟著去。
方顏夕聽了無聲提起嘴角,道:“公主真是聲名遠播,靖江王遠在南昌,都與公主是知交。”語調陰不陰陽不陽。
眾人目光閃爍的看著二人。
周清晗看著方顏夕已瞇起眼,顯然她這話還有深意,因為林孝玨在市井還有些艷名。
林孝玨一揮袖,站起來道:“論起來本宮還是靖江王的姑姑。”然看掃了一眼方顏夕:“我皇家之事方小姐也能插上一嘴,沒人告訴方小姐,人美也不能長舌嗎?記住了,姑姑與侄子不管是不是知叫,都可以想見,因為那叫親戚。”
說完廣袖一帶,傲然離去。
林孝玨帶走了一陣風。
眾人都看見方顏夕,目光有幸災樂禍,也有同情,還有淡漠……
人家現在是公主,靖江王都得叫一聲姑姑,相見也是皇家之事。
方顏夕不過永安伯府的一個小姐,還敢譏笑公主?
方顏夕被搶白的面紅耳赤,簡直無地自容。
周清晗突然笑出聲,心想真是少年無懼,妹妹的三寸不爛之色其實能吃嘴上虧的。
林孝玨沒什么架子,跟靖江王也沒什么過節,人家請她就去唄。
女童所說的閣樓就是王府花園中的藏書樓,一共三層高,修的玲瓏雅致,四面種植了梅花,不是花開的最好時節,但此時已經有了點點的紅蕾。
女童小胖手指著三樓:“主人就在那里,請公主移駕。”
林孝玨沒有多想,邁著利落的步子上了三樓。
聽靠南的房間傳出緩慢的琴聲。
林孝玨對這些文雅的東西都沒有興趣,也不是沒有興趣,她自小要學醫學史,尤其是醫,想要學好要有很廣的閱讀量,所以忙正事都來不及,背不會還要挨母親揍,哪有時間捅咕這些。
見那房間門沒關,她直接掀了簾子進去:“打擾了。”
確實打擾,因為她知會都沒知會一聲。
琴聲戛然而止,坐在地中央彈琴的男子詫異的抬起頭,隨即又不可思議一笑:“名不虛傳。”
這時女童走到那男子身邊,小旁手貼在男子耳邊,嘀咕著什么。
男子眼睛挑的更大:“姑姑?”
林孝玨哎了一聲。
詫異中被占了便宜的男子:“……”
“果真名不虛傳。”
林孝玨知道這人就是靖江王了,她不客氣的坐到他對面,直接問道:‘郡王叫本宮前來是公事還是私事?既然郡王對本宮有所耳聞,那么一定知道,本宮不喜歡拐彎抹角,因為本宮的時間十分寶貴。“
靖江王先是把女童屏退,然后捋了捋自己耳邊的發絲,問道:“本王難道不夠英俊?”
林孝玨嗯了聲,抬頭細看靖江王,五官深刻,唇紅齒白,有著不符年齡和性別的俊美和妖嬈。
她點頭道:“名不虛傳。”
兩人的評價都是一樣。
也就是兩人都有些名聲。
靖江王哈哈笑道:“既然本宮不丑,怎么公主看都不看一眼。”
林孝玨有些怔然,問道:“難道郡王叫本宮來就是要問本宮郡王美嗎?美,實話實說,有些美。”
靖江王道:“可是公主怎么對美人視而不見?”
林孝玨:“……”
她心想這位王爺是不是腦子有些問題所以才遲遲沒有成親。
對待病人,林孝玨總是很有耐心的,她解釋道:“因為我也挺美的,看疲勞了。”
靖江王:“……”
林孝玨說的當然不是實話,因為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愛人,別的男人美與丑與她又有什么關系,又不搞對象。
靖江王收起不正經,道:“只是聽聞公主殿下極其幽默,所以才打趣幾句,小王請公主來,是真的有事相商。”
他這樣客氣,林孝玨也很有禮貌。
抬手道:“不妨說來,你我親戚,若是舉手之勞,本宮自然不會推辭。”
“公主確實爽快過人。”
靖江王站起來從背后的畫缸里抽出一副畫卷,展開了給林孝玨看:“公主認得這幅畫嗎?”
這幅畫畫的是稚子撲蝶,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背景是花團錦簇的后園,孩子的輪廓這是寥寥幾筆勾勒出來的,沒有露臉,但背景就能感覺到兩個孩子的純真快樂,線條流暢色彩考究,讓人見之難忘。
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這是給周若林和王智慧做的畫,作者是大歸在家閑來無事的周清晗。
林孝玨想了想道:“在畫展上拿過來了的,可是我們并不賣,郡王如何拿到的?”
林孝玨把桃花落影隔壁的文寶軒買下來了,那是許文馨徒弟的店鋪,之后經常在店里辦畫展,發掘有才華的人。
周清晗身為女子,作畫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展示,也不是為了賣錢,是林孝玨看了好,所以自作主張拿過去的。
本也不打算賣,展示完就收回去的。
卻沒想到被屬下賣給了靖江王。
靖江王見她并沒有驚艷之態,問道:“公主不擅作畫?”
很是大驚小怪的樣子。
林孝玨道:“我會畫器官,心肝脾肺腎……”
靖江王:“……”
“行了。”他抬起斷林孝玨:“公主真是多才多藝。”
明顯是覺得器官惡心不讓說。
林孝玨一本正經的道謝:“謬贊了。”
靖江王道:“既然公主懂得作畫,那定然看出此畫出自高手之手,卻不見驚艷之態,說明您是認得此人的,這樣的高手小王卻沒聽說過,這畫風看著也陌生,公主,您能否告知小王此人是誰?小王一定要去拜訪他。”
林孝玨心想原來是慕畫而來的癡人,那她要不要說實話呢?
堂姐畢竟是個婦人,不好見外男的。
林孝玨眼珠一轉,點頭道:“認得,這人正是本宮的五堂姐,畫的是侄子和她女兒。”
靖江王震驚的張大了嘴:“竟然是出自婦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