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宜室宜家

第七十六章 互相拆臺

姚氏氣沖沖地到了西跨院時,方氏已經聽了八秀的稟報,心中又氣又急,便喚了雙成姨娘過來,跟她在商量怎么把娘家人送走,不到萬不得已,她是委實不想跟娘家人撕破面皮的,只是今兒這事,實在是讓她失望之極,昨兒送禮還只是隱晦地提醒方家人,今日她卻狠下決心,一定要盡早把兄嫂送走,只是明著逐客,便相當于當面翻臉,她還是有些不忍。

“夫人,眼下已是十月,若舅老爺、舅夫人再不走,便要留在咱們家過年了。”雙成姨娘算了算時間,出了一個絕好的主意。如果方家人現在啟程,路上稍微趕緊些,還能趕回青州過年,若再拖個十天半月,定然是來不及的,總不得教方家人在路上過大年吧。

方氏聽了,心中一喜,這是個理兒,而且還是正理,明明白白地擺到臺面上,也是她有理,便笑道:“兄長是一家之主,豈能不在家中主持年祭,一會兒我就跟嫂嫂說去。”

她這里話音還沒落下,姚氏就闖了進來,罵道:“小姑,你家中好個老奴,竟然敢當眾辱罵我,又養了個好女兒,打了你侄兒還口口聲聲要跟我公堂相見,今兒你可得給我一個交代,不然,也不需你華家如何,我便先去了公堂,告你一個縱奴犯上之罪,再告你一個養女不淑。”

方氏愕然,怎么也想不到姚氏居然還有臉過來顛倒黑白,心中一氣,只裝作不知,問道:“嫂嫂,又出什么事了?”

如果姚氏知趣,便自該退去,可是姚氏是什么性子,怎肯吃這樣的虧,當下便氣勢洶洶道:“我倒還想知道出了什么事,先是外甥女兒一大早就跑到客院來打了我的燾兒一巴掌,然后你家那個倚老賣老的老奴,竟領了幾個仆婦拿了搟面杖打上門來,當眾羞辱于我,這就是你養的好女兒,這就是你家的老奴,真是反了天了,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長輩,我好歹也是方家的主母,千里迢迢跑來看望小姑,竟就是讓你家老奴指著鼻尖罵的么?”

方氏沉默了片刻,才道:“不知道灼兒又為什么要打三侄兒?這孩子是我養的,我曉得她不是蠻橫無理的人,雖說有些任性,但女孩兒應有的賢良淑德,她卻也是知道的。再者,不知嫂嫂口中的老奴又是哪個?我華家的下人,也是知道禮儀廉恥進退有據,無緣無故,她為何要辱罵嫂嫂?”

“小姑的意思,是要偏坦你的女兒和那個老奴了?”

姚氏大怒,一把掀翻雙成姨娘送過來的熱茶,捶桌大哭起來。

“天哪,老天爺你睜睜眼吧,看看這是什么人家,看看這是哪門子的親戚呀……公公,婆婆,你們在天有靈,看看你們的女兒是怎么對待她兄嫂的,兄嫂在她眼前受了欺侮,咱們方家的家風被人家一個老奴給奚落嘲諷,她居然不聞不問,難道真是嫁出的女兒,潑出的水,有了男人就不認娘家人……公公啊,婆婆啊,老天爺啊,你們可要給我做主啊……”

華灼和方燾一前一后來到西跨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姚氏潑婦罵街的生動表演。

方氏臉色鐵青,坐在那里一聲不吭,雙成姨娘想上前勸幾句,被姚氏用力一推,如果不是三春扶了她一把,幾乎就仰天摔倒,饒是她這樣好脾氣的人,也動了真怒,索性就立在方氏的身邊,看姚氏這么一位堂堂貴婦能鬧到什么地步。

五貞、六順領著幾個小丫頭在那里探頭探腦,她們不敢上前,只敢偷看,今天算是開了眼界,她們是沒有見過市井里那些真正的潑婦撒潑的時候是什么樣子的,但是姚氏今天鬧這么一出,算是給她們提供了無限想象的空間。

“舅母若要撒潑,還是回青州去撒吧,這么難看的樣子,外甥女瞧了都替你害臊。”

華灼見母親方氏被鬧得十分尷尬,心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以前只道舅母是個貪婪無恥的女人,今天才知道,原來還是個地道的潑婦。

“看看,看看,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女兒,沒大沒小,掌聒表兄,頂撞長輩不說,現在還奚落上了……”姚氏仿佛逮著理兒,聲量越發地高了。

方氏神色一怒,還沒來得及維護女兒,華灼已經搶在前頭又道:“舅母若對我有不滿,只管教訓便是,何苦把自己的體面都不要了,頂撞長輩這一條,舅母說有便有,外甥女便是一肚子委屈,也只能認了,只是掌聒表兄這話,又是從何說起?三表兄,我打你了嗎?”

“打、打……哦,沒……沒打……”

方燾縮在華灼的身后,臉上一副茫然無措的模樣,大概也是被姚氏給嚇到了,地上那個撒潑的女人,真是他娘?

“你說什么?”

萬萬料不到,竟然被自己的兒子拆了臺,姚氏勃然大怒,從地上爬起來,猛地沖過去,將方燾硬生生從華灼的身后拖出來,捏著他的下巴逼他抬頭,然后對方氏道:“你看到沒有,巴掌印還在臉上,打得有多重?”

方氏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面無表情道:“哪個能證明是我女兒打的,燾兒,你說,你臉上的巴掌印是誰打的?”

方燾的下巴被姚氏捏得生疼,都快哭了,結結巴巴道:“是……是……”

“三表兄。”華灼擰了自己一把,眼淚汪汪。

方燾一激靈,忙道:“我、我自己打的。”

他心里也有盤算,別看母親現在氣得撒潑,其實是紙糊的老虎,八成就是想從姑母這里要些好處罷了,自己認了這巴掌,母親頂多少要些好處,可是如果實打實招了,姑母一怒要處罰這嬌滴滴的小表妹,他豈不要心疼死。他還指望著能把小表妹娶回家呢,到時候多少嫁妝都能到手,又抱得美人歸,兩全其美不是更好。

方氏看了姚氏一眼,聲音冰冷:“嫂嫂,你都聽到了。”

姚氏簡直氣瘋了,甩手一巴掌打在最疼愛的兒子的臉上,道:“小雜種,你說什么?你竟然連你親娘都不幫,我白養你這么些年了……”

這一巴掌可比華灼打的重得多,方燾被打得臉一歪,嘴角邊已見了血,他呆了呆,驀然坐到地上大哭起來,道:“娘,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還罵我小雜種,我是小雜種,你就是雜種他娘……”

“你這……忤逆子,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姚氏幾乎氣厥過去,左右看看,沒有合手的物什,索性抄起掛在墻上的一幅畫,呼拉一抽,把畫軸抽出來,就沒頭沒腦向方燾打過去。

方燾驚叫一聲,拔腿便逃,一邊跑一邊大聲哭道:“你打,你打死我好了,我幫我媳婦又怎么樣了,是你說的,只要把表妹娶回家,光是嫁妝就夠咱們一家子幾輩吃喝不愁,你就把我打死吧,沒了兒子,看你哪里再找個光是嫁妝就能讓咱們家幾輩子吃喝不愁的媳婦兒去……”

一聽這話,姚氏臉色大變,知道要壞事了。

“夠了!”

方氏抓起一只茶壺,用力摔在地上,神色間更加冰冷。

“嫂嫂要教訓兒子,還請回自己家去,別在我家鬧得天翻地覆,平白讓人看了笑話。我華家屋少舍陋,不敢再招待兄嫂,這幾日天氣正好,還請兄嫂早日歸家,還能趕得上年祭父母祖宗,若誤了時日,這不孝之名,想來兄嫂與我都擔當不起。雙成,你明兒就幫著客院去收拾收拾,多帶幾個人去,免得像望山閣那樣,教一些宵小敗壞了方家的清譽。”

“小姑……”

姚氏還想解釋什么,但方氏已經一拂袖,大聲道:“雙成,送客。”

“我不走,小姑,你怎么能這樣待我,我是你嫂嫂……”

又折騰了一陣,姚氏最后離開西跨院的時候,神態十分狼狽,她是被劉嬤嬤領了幾個仆婦拿著搟面杖給趕出來的。

回到客院以后,她越想越氣,甩手又砸了一個茶盅,結果華灼讓人送來的那套“富貴花開百年好”,轉眼便成了“花開滿地,歲歲平安”。

方燾還在哭,一邊哭一邊罵罵咧咧,姚氏看他礙眼,一腳把他踢了出去,方燾一抹眼淚,轉身就歡歡喜喜地找華灼去邀功。

誰知道華灼還留在西跨院安慰方氏,沒回秀閣,倒是他看秀閣里那幾個專管灑掃的粗使丫頭,竟然也個個生得白白凈凈,姿色完全不在那個撞墻的白雪兒之下,頓時心思大動,想著這些個丫頭將來也是陪嫁的,忍不住就上前去,這個摸摸,那個抱抱,把幾個丫頭嚇得不輕,其中一個正拿著掃帚打掃院子丫頭,還算膽子大些,力氣也大些,一見大怒,于是想也不想,一掃帚就揮了過去,把方燾打得抱頭鼠竄,臉上手上又多了幾道血痕,回到客院也不敢讓姚氏瞧見,索性就鉆進姨娘屋里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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