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意外狀況
“宛兒你能來,我實在太高興了,可惜你及笄的時候我還在赴京的路上,卻不能去給你捧場,心里一直遺憾著。”
韋氏和杜夫人被方氏請去了,華灼就把莊靜和杜宛拉進了自己的秀閣,望著許久不見的兩個姬妹,她心中的高興實在無法用言語形容。
杜宛微笑著,還沒開口,莊靜已是搶先道;“灼姐姐怎么只說宛姐姐,我來你便不高興么?”一臉的吃味兒。
華灼和杜宛頓時都樂了,給她好一通賠禮,哄得她眉開眼笑,杜宛才道;“也是巧合,我與母親到京中探親,路上正好與莊二夫人的車轎碰上,一說話,才知道你已經到了京中,她們是趕來參加你的及笄禮的,于是索性便一道來了。”
華灼聽得迷惑不解,道;“以前沒聽你提過在京中有親戚呀?”
杜宛臉一紅,莊靜笑著揭她的底兒,道;“哪里是什么親戚,宛姐姐是來相親的。
華灼大愕,杜宛的臉色更紅了,抬手輕輕拍了莊靜一記,嗔道;“胡說八道什么。”然后不好意思地向華灼解釋道,“是干親,我的外祖父當年收過一個義女,與我母親姐妹相稱,感情極好,后來嫁得遠,就斷了音信,去年底,母親突然收到這位姨母的信,這才恢復了往來,原來姨母一家已經在京中定居,正好今年春闈,姨母的兒子金殿奪魁,姨母一高興,就邀了母親入京··…··”
后面的她沒好意思再說下去,人家的兒子中了狀元,杜夫人何必大老遠地趕來道賀,還巴巴地把女兒帶上了,擺明了是兩姐妹商量好了,一個沒有兒媳婦,一個沒有女婿·準備讓兩個小的見一面,若看對了眼,狀元與才女,也是絕配。
華灼明白過來,當即便笑著連聲恭喜,杜宛雖是羞窘·卻也只是白了她一眼,沒與她鬧騰。
“可帶了素心龍井沒有,前幾日我得空兒又去了一趟佛光寺,向枯月大師求了一甕中泠泉,只是沒有好茶葉,怕糟蹋了·一直沒舍得用。”
華灼讓八秀取了水來,然后便眼巴巴地看著杜宛。她的及笄禮,雖不能邀請除親戚之外的男客觀禮·但是方外之人不在此例,而且枯月大師于她有大恩情,及笄禮這樣的大事,不送份請貼過去豈不是忘恩,所以她也特地跑了佛光寺·當然,她并不指望能請到枯月大師,只要求得枯月大師送件開了光的物件給她做禮,就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
只是枯月大師畢竟年紀太大,才一年不見,竟又是老邁了許多,已是不大能走動了,不過精神還好·看到華灼也挺高興·不但把一串用了多年的佛珠送給她做及笄禮,還又給了一甕中泠泉水·說是及笄禮上,可以用這水沏茶待客。
杜宛不知經過,但也知道這水難得,用在及笄禮上更添體面,于是沒好氣地瞪了華灼一眼,道;“你只惦記著我那點茶葉,沒有沒有,今年素心蘭又沒有開花,哪里還有什么素心龍井。”
莊靜奇怪道;“路上還見你吃來著,怎地這會兒竟是沒有了。”說著,眼珠子一轉,謔笑道,“莫不是要留著討好婆婆去?”
杜宛才不吃她這一套,道;“灼兒及笄后,便輪到你了,過了十月,你也是待字閨中,卻不知莊二夫人可替你尋婆家了?”
莊靜取笑她不成,倒反讓她給取笑了,頓時氣急跺腳,道;“宛兒,你說這個做什么,我才不嫁人。”
華灼笑噴,正好八秀取了水進屋,她便指著這丫頭對莊靜道;“你什么時候與八秀心有靈犀了,這丫頭也是個不嫁人的主兒呢。”
莊靜眼珠子又是一轉,親熱地拉過八秀的手,笑道;“你們兩個,都不是好人,依我看,八秀才是我的好姐姐呢。”
八秀莫名其妙,一頭霧水地左看看,右看看,沒鬧明白這三位小姐鬧什么明堂。
華灼笑了一陣,便遙;“既然沒有素心龍井,也只好拿六安香片湊個數了,八秀,你煮茶去吧,別理會靜兒這瘋丫頭,她不愿意嫁人,我管不著,你是我的貼身人,我可是得為你尋個好人家的。”
莊靜再次跳腳,便要鬧騰,卻讓杜宛攔了下來,笑道;“別鬧,這會兒連口茶都沒吃上,你不渴呀。”說著,又向華灼道,“別糟蹋了這么好的水,六安香片用雪水也十分合宜·你若沒有,到我車上取去,我帶了四甕去年的雪水,路才用了一甕,還有三甕你都留著,及笄禮上只靠一甕中冷泉水可不夠,有三甕雪水湊數,倒是勉強夠了。”
華灼知道杜宛是為她著想,心中感激,自然越發不肯虧待了她,笑道;“一甕泉水總歸是不夠了,還差咱們吃這、,你的雪水我收下了,我的泉水你也別推辭,沒的■差的來招待你們,卻拿好的去招待別人的理兒。”
莊靜在一旁用力點頭,道;“就是就是,一點兒泉水,有什么不能吃的,灼姐姐要是不夠用,我再給你向枯月大師討去。”
杜宛見她們都是如此,自然也就作罷,由著八秀去了,卻還是向華灼解釋了一句;“我路上吃的素心龍井,都是前年的陳茶,總共沒幾錢,半路就吃完了。”
是真沒有,并不是她小氣不給華灼吃。
華灼自然不會疑她這個,每三年才能弄到那么一點素心龍井,她是知道的。
不大一會兒,八秀沏好了茶送進來,三個女孩兒就一邊吃茶一邊敘別后離情,杜宛還特地提了一個倪玉,怪華灼給她找麻煩。
“倪小姐也是個妙人,只是一點不好,總是要我跟她聯句斗詩,人都走了,還隔三岔五地遞信來,上面不是她偶爾想到的好句,便是信手涂鴉的幾筆,要我給她點評。”杜宛是個喜歡安靜讀書的性子,聯句斗詩偶爾為之還算個樂趣,可是經常這樣就無趣了,尤其是點評最可惡,說得狠了,倪玉便要來信跟她辯論,不說狠了,她又覺得虧心,所以這回見到華灼,她頗有些怨言。
華灼大樂,笑得幾乎直不起腰來,卻是十分解氣,道;“這回你可知道當初你逼我替你點評時,我的感受是如何的了。”
杜宛瞪眼,半晌方自笑了。以前她偶有妙句奇筆,也喜歡找人點評,可是她性子靜,稱得上密友的只有華灼一個,所以不找華灼找誰,想到以前華灼被她逼得苦著翻書點評時情景,一時間倒也有風水輪流轉的錯愕感。
“該呀··…··”莊靜也是拍手稱好,“灼姐姐你可是做了樁好事,讓我脫了苦海呢。”
華灼離開淮南府后,杜宛無人可找,自然就找莊靜,所以莊靜這一年來,也沒少吃這個苦頭。
“你們呀······”杜宛真是無言了。
聊了整整半日,杜宛和莊靜才各自跟著母親離開了太液池舊宅,杜宛自是和杜夫人一起住到她那位姨母家中,而莊靜卻是跟著韋氏回了莊府。
臨走時,韋氏特地拉著華灼的手,笑道;“我來觀禮,倒教你為難了,放心,等到那日,你只把我當普通的客人,不必特別招待。
這一句話,卻是解決了華灼的大難題。韋氏這是讓了很大的一步,表示她不會以華灼的婆婆自居,及笄禮上,讓華灼以莊大夫人為尊。
“伯娘··…··”
華灼感激涕零,本來她考慮再三也是這個決定,只是一時不知道怎么跟韋氏開口,不想韋氏竟是主動退讓,依韋氏的性子,與莊大夫人必是有一番龍爭虎斗的,這次肯委曲求全,除了為華灼著想,便再也沒有其他理由了。
“什么都不必說了,過了及笄禮,便可以論婚嫁了·只是錚兒眼下以學業為重,怕是還要你再多等兩年。”韋氏揮揮手,堵住了華灼將要出口的話語,“只要你以后肚子爭氣點,給莊家多添幾個子孫,我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華灼讓她鬧了個大紅臉,果真是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三天的時間,轉眼即過,華灼的十五歲生辰終于到了。
六月底,天氣十分炎熱,樹上蟬鳴從一大清早就開始起起停停,太液池舊宅早早地就中門大開,將前來的觀禮的客人們請進了大堂,從太液池上吹來的湖風,穿巷走堂,帶走了空氣中的悶熱,留下了陣陣涼爽。
榮安堂在京中算是新貴,很多應邀◆來的夫人、小姐們其實根本就不認識方氏和華灼,她們的丈夫、父親也未必跟華頊有什么來往,但是看到這位圣眷正隆的新貴竟然住在太液池邊的宅子,哪怕這宅子并不十分大,而且看得出這是老宅子,并不是新建的,卻也讓人驚嘆了,畢竟太液池附近寸土寸金,不是什么人家都能在這里擁有宅子的。
“怎么這么多人?”
這個問題不止方氏在問,那些夫人、小姐們也在問,她們好奇,這榮安堂到底是什么束路,怎么會有這么多的人來觀禮,有些她們認識,也有些她們不認識,但是從穿著打扮、言談舉止上就可以看得出,來觀禮的客人們,都是很有些身份的。
只是榮安堂似乎準備不足,桌椅竟是沒有備齊的樣子,不得不臨時撤了桌椅,在地上鋪起了涼席,效仿古禮,讓來客們席地而坐,雖是倉促,卻也盡到禮敏,沒有鬧出笑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