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童彥若眼中,愛情這東西極為玄妙,但也應該“正常”一些,比如至少應該“始終如一”——就像他與何溪醉一樣,兩人剛開始注意到對方就互有好感,這樣之后萌發的愛情才順理成章。像潘澤這樣,初次見面“窮兇極惡”,之后又“百般呵護”,這情感的乾坤大挪移實在令他難以接受。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理解了對方的感情巨變是如何產生的,他也沒有絲毫的可能性會喜歡上潘澤。這一點對他來說就像地球是球形一樣是絕對的真理,沒有人可以推翻。他怎么可能喜歡上潘澤這種類型的女孩呢?形容她是“女孩”或是“御姐”似乎都有點“貶低”她,她簡直就是“女王”嘛。這種強勢型女生,童彥若實在毫無興趣。
元旦前一周的一個晚上,童彥若沒有去實驗室,而是在寢室里幫寢室長截A片。
“室長夫人”再過幾天要到S市和寢室長一起過元旦,于是乎,饑渴難耐了半個學期的寢室長決定整幾部A片,等和夫人“團聚”的時候助興——為了更有效率,不浪費寶貴時間,外號“軟件白癡”的寢室長便央求童彥若幫他把選來的幾部A片截短一些,只保留“精華”場面。
面對寢室長的一再苦苦哀求,童彥若只得答應了他的請求,在對方的親自指導下,耐著性子截A片。
“停!停!就從這里開始!對!這個畫面開場最勁爆!”
“且慢!再退后兩秒鐘,剛才那個動作沒截完整,這可是很關鍵的……”
“行,這個段落到這里就行了,后面的就沒什么意思了。OK,就定格在這個動作吧,留下無限余味和遐想……”
童彥若被寢室長的嘮叨嚴重干擾,不耐煩起來,“我知道怎么弄,你別瞎指揮了,一邊等著去吧。對了,還有幾部啊?都截了四五部了。”
寢室長訕訕笑道,“快了,快了,還有四五部就搞定了……”
“什么!還有四五部!你有完沒完啦!”童彥若看了電腦屏幕右下角一眼,“都這個時間了,來不及去實驗室了……我說,你們好不容易見一次面,趕緊抓緊時間來點實質性內容不行嗎?弄這些虛的有什么意思,難道躺在賓館床上看一宿A片啊……”
“嘿嘿嘿……”寢室長不好意思地撓頭笑笑,“個、個人癖好嘛……前戲,懂不懂?你一個純情小處男以后就明白啦……嘿嘿嘿……”
懶得再搭理寢室長,童彥若嘆口氣,正準備繼續奮戰,他的手機突然響起。
童彥若一手握著鼠標,一手隨手抓過手機,看也沒看就接通了,“喂?您好?”
“童彥若,現在馬上到實驗樓來一趟。西側樓梯,五層。”
“啊?”
耳邊一股腦蹦出一堆信息來,童彥若愣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電話里的聲音是誰——潘澤。
這女人又想出了什么幺蛾子……
童彥若不知不覺皺起眉頭來,站起身,避開探頭探腦湊過耳朵來想要偷聽的寢室長,走到窗邊,“怎么了?有事嗎?我今晚不去做實驗了。”
潘澤的語調依然不急不燥,卻透著“女性領導”所特有的威嚴,“不是讓你來做實驗,是有別的事情。西側樓梯,五層,馬上。”
電話被潘澤掛斷了,童彥若在心里暗罵了一聲。
扭過身,童彥若看到寢室長的八卦目光。
“有事嗎?咱潘副主席找吧?沒事,趕緊麻利兒的去吧。片子的事明天再說,嘿嘿,咱小老百姓的事再大,能大過潘副主席的事?去吧,去吧。”
寢室長說著,還帶著“寬容”和“理解”的壞笑,將童彥若和他的大衣一同推出寢室。
走在去教學樓的路上,童彥若憋了一肚子火,卻無處發泄。他暗下決心,如果等會兒發現是那個死女人沒事找事,可別怪老子發飆!
那女人說的地點也奇怪……為什么是西側樓梯間呢?還是五層?那層沒我們用的教室和實驗室啊……
又搓火又納悶的童彥若冒著冬日寒風,終于走到了教學樓下。
經過電梯的時候,童彥若猶豫了一下……算了,還是直接走樓梯吧……
幾步跨上樓梯,童彥若隨著一層層亮起的感應燈,很快來到五層樓梯間。
五層的感應燈似乎壞掉了,他跺了好幾次腳都沒亮起。
“沒用的,燈壞了。”
潘澤的聲音從前方拐角處傳來,借著下層燈光,童彥若在暗淡光線中小心走過去。潘澤正獨自坐在樓梯中間。燈光幽暗,看不清她的臉。
“你怎么在這里?找我有什么事?”童彥若連招呼都懶得打,直奔主題。
潘澤似乎不怎么介意童彥若的冷漠語調,“我在這里是因為腳扭了,沒法走路。找你確實有事——你背我回宿舍。”
童彥若頓了幾秒鐘,考慮是該先回絕對方的無理要求,還是先象征性地問一下對方是怎么扭傷的腳。
見童彥若沒有說話,潘澤進一步解釋道,“你知道的,為了鍛煉身體,我從來不乘電梯。今天我的靴子鞋跟有點高,不巧五層的燈又壞了,所以不小心扭傷了腳踝。”
“打電話給寢室女生吧,讓她們來攙扶你回去。”童彥若站在距離潘澤幾米遠的地方,絲毫沒有要靠近的意思。
四層的感應燈熄滅了,兩個人被籠罩在濃重黑暗之中。童彥若能感受到,潘澤此刻一定正在盯著自己。黑暗讓他有些不自在,所以他趕緊跺了下腳,讓四層重新亮起燈光。
“你背我回去。”潘澤不動聲色,仿佛沒聽到童彥若剛才那句建議。
“我打電話給你們班男生吧,讓他們派個人來。”童彥若想起手機里存有一兩個師兄的電話。
“你聽不懂中文嗎?我說的是,讓你背我回去。”潘澤的語調中透著一絲極淺的笑意,令人發冷而不適的笑,“我隨便打幾個電話,起碼會有十幾個男生趕過來爭著背我,那時候還輪得到你這個小師弟嗎?不過,我就是想讓你來做這件事。”
童彥若拼了命,才強忍著沒罵出聲來……今天晚上真他媽邪門了!先是被人逼著截A片,現在又被個極品“女王”下旨背她回寢室!
不過,童彥若馬上做了個深呼吸,告誡自己要平和心態,別總被一個大學女生的小把戲惹惱。
“你想讓我做,那是你自己單方面的意志。至于這件事究竟能不能做成,還要看我愿意不愿意。”
聽了童彥若的話,潘澤似乎很有好奇心,歪著頭問,“那么?你不愿意嗎?”
這個問題讓童彥若一時不好回答。如果實話實說呢,顯得自己不夠爺們,心胸狹窄,太小家子氣;如果違心說愿意呢,明顯又太娘,很有上趕著跑來英雄救美的嫌疑……
就在童彥若遲疑不決的時候,潘澤慢慢站起身來,“逗你呢!本來我也是要自己走回去的。扭個腳,死不了人。你走吧。”說著,一瘸一拐地走下兩層臺階。
到了這份兒上,童彥若若是再不出手相助就是在說不過去了。于是,他無可奈何地走到潘澤面前,在她面前蹲下,“上來吧,我背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