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步步仙路

第六三五章 朦朧

其實白璋只是單純的從獲利的方面考慮,若新銘能夠上位,他就是未來賞罰殿殿主的師尊,若不能,還有雪淺那一層師姐弟的關系在,也有個安慰獎保底。

其實呢,也是他實在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男弟子能與雪淺匹配,不然,他提親的對象一定是雪淺而不是新銘。

雪顏的動作很快,將在天機坊任職的弟子重新梳理了一遍,貪污的把靈石吐出來,弄權的洗成白身,仗勢欺人的暫時封了修為扔到礦區,挖礦去。

或許一個人能抵住幾年的利誘,幾十年呢?上百年呢?

誰能保證一直都守著所謂的原則過一輩子,只是偶爾閉上眼睛,松松手指頭,就有一筆意外之財掉到自己的儲物袋里。

而做了一次,沒事,就會有僥幸心理,想著做第二次。

當一個人做了沒事,其他的人也會動心,這就像是在賭博,贏的時候絕不會想到停手,莊家也不會讓其停手,只能一直賭下去,直到輸的精光,一無所有……

天機坊是新銘負責的地方,雪顏最后重重的斥責了他,又帶著他親去刑事堂領罰。

眾目睽睽之下,新銘受了百下行刑魔偶的棍杖之刑,雪顏面沉如水,從頭看到尾,待到行刑完畢,交給雪淺一只玉瓶,轉身離開。

“師弟,你怎么樣?”雪淺驅散了圍觀的同門,擔心的看著新銘。

此時的新銘狼狽異常,行刑魔偶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弄虛作假,每一次棍子拍過來都虎虎生風,受刑之人亦不能運功抵抗,純以身體硬挨。

新銘后背一片血肉模糊,欲斷不斷的血絲和衣服粘連在一起,看起來十分猙獰恐怖,這棍杖之刑的滋味到底如何,可想而知。

“沒事,”新銘在受刑的時候一直憋著一口氣,吭都沒吭一聲,現在突然放松下來,聲音難以抑制的帶著絲絲顫抖。

“多謝師姐關心。”

“師弟無須客氣!”雪淺看清他背后的傷,目光復雜,“師傅留了這個。”

雪淺猶豫了一下,避開他人的目光,隱晦的將手中的玉瓶遞過去,動作很慢。

新銘的眸子閃了閃,平平無奇的臉上顯出幾分錯愕,雙手接過玉瓶,握在手里,低頭沉思起來。

師傅留下了傷藥,并不是做師傅的關心徒弟的表現,對元嬰期修為的新銘來說,這種皮肉傷,根本無需用藥,只要行功幾圈,傷處便不藥而愈。

他清楚,雪淺清楚,師傅更是清楚。

這是常識問題,沒有忘記的可能。

那就是說,師傅的故意的。

不許他運功療傷,只能靠著傷藥慢慢恢復?

可是為什么?

這一百棍棒并不算什么,但當著所有同門的面行刑,已是對他十分嚴厲的懲處。

這還不夠?讓他背著這傷,只能靠藥力恢復?

這絕不僅僅是他失職于天機坊的懲罰,他做錯了什么?

“師弟,你到底哪里惹師傅生氣了?”雪淺忍不住開口問道。

雪顏只收了他們二人做弟子,百多年的相處,情分自然非比尋常,更何況新銘這個做師弟的,對她這個師姐十分尊敬有禮,事事以她為先,兩個人雖見面不多,但時常聯絡,相處的很好。

“我實在不知道師傅是因何事怪罪于我……”新銘苦笑,在他印象中,也只有治理天機坊不利這一件,還是他特意為之。

為的就是不那么出眾,以免奪了大師姐雪淺的光芒,將他們兩人放在一起比較。

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賞罰殿主的位置,不是他能想的,所以,他的心思并不在那里,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雪淺低下頭,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聲音很輕,“師弟,天機坊的事,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明明可以做的很好……”

“師弟你聰明機敏,做事從無差錯,怎么在這天機坊栽了這么大的跟頭,我初也以為是那些長老背地里搞小動作,你應接不暇……”她抬起頭,雙眼清澈如水,“可師傅的一番舉動,又讓我推翻了這個猜測,確實有人在背后搞鬼不假,不過以師弟你的能力,要處理妥當,一點都不難。”

“天機坊以前一直是我在掌管,你接替我而去,難免會有人將我們二人放在一起比較,想來,師弟你早就知道了這點,所以這么多年一直在藏拙?甚至故意露出幾個破綻?”

新銘無話,他確實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

“師姐,我……”他想分說什么,卻被雪淺攔下。

“你什么都不用說,我很清楚你的心意。”雪淺淡淡的笑著,“誰叫咱們是師傅的弟子呢,處在我們這個位置,多想些,多做些,都是可以理解的,我知你志不在此,一心撲在在丹霞堂上,我也曾聽人說起過,你早年曾拜在丹霞門下……”

新銘看著雪淺,突然笑了起來。

“沒錯,師弟這點小心思都沒有逃過師姐的眼睛,我求師傅立丹霞一堂,已是完成了一半的心愿,只要天機門按部就班的走下去,這丹霞之名,就能長長久久的傳承下去,也算對得起當年的師門……”

為了這一個名字,他付出了無數心血,培養新晉的弟子,收攏原本靈藥谷的丹師,讓他們徹底歸心于天機門,又將太一、天元、妙心三殿原本的煉丹師挖過來填充到丹霞堂,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最后又多番考證,制定了丹霞堂的章程規定,明確各職各司的工作。

這些還不算什么,要想在一個規模如此之大的門派中設立一個新的分堂,是一件非常的困難的事,這中間牽扯了各殿之間的利益和門派架構的整體平衡。

設立丹霞一堂不是不行,天機門內的煉丹師也夠得上這個規模,問題是,這丹霞堂要立在何殿之下,換言之就是,這丹霞堂歸誰管?

誰不知道現在天機門的丹藥是支柱性產業,比魔偶殿售出的魔偶還要賺錢,這么大的肥肉誰都想爭上一爭。

因為天機坊的關系,賞罰殿和丹藥的出售就有了瓜葛,不清不楚的,負責這方面事物的也是宗主和雪顏兩方面派人統管,可一旦丹霞堂確定設立,就給了其他大殿重新洗牌的機會,又怎么有人會放過,就是堅定不移站在賞罰殿一邊的天元殿和妙心殿也十分動心,不過最終衡量了一下,覺得沒有得手的可能,也就絕然放棄了。

太一殿想爭,可實在沒什么能力爭,太一殿現在走出來的都是實力彪悍的劍修,在個人戰斗力上,是無人可與他們相比的,但在經營和管理內務上,就不盡如人意了。

再說,太一殿是提倡以個人勤修苦修為主的,并不主張過多的借用丹藥之力,丹霞堂掛在他們之下實在是格格不入。

煉器殿和煉材殿爭得最兇,別看這兩個殿主平時好的跟一個人似的,在切實的利益面前,那是親兄弟也要讓道。

煉器與煉丹有一個地方是相通的,就是火!

煉器殿別的不說,這煉丹爐是管夠的,其下的煉器師都是玩火的行家,控制火力如呼吸一般的自然,若不通煉丹之術,但從旁協助一些,點點火還是可以的。

這言論一起,煉材殿立時蹦了出來,說什么,煉材殿很早以前就有靈植炮制的獨門絕技,只是以前沒有機會施展,這次特特的找出來,已然讓煉材殿的弟子都學習精研了一番,就等著為丹霞堂的煉丹師大展拳腳了……

其實機會最大的還是賞罰殿,但雪顏深知風秀于林的道理,并不想沾手,最后,還是由宗主指定,將丹霞堂掛在了煉材殿之下,白璋長老那幾年可是走路都帶風,說話都比人家大聲。

新銘以前的重心一直放在丹霞堂上,又做了那么多的事,在丹霞堂威望很高,天機門就是有這點好,可以隨自己的喜好“兼職”,丹霞堂掛在煉材殿以后,新銘也沒有撒手不管,依舊故我,又因為身在天機坊的緣故,與丹霞堂本就是對口部門,來往也就更多些。

白璋除了關注煉材殿的事,也將目光分一半在落在丹霞堂這只會下金蛋的母雞上,新銘就這樣漸漸入了他的眼,才有了之后想要聯姻的念頭。

因為這時候,白璋已經深刻的認識到,和雪顏對著干,或許能滿足一下自己倚老賣老的傲嬌心理,但并不能給煉材殿帶來什么實際的利益,看太一、天元、妙心三殿,平時不顯山不顯水的,該得什么的時候從來沒缺過,就是抱對了大腿啊!

他這把年紀,當然不可能再去低聲下氣討好雪顏這個小輩,不過交好的法子千千萬,聯姻是最有效最快捷最牢不可破的,雪雅是他看好的接任之人,新銘他很欣賞,這念頭只在腦子里一過,就一發不可收拾。

以前的那點齷齪,委實不值一提,能屈能伸這點氣量白璋自認還是有的,當然,前提是雪顏同意的情況下。

他甚至打破了慣例,沒有去問過自己寶貝弟子的意思,就急不可耐的跑去和雪顏商量,咳咳,不過這結果不那么令他滿意就是了。

“前些天,白璋長老過來拜會師傅,想要為雪雅提親……”雪淺輕聲說道。

新銘愣了一下,大腦飛速運轉著。

像這種消息,他雖身為弟子,卻在天機坊,到他耳朵里的時候,只剩下白璋長老來拜會師傅這一條,這后面的補充句卻是沒有,半點都不曾耳聞。

雪顏不是大嘴巴的人,不會到處嚷嚷,而白璋是愛面子的人,沒有得到想要的答復,自是不會到處宣傳。

雪淺之所以知道,還是因為和方怡真、方怡靜這對姐妹花關系甚好,這兩人聽了雪顏和方亦儒的談話,當成是笑話說給雪淺聽。

相比雪顏的鎮定,方亦儒可是怒不可遏,嗓門自然就大了一點,方怡真和方怡靜本來沒打算偷聽的,卻被迫當了一回聽眾,幸好方正一是個閑不住的,當時不在家,不然還不知道這父子兩個怎么鬧騰呢!

方亦儒覺得自己的兒子受到了嚴重的鄙視,不管他們同意不同意,給他們家兒子提親,怎么能這么隨便?還兩個人放到一起提?

最后還被人刷下去了?到后面小寶的名字就銷聲匿跡了???

咳咳,人要是不講理,思維就與常人有異,白璋分明是覺得提方正一更沒成功的可能好吧,雖然從年齡上來說,小寶和雪雅更加合適。

“白璋長老覺得你和正一師弟都是很好的對象,但說來說去,還是與師傅提了你……”

新銘覺得自己有點明白這頓打為什么挨了!

“師傅當場回絕了,只說不會插手弟子的婚事。”

師傅和方師伯是自由戀愛,他們又同出地球,他自然能理解師傅的想法,對包辦婚姻,他本人也十分無愛,再說,他還真從未想過這方面的事。

“雪雅受白璋長老看重,雖是關門弟子,最小的一個,卻十分有望成為下一任的煉材殿殿主,我雖與雪雅交往不多,卻也知道她的人品能力,都是上上之選,師弟若有意,與師傅直說便是,何用白璋長老親自出面?或許師傅是因此惱了你也未可知……”

新銘現在全明白了,只能報以苦笑,他這算不算是無妄之災?

師傅當然是因為白璋長老去提親惱了他,卻不是因為別的,而是以為他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他心中不禁對誤打誤著的白璋長老腹誹了一陣,你說你沒事添個什么亂啊!

雪淺看著新銘從怔忪到恍然,最后呆在原地苦笑連連,目光閃了閃,愈發認定新銘與雪雅早有默契……

“師弟好好養傷,我改日再去看你。”雪淺淡淡的說道,跳上魔偶,疾馳而去。

任由清風拍打著臉頰,兩鬢散亂的碎發在空中凌亂飛舞。

雪淺跳下魔偶,站在駐地的邊緣,面朝大海,眺望遠方。

仔細看就能發現,她的目光沒有焦距,張揚的海風帶起她的裙角,衣襟翩翩,整個人看起來蕭索無助。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有一種呼吸困難,胸口憋悶難當的感覺……

不!或許她知道!

只是從來不敢正視,從來不敢深思……

從前的某一天,師傅突然多了一個記名弟子,和師傅一樣是半路出家,和師傅一樣,都出身那只聞其名,未見其真身的地球。

之后記名弟子轉成了正式的弟子,她成了他的師姐,明明他的年齡比她要大,他卻恭敬的對她行禮,終年如一日,未曾有一絲一毫的不忿不平,坦然的接受這種巨大的變化。

她被師傅寄予厚望,若無意外,將接掌賞罰殿成為一殿之主,為此,她一直朝著那個目標努力著,從不敢有本分松懈。

可那個師弟,異軍突起,雖然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與她的目標背道而馳,可不得不說,每一件都做的干脆漂亮,就是用再挑剔的眼光,都難從中找出瑕疵。

就算沒人當著她的面說,她也知道他們在不斷地被比較,生平第一次,她起了爭勝之心,要做的最好,不能讓師傅失望。

越來越關注,就越來越發現這個師弟的不簡單,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似乎都飽含深意,讓人捉摸不透,仿佛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不管她如何看,都看不真切!

人就是這樣,越是不明白,就越要弄明白,越是看不清,就越想要看清。

女人一旦對男人有了好奇,發現缺點的同時也在不斷的挖掘優點……

新銘本就是個很優秀的人,若真說他的身上有什么缺點,怕就是只有一點——太過理智!

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目標明確,心無旁騖,他能和所有人打成一片,卻理智的不和任何深交。

可以說他交友遍天下,也能說他其實一個朋友都沒有。

對雪淺,他始終保持應有的尊敬,人前禮數周到,人后,只要雪淺有什么解決不了的難題,他都會出手相幫,又顧及師姐的臉面,只私下里繞著無數個圈子偷偷行事。

即便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因為她是他的師姐,雪淺還是很觸動,將這一切都默默的記在心里……

天空中烏云翻滾著靠近,夾雜著若隱若現的雷光。

要下雨了?!

雪淺的目光漸漸清明,眼睫毛動了動,輕輕垂下。

雨水不間歇的灑落在身上,雪淺一動不動,陣雨很快過去,略有寬松的長袍緊緊的貼在身上,勾勒出窈窕曼妙的曲線。

右手一揚,靈氣布滿全身,瞬間將身上的潮濕蒸發掉,隨著升騰的煙霧盡數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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