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八福晉的奮斗

第五十三章 風起江南

敏芝撲哧一樂,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現在在某人懷里,揪著他的衣服就笑:“皇阿瑪讓讓你去佟家干什么……總不會是去道歉吧……”禩被她這么一笑,反而嚴肅了:“還真是叫我去道歉的,你不是一直說四哥臉色難看嗎,沒準都是被你口沒遮攔給氣的,回頭他還不知道會怎么擠兌我呢!”敏芝當真了:“啊?四哥是出了名的記仇……你不會……哎,早知道就不叫他節哀了,讓他接著哀……”

禩當場破功,一張冷臉愣是沒繃住,伸手捏著敏芝的左右臉頰就扯:”你這丫頭,說話能不能留點德,差點被你嗆著……四哥要是在這里,眼神都能把你凍死!”敏芝被擰的生疼,使勁推他:“哎……疼……不要捏我臉……”兩人正鬧著,外面陸九撞進來:“主子……啊……對不起……”某人逃一樣出去,倒是把兩人都驚著了。禩送開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以后說話要當心,再這樣,我可不饒你……”敏芝一把揮開他的手,捧著自己的臉:“你這是什么習慣,是不是見誰都掐呀……”某人一張臉漲的通紅,都快冒煙了:“我回房了,陸九叫你。不知道什么事兒……”說罷,也不等禩接茬,一溜煙兒跑走了。

禩撫了撫被弄皺的衣服,給自己倒了杯茶,這才慢悠悠地開口:“進來吧,剛才什么事兒?”陸九小心翼翼晃進來:“回主子話,南邊兒來信了,請主子過目……”說罷從袖子里掏出一個指節大小的紙卷兒。禩接過來:“你下去吧……”陸九再次逃出書房。禩展開來一看,頓時面沉似水:何凝玉進萬言書,替父申冤,被蘇州府臺痛打二十大板,差點命喪堂前,現收押于府衙死牢之中,生死未卜!

禩這一怒非同小可,原本聽從敏芝的建議,讓何焯辭官回鄉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沒想到有人一定要讓何焯死!何焯事小,他禩的臉面事大,義門學子上萬言書的事兒他竟事后才知道,而現在,連何焯唯一的女兒也身陷牢獄,這讓他本來雀躍的心瞬間冰凍了,不用猜都知道,這是索相打壓江南士子的手段,他就不怕江南民變嗎!拳頭越握越緊,仿佛要將手里的紙條揉進骨血里:“索額圖,我要你死!”

這一夜,禩沒有回房睡,這一夜,八貝勒書房里燈火通明。這一夜,南莊一共放飛了五十只信鴿,萬籟俱寂的夜,江南義門學堂和曾經受過何焯兄弟恩惠的士子們聚集在獅子巷何家老宅,商討進京告御狀。何凝玉趴在女牢的草垛上,心里惦記著出發告狀前放出的信鴿:福晉,當你收到信的時候,凝玉已經不在了吧……不過沒關系,貝勒爺和您一定有辦法替父親申冤的,只是福晉,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何焯此時卻不在蘇州府的監牢,他在江寧兩江總督府的牢房里,此刻的他根本不知道蘇州已經因為他亂成了一鍋粥,也不知道未來整個江南省,將掀起巨大的風暴,他坐在草垛上,身姿挺拔,在他面前,是討來的文房四寶和皺巴巴的黃草紙,他還在做學問,還在寫著作。

這天,禩銷假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和碩溫憲公主的葬禮,禛主祭,禩陪祭,祉是司儀,佟家大大小小的人物都出席了,和碩額附舜安顏披麻帶孝在公主靈位前哭得昏過去,禛一臉的悲戚,只有禩一言不發,目光平和,溫聲勸慰額駙和佟府上下人等,順道以陪祭的身份參與會見了佟家的大家長佟國維。禛以外孫禮見之,而禩和和祉則是以晚輩的普通禮儀見之,親疏關系一目了然。

敏芝不管前面發生了什么,她只是跟著一眾妯娌逛了一圈佟府,又逛了一圈公主府,稍微擠了擠眼睛,連話也懶得說一句,只坐在七福晉身后當鴕鳥。一天下來居然也累得夠嗆,然而這次禩并沒有接她一起回府,而是告訴她他要回吏部,就甩手走人了,敏芝也不在意,和妯娌們扯了幾句就上了回家的馬車。

走到半道上,她忽然心血來潮想去看看南莊的葡萄干曬得怎沒樣了,隨即吩咐駕車的陸九:“走!去南莊!”然而車子還沒到南莊,就看到周貴快馬飛馳撞來,敏芝把他攔下來一問才知道是南邊來的信,還想著凝玉給她報告什么好消息,坐在馬車里就迫不及待地打開看,結果一看之下魂飛魄散,信最后的署名是凝玉絕筆!敏芝在車里暴走了:”小陸子,不去南莊了,直接回府!周祥你跟著一起回府,我有話問你!”

回到府里,敏芝直接闖進書房,揪著周貴的衣領就開炮:“說,南莊最近是不是信鴿往來頻繁?”周貴還以為她要問什么,嚇得半死,一聽她問信鴿的事兒,又平靜了:“回福晉的話……貝勒爺昨天深夜派了人來,放飛了五十只……”敏芝一個驚跳,五十只?要知道,鴿子都是定點飛行的,它們只會飛固定線路,也就是說,禩至少把信鴿送給了不同地點的五十個人!八爺黨的大幕拉開了嗎?

禩還沒回來,敏芝急得在書房里轉圈圈,吩咐門上見到禩立刻告訴她,腦中轉過幾千幾萬種可能,心疼得猶如幾把刀子同時在割。如果不是她多事,放凝玉回蘇州,她就不會去告狀,父親下獄,頂多就是擔心得吃不下飯或者掉幾滴眼淚,絕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是她的錯,改變了凝玉的命運,只要一想到凝玉可能在牢里受苦,可能經歷了滿清大堂上的那些酷刑,甚至可能死在牢里,她就覺得似乎有一只手掐著她的脖子,讓她窒息。

禩……她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盼望他出現,盼望他給拿個主意,這一刻她終于體會到什么是無助,她什么都做不了,看著凝玉的信和狀紙,她似乎看見了滿眼的鮮血淋漓,凝玉,你可千萬要撐住!

深夜,敏芝一個人在大門口轉圈圈,秋菊和喜鵲急得不行:“福晉,您歇會兒,吃點東西,貝勒爺馬上就回來了,管家已經去請了!您好歹到屋里等啊……”敏芝感覺隨著時間的流逝,自己都快瘋了,一把甩開秋菊伸過來的手:“你們都別管我……我就在這兒等他……”

秋菊嚇得倒退三步:“福晉……”喜鵲也被嚇住了,自家小姐什么時候那么暴躁過?頓時,兩個人都僵在那兒不說話,敏芝先是在天井里轉圈,而后又到門口,扶著門框向外張望,直到門上燈籠掛了一排,看門人說要關門了,她竟然站到門外面的街上,這可把秋菊和喜鵲急壞了,塔拉嬤嬤也出來了,連帶胡氏和陳氏都被驚動了,下人們紛紛出來看發瘋的福晉。

貝勒府上下人心惶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敏芝全然不顧,心心念念都是遠在蘇州的何凝玉,不知道是不是像她信中所言,會被拘禁和用刑,站在路上,她終于感覺出夜風吹在身上是涼颼颼的了,塔拉嬤嬤見她失魂落魄只得取來披風給她罩上,站在她身后一言不發。不知道過了多久,敏芝覺得一個世紀都過去了,八貝勒府的燈籠才晃晃悠悠出現在她的視線中,那一點燈光,落在敏芝眼里,仿佛是暗夜中的啟明星驟然放大一般,人情不自禁地奔出去……

車夫嚇壞了,暗夜里就看到一只大蝙蝠朝著車架飄過來,大駭之下收住韁繩:“什么人?”敏芝氣急敗壞:“是我,是我啊!”車夫嚇壞了,滾鞍下馬:“福晉吉祥!”車簾掀起,禩的頭探出來,一見敏芝這幅摸樣,也驚住了:“出了什么事?還不快上來,深更半夜,成何體統!”說著把手伸給她,敏芝想也沒想借著他的手一步登車,還沒坐到里面,揪著他的衣服就說:“凝玉……她到底怎么樣了?”

此言一出,禩的目光瞬間冰冷:“你怎么知道?”敏芝完全無視他的態度:“凝玉來信了,她說她要到府衙去告狀,如今十多天過去了……”禩面罩寒霜:“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別攙和了!”敏芝一聽頓時火了,凝玉和牧仁都是她的心頭肉,她怎么能不管呢:“凝玉她,她送了狀紙來,我怎么能不理,畢竟我帶了她許久,你救救她,府衙大堂哪是那么好過的,這堂上的刑罰……”敏芝不寒而栗:“我求你,救救她……”伸手抓住禩的衣袍,現在她能依靠的只有這個人,雖然他知道在政治斗爭中個人的犧牲可以忽略不計,必要的時候,何焯都能舍棄,何況是個十多歲的女娃娃,但是她對他抱有希望,因為她記得他對何焯有過許諾:你是禩的師傅,我當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