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被重重拉開,劉局無奈地坐回凳子上,心痛地看著眼前一臉挫敗的男人。
想到剛剛他入職時的孤傲,處理事件時的冷靜專橫,分析問題時的獨斷專行。
而今天,他竟然表現得如此沖動,他感到惋惜。
康奕一直低著頭,不用看辦公室,他也知道這里的布局。
這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間,依然簡單、莊重。
頭一直低著,不敢抬起,他無臉面對師傅多年的栽培,今天讓師傅為難了。
黑衣人被重傷,警車被撞毀,所有的責任他都能承擔,也不后悔。
“誒!”一聲嘆息,帶著遺憾,帶著惋惜,帶著失落,在房間回蕩。
微微抬起頭,小心的偷看一眼,這個滿臉麻子,一臉疲憊的大餅臉,布滿滄桑的痕跡。
劉局抬手捏捏眉心,心煩氣躁地唉聲嘆氣著。
“去吧,最近先安心養傷,好好料理童佳的后事,工作先放一放,就當休個假吧。”劉局揮揮手,示意男人出去。
他疲憊的靠著座椅閉幕養神,心中此起彼伏,異常失落!
對于康奕,就像一顆深植于心的樹苗,悉心呵護,定能成為一棵蒼天大樹。
風和雨露的滋潤,雷電交加的摧殘,小心謹慎的呵護,他的未來不可限量。
他不愿看著這么好的苗子就此夭折,他想保護讓他茁壯成長,成為社會的棟梁。
辦公室門被輕輕打開,康奕行尸走肉地走進去,呆愣地坐下,兩眼放空,什么也不愿多想什么,就這樣靜靜看著櫥窗外的同事忙前忙后,張羅手頭上的事情。
“康隊,劉局沒把你怎么樣吧?”小五鬼頭鬼腦地冒出來,稚嫩的臉龐上寫著擔心。
康奕不耐煩的鄙一眼這個徒弟,于心不忍的說道:“我不是唐僧,他也不是妖怪,不會把我吃了?”
“還能開玩笑說明沒事。”小五放松的舒出一口氣,臉上露出久違的微笑。
“哦,對了,這幾天看好刀疤臉這群人,有什么異常行為立馬告訴我。”康奕站起身,冷靜地安排道。
“你要干嘛去?”小五剛剛放松的神經又一次收緊,緊張的問道。
“我這滿身傷痕就不用處理嗎?”康奕指著自己的手臂上的傷疤,嫌棄的問道。
“可是.....”小五嘟起嘴,皺著眉,眼睛上翻著,一臉思考的想著問題。
“行了,想什么呢?就你那木魚腦袋,能想明白的事情太少了,你記住我和你說的話。”康奕整理一下辦公桌,至少讓它看起來整齊干凈。
“康隊,你不會被......”小五睜大眼睛地猜測著,驚恐的表情寫滿不愿。
康奕走過去,敲擊一下他的腦袋,無奈地搖著頭,冷冷說道:“你說說你那智商,怎么考上大學的?還跟我干刑警這么久,你改行吧。”康奕邊說著邊把貴重的資料鎖好。
做完一切,他轉過頭,看著這個呆萌的徒弟,無奈的嘆息一聲,冷冷補充道:“小五,改行吧,刑警不適合你!”
說完,康奕瀟灑地走出局里,毫無留念。
那輛破舊的二手桑塔納麻利開出車庫,康奕開著車在城里繞了一圈,堵車讓他更加煩躁,不知不覺來到明湖,停下車,想到與林依依第一次并肩作戰的場面。
林依依,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為什么對自己這么熟悉?
她的傷怎么樣了?
康奕疲憊地靠著座椅,偏著頭,凝視夕陽西灑的金色明湖。
明湖清澈蕩漾,印著天,印著地,承載著一切。它的藍,藍的純凈,藍的深湛,藍的清俗淡雅,像姑娘如藍綢般絲滑動人,再加上半江瑟瑟半江紅的景致,更加嫵媚迷人。
一道殘陽照在男人臉上,把男人包裹在金色中。
男人覺得好累,看著這樣的美景,慢慢合上眼,安靜的休息幾分鐘,心如止水般靜謐和恬靜。
童佳?
對啊,家里什么情況還不清楚!
這個第一現場是觸目驚心、驚心動魄還是另有玄機?
他立馬啟動車子,前往家中,可惜門口貼著封條,他猶豫幾秒,還是決定打電話讓小五過來幫忙。
不能一次次莽撞,一次次給師傅難堪,也不能一次次挑戰法律的底線。
目無王法、肆意妄為只是莽夫之為,對于康奕來說,沖動是魔鬼,一點也不假。
康奕又回到車上,打開窗戶,拿出煙,一支接一支地猛抽,最近吸煙太多,嗓子干澀、發癢、難受,最后竟被嗆得直咳嗽。
痛苦的邊咳嗽邊流淚,他不知道到是咳嗽后導致流淚,還是傷心難過流下的。
從男人負氣離開都城那一天,童佳莫名就出現在生命中,原本他覺得他會愛上她。
慢慢相處,他對他的感情止步不前,他不想多邁一步,也不想修成正果,一直這么拖著。
腦海里回憶著過往的種種,從偶然的相逢,到平靜的生活,再到陌路回首,這一路走來,太過平淡,就像工廠機械化的生產線,日復一日的重復。
這種沒有波瀾的生活,咸淡的出奇的日子,不像情侶,不像夫妻,慢慢侵蝕他剛剛燃起的好感。
或許童佳太冷淡,恬靜得出奇,不會張揚的笑,也不會興高采烈的跳,更不會撒潑耍橫,就像一塊溫潤的羊脂玉,絲滑而不失含蓄,種有萬種風情,但卻不懂施展。
康奕想著想著,皺起眉頭,失望地嘆息一聲,眼睛睜得大大的,思緒一直馳騁于過去的種種。
小五很快趕來,站在離車不遠處的地方,瞇起眼睛,心疼地看著師傅落寂孤苦,他心底抽搐難受。
這個男人把一切苦難埋藏于心,任何人都走不進,臉上的表情總是平靜得出奇。
他想為他分擔一點痛楚,可惜他在工作上也沒給他減輕負擔,反而什么都要他交代,什么都要他指點。
小五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除了拖后腿,什么也幫不了康奕。
“康隊,你被停職了?”小五哽咽著問道,眼眶哄哄的,一臉委屈地看著他。
“誰說的?我只是休假養傷。”康奕嫌棄的鄙一眼,立馬起身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