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張苗苗是在當地一家新開的很豪華的飯店請客。
張苗苗夫妻,鄭慧雅一家五口,談大姐一家三口。
大家以前就都熟悉,除了張苗苗的愛人張家華,和歷天明夫妻只見過一面,其余人都算老熟人。
而張家華和談大姐一家也是熟人。
酒桌上,男人們都算是事業有成的,喝著酒,談著各自領域或熟悉的話題。而三個女人則湊到一起說起各自的生活。
“要不是我家孩子太小,我是要在家里請你們的。”張苗苗小聲的和二人嘀咕,“你們不知道,那孩子可鬧人了,我婆婆又慣孩子,一句不讓說,我看啊,將來得成個小霸王。”
雖是報怨的話,可鄭慧雅還是從她的語氣和眼神中看出,她過的很幸福。
她前世過的苦,今生歷天明對她雖好,可生活總是出狀況,一個麻煩接著一個麻煩,因此特別希望身邊的人能過的好,過的幸福。“看你這口是心非的樣子,就知道你的日子有多如意了。”
她的調侃把張苗苗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使勁的推了推她,“我要是生個姑娘就好了,將來嫁給你家小四。哎,下回你再回來,可得把小四帶回來,我這還沒見過呢!”
談大姐也笑,“是啊,真想不到,看你這年紀輕輕的,有四個孩子了,說出去誰信啊!”
鄭慧雅也笑,“是啊,我這一轉眼結婚都十年了,這日子啊可真不抗混。”
她不到三十歲,正是好年紀,生過孩子身材又飽滿,衣品又好,看的張苗苗嫉恨不已,斜著眼睛看她,“你就氣我吧,早知道,我也早點結婚好了,孩子大了,自己一點沒變樣。等走出去,人家還以為是姐弟呢!”
這年代沒有這樣夸張的,但幾十年代后走在大街上經常分不清是母女還是姐妹。
鄭慧雅笑,“等我兒子姑娘長大了,我還這么年輕你再氣吧!早結婚有早結婚的好,晚結婚有晚結婚的好。這個看各人,真沒什么好羨慕的。”
談大姐喝了點酒,借著酒意跟二人發起牢騷,“我家孩子他奶奶,以前就瞧不上我們,當初我們那么困難,你們都知道,領著孩子來上學,她都不說給看一下,還想讓我們離婚給孩子他爸另找一個。現在,看我們混的好了,一年寫多少封信,要錢,要幫忙給他大哥家孩子安排工作,就好像,我們有多大能耐似的。”
她嘆了口氣,“慧雅,你家婆婆那樣,我家老婆婆也沒好到哪去,每年回去都哭窮,說是老爺子退了,錢不夠花,這樣那樣的,一點親情都沒有,好像這份關系,就靠著錢在維系。我有時候就想,等將來我兒子結婚了,我可不能這樣,多傷人心啊!”
張苗苗喝了口酒,也跟著說起來,“婆媳關系本來就難處,何況你們本來就處的不好的。幸好我家老婆婆還行,雖然有時候我們也吵架,但大多都跟孩子有關,我婆婆那個人好哄,你說幾句好話她就不生氣了,我啊,可掉進福堆里去了。”
張苗苗和談大姐家里都不是軍隊的,自然不知道鄭慧雅之前和婆家又鬧了一場笑話,這些婆媳關系的話讓她不禁感嘆,“家家一本難念的經,不過,也有真處的好的。”她苦笑,“這就和感情一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要說她沒做到,她承認她有的地方確實做的不夠,但說她做的不好,她是不認的,她覺得,她就是沒有婆家的親人緣!
吃過晚飯,三家人在岔路口分開,就像人生,總是聚聚散散,鄭慧雅看著以往風風火火的張苗苗,像個嬌俏的小女人,依在男人身邊,不由的笑了,再堅強的女人,也是渴望有一個溫暖的家,有一個愛她的男人。
第二天,鄭慧雅一家去看望古老太太,老爺子去年去世了,如今老太太和兒子一家生活在一起,看到她,就哭了,“沒想到,還有能見到你的一天。”
老太太的兒媳婦解釋道:“老爺子去世后,老太太中風了,現在說話不太清楚。老太太常說,要不是你們勸著她,她還不會讓我們回來呢!”
她還偷著跟鄭慧雅說,老爺子走的時候,原諒了他的大女兒,大女婿和那外孫女,哭的那個傷心啊,現在兩家像普通親戚一樣走動。
“老太太還是有些想不開,我們也不敢和他們走的太近了,怕她不高興。”其實要依她,親戚走的近些是有好處的,何況她家男人就是普通工人,哪像那個姐夫,官當的還是挺大的。
鄭慧雅沒有多說,別人家的日子她也不能摻和,不過看老太太身上都干凈,除了話說不太清楚,精神狀態還是不錯的,知道兒子兒媳婦把她伺候的還不錯,也就放了心。
她帶了禮物去看表姨,表姨看到她很高興,知道她們一家回來的,非要請到家里去住上幾天,“上回,你那表嫂不是個玩意,讓你表哥給揍了,她的話,你就當個屁聽,別跟她一般見識。”
幾年不見一回的人,哪里放在她心上,“表姨,我沒生氣,你們也不用這樣客氣。”她給表姨帶了些T市的特產,“沒什么好的,不過全國有名,給孩子們嘗嘗新鮮。”
又問表姨,“生意怎么樣?”
“不太好,現在放開了,做生意的人多了,不像以前那樣好做了。”表姨賣了這些年的燒雞,醬肉,積攢了一些錢,也有了許多忠實的老顧客。
“其實,表姨你可以考慮開一家熟悉店。像豬蹄、雞手、雞翅、香腸等等,項目多一些,你做的味道又好,肯定會很吸引顧客。也不用這樣辛苦,走街串巷的還怕人攆。”鄭慧雅見表姨聽的認真,就細細的給她分析開店的好處。
那些年表姨沒少幫她,她是個記恩的人,又給表姨介紹,“你還可以蒸包子,饅頭,賣些拌菜之類的,總之,在店里經營范圍廣一些沒壞處。”
“一家店一家人吃喝肯定沒問題,將來要覺得做的好,可以表哥他們再出去開分店,這城市這么大,顧客多著呢,多大的量都能銷出去。”
表姨聽了很是動心,“你張姨這幾年也幫我賣這個,我給她工錢,她也跟我提過,找個地方穩定點干,我怕投入太大沒敢弄,聽你的話,還真是可行,我這就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她沒留在表姨家里,主要是答應了孩子們,帶他們去玩。
還要預備第二天小霞回門的飯菜,她不打算出去吃,這是小姑子結婚后在娘家的第一頓飯,怎么也得豐富些,她要親自下廚。
從表姨家回來,孩子們都已穿戴整齊,歷天明朝她攤攤手,“我說領他們先去,他們不干,非要等你。”其實這里沒有T市大,公園也沒有T市好,可畢竟是新地方,劃船,野餐,看動物,幾個孩子玩的高高興興。
從公園出來,一家人去了菜市場,買了菜,回家,收拾出來第二天要做的,又開始做晚飯。
一天忙碌的過去了。
寧寧說:“媽媽好可憐,從家里做飯做到這里。將來我不要結婚生小孩,自己一個人生活多快活。”
歷天明好笑的抱起女兒,“喲我的小公主,還挺有感慨的嘛!”又偷著瞅一眼廚房里忙著洗碗的老婆,小聲的跟女兒說:“將來咱找一個伺候我姑娘的,要不然不嫁。”
寧寧點點頭,很認真的,“我也是這么想的,我要找一個愿意伺候我的,想讓我伺候他,沒門!”
歷天明很是認同的點頭,他的寶貝女兒,嬌嬌長大的,哪能去伺候別的男人,想想他又忍受不了。
他心里根本沒有,女兒在為她媽媽報不平的自覺。
一大早,張永軍和歷翠霞拎著家里給準備好的四色禮回門了,“嫂子,我回來了!”
結婚不過三天,也就昨天一天沒看到哥哥嫂子,可歷翠霞卻感覺到了和以前的不同,她從歷家的姑娘變成了張家的媳婦。
短短幾天身份的變換,讓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她如魚得水。可在回到娘家的那一刻,她還是心情飛揚著,像是小姑娘一樣跑進家門。
張永軍穿著一身新軍裝,很是帥氣,配上年輕漂亮的新娘子,走到哪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安安輝輝寧寧,想不想小姑?”歷翠霞挨個親孩子們,“小姑可想你們了!”
以安嫌棄的擦了擦臉,“小姑,你也太夸張了,要是之前這么說還行,畢竟一年沒見面了。可現在,這才一天沒見吧,你至于嗎?”
被侄子嫌棄了,歷翠霞一點不生氣,笑瞇瞇的說:“你個小孩懂什么?等你也長大了結婚了就懂了。”
寧寧笑瞇瞇的問:“小姑,結婚好不好?”
這話怎么回?
說好?
好像顯的她有些沒羞沒臊。
說不好?
讓張永軍和哥哥嫂子聽了會怎么想?
再說讓她違心的說不好她也說不出口啊!
“去去去,小丫頭片子問什么問?”她只好裝作羞惱的跑進廚房。
寧寧在后面撇嘴,“真能裝,長大了一點都不好,小姑都不像以前了,太能裝了。”
正好張永軍聽到這話,問她:“噢,你小姑怎么能裝了?”說著招呼以輝,“來干兒子,上干爸這兒來。”
以輝搖了搖頭,“現在是小姑夫,不能叫干爸了。”
以安說:“你傻啊,還沒給改口錢呢,叫什么小姑夫?”
這是個精的,張永軍拿出紅包,一人一個,聽著他們改口叫了小姑夫,這才樂呵呵的又問了一遍。
寧寧說:“我小姑臉都紅了,肯定是覺得結婚好啊!”
“對啊,那怎么就是能裝了?”張永軍不解的問。
寧寧翻白眼,“她覺得好,還會想我們嗎?才一天就說想死我們了,不是裝是什么?”
張永軍聽了哈哈笑,“對,小姑能裝,還是小姑夫好是吧!”
寧寧很勉強的說:“還行吧,要是紅包里的錢再多些就更好了。”
張永軍哈哈大笑,問歷天明,“你家這幾個孩子從小也沒缺著錢啊,怎么一個個成了財迷了?”
歷天明也很苦惱,“誰知道呢,估計他們媽媽把錢把的緊吧!”反正不好的就是媽媽教的。
寧寧一本正經的反駁,“我媽說了,像老歷家的種,貪錢,摳索。”
鄭慧雅和歷天明吵架就會這么說,孩子們有次無意中聽到了,記住了。
歷天明張了張口,最后嘆了口氣,“你要這么說,我竟無言以對。”
這樣一示弱,鄭慧雅就覺得自己的話過份了,歷家人是歷家人,歷天明是歷天明,以后再沒說過這種話,沒想到寧寧拿到這來說了。
張永軍看歷天明生氣想要打寧寧,可那手抬到半空就沒落下去,知道這位也是慣孩子的主,忍不住笑起來。
歷天明慣女兒可不慣兒子,這一巴掌沒打下去,半路拐了個彎,打到了以安的屁股蛋子上,“都是你這小子,怎么當的哥哥,不好好管管弟弟妹妹。”
以安揉著屁股,很是不服氣的哮呶,“跟我有什么關系,別你不舍得打妹妹,就拿我出氣。”
他就是個受氣桶,弟弟妹妹誰做的不好了就得挨頓訓。
鄭慧雅在廚房聽著外面哈哈笑聲,悄悄的問小姑子,“怎么樣?你們還好吧!”
歷翠霞臉有些紅,從鼻子里哼了聲嗯。
鄭慧雅又問她:“跟你婆婆處的還好吧!你給做飯來?”
“沒有,昨天早上我起晚了,我婆婆都吃完早飯了。中午,我要做,她不讓,說家里有保姆,哪用得著我動手。我只是幫著收拾桌子了。晚上,我拌了點咸菜,我婆婆倒是挺喜歡的,還夸我做的好。”她不好意思的說,“我都聽著挺慚愧的。”
“那咸菜歲數大了吃多不好,愛得高血壓,對腎也不好,以后少給老人吃。要是喜歡,我教你幾樣拌菜,到時候拌了新鮮小菜就著粥吃一樣好吃,含鹽量還低,對身體好。”這幾年菜市場里的品種豐富了,她就很少給孩子們弄咸菜吃了。
她一邊說一邊做,給她示范了一下,“其實都差不多,就是這些調料,想吃酸甜的,想吃椒麻的,想吃麻辣的,想吃酸辣的,換著樣放就是了。”
歷翠霞認真的聽著,“嫂子你就是聰明,總能想出各種各樣的好吃的。我就不行,你教我一樣我會一樣,一點也沒創新。”
她也沒有創新好不好,只不過見的多了,自然會了。
不會對于小姑子的夸獎她沒推辭,“做的多了自然就會了,我們家大小好幾個饞蟲,不會做哪能行啊!他要吃辣的,他要吃甜的,他要吃麻的……等以后你有孩子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