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市國際機場前來相送的林婉清忍不住豆大的淚珠往外揮灑,女兒這是第二次離開家,這次不同于上次,畢竟上次是在國內又有李家照應,可這回是去隔著幾重洋的英國,人生地不熟的,想起來就讓人揪心。
“貝貝,這次出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你長渝姑姑和三舅交給你的朋友的聯系方式一定要拿好,不能丟了,到了英國就給我們電話,不要讓我們擔心。”說著說著聲音已經哭的斷斷續續了。
“媽媽,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們也是。一個月很快的,我馬上就會回來的。”顏汐忙給媽媽擦拭著淚水,她最怕人哭了,尤其是自己最愛的媽媽,那殺傷力簡直媲美原子彈,輕易就能將她的心擊的粉碎。
“貝貝,到了倫敦就會有人去接你的,那是三舅的好朋友,他會帶你去伯明翰的。”方海濤此刻的眼圈也有些發紅,這么一個半大的孩子孤身一人遠渡重洋糾結的是長輩們的心啊。原本李長渝女士是要和她一起去的,但她臨時接到了表演任務,只得作罷,害得他只好匆匆忙忙的和英國那邊的朋友取得聯系,好在聯系上了,對方也非常爽快的答應她了,不然他們會更糾結的。
“我知道了,三舅不用擔心,我會聽話的。”
臨近登機的時候,隨行過來相送的長輩們還是拉著她的手不肯放,顏汐只好一遍又一遍的保證她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保證每天一個電話打回家,他們才肯放手。
“每天一個電話就不用了,國際長途很貴的,隔幾天打一個吧。”方沁和林婉清一樣從一開始就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舍不得啊!
顏汐朝他們燦爛的微笑,努力的揮手告別,然后推著行禮慢慢走進安檢口,準備登機。上了飛機后,坐入自己的位置,長渝姑姑為她定的是頭等艙,相比起經濟艙來空間還是大的多的,但封閉的空間還是讓人覺得狹隘,胸口悶的也有些難受。耳旁傳來空姐溫柔甜美的聲音,告訴大家飛機就要起飛了,請系好安全帶。
飛機慢慢的升空,樹木房屋變得越來越小,直至看不見,窗外的云海在翻騰,陽光跳躍其上如精靈一般,景色是難得一見的美麗,但顏汐卻無暇欣賞,她的眼睛慢慢變得模糊了,剛剛一直強忍著的哭意此刻也釋放了出來。暗自流了一會兒淚,她斥笑自己,多大的人了,離趟家就哭起鼻子了,真是不害羞。這幾年來被溫情包圍著,讓她的心變得異常的柔軟,即使只是暫別也讓她很不好受,在加上媽媽和干媽又哭的稀里嘩啦,那傷感的氛圍不知不覺影響到了她,她費了很大的勁才忍住不哭泣,在登機前給他們一個燦爛自信的笑臉,讓他們能夠少些擔心。
“小姑娘一個人嗎?”許智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個坐在他身邊的沉默的小孩子,她真的很小,不過十二三的樣子,一個人默默的看著窗外,默默的流淚,明顯是第一次離家,那傷感的氣氛直接影響了他。
顏汐轉過頭打量他,三十上下的年齡,帶著一副金邊眼睛,眼鏡后睿智的光芒怎么也抵擋不住,渾身散發出一股濃郁的書卷氣,非常的斯文俊秀,笑容如春風般的滌蕩人的心靈,讓人一望之下,輕易的就能生出一份好感。
“小朋友,你好,我叫許智,是第一次出國嗎?我剛剛看見你在哭。”
“是的,我第一次出國。你好,我叫顏汐。”
“是去留學嗎?還是旅游?”留學不像,沒聽說什么學校這個時候開學,而且她還太小;旅游也不像,馬上就過年了,要去也是團圓年之后。
“算是留學吧,只不過是集訓而已。”
“集訓?什么集訓?”許智有點好奇,他此行也是有一個集訓任務的。
“音樂方面的。”
“莫不是去伯明翰音樂學院。”許智略微睜大了眼睛,好巧啊。
“你怎么知道的?”顏汐吃驚的望著他,難道他會算嗎?
許智笑了,和煦的猶如春天降臨。“我此行也是去伯明翰音樂學院。”
“難道許叔叔也是去集訓?”話剛落顏汐就知道猜測錯誤,李長渝女士說了,此次參加集訓的都是十五歲以下的少年,許叔叔明顯不是。
“是去參加集訓的,指不定到時候還會碰上你呢。你是學什么的?”
“鋼琴。”也參加集訓,年齡又不對,莫非是培訓的老師?
“真巧,我也是學鋼琴的,看來碰上你是一定的了。”許智笑的更開心了。
顏汐覺得自己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好,坐個飛機都能碰上集訓的鋼琴老師,對這趟伯明翰之旅她開始有些期待了。
“那到時就請許老師多多關照了。”
“你我同是華國人,自然會關照的。考過級嗎?幾級了?”能夠得到這次培訓資格的,鋼琴學的一定不賴。
“只考了專業的初級。”
才專業的初級,許智有些訝異,這樣的水平是如何得到培訓名額的呢,要知道,每年即使是中級能得到培訓資格的也是少之又少啊。但他并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不動聲色的考校著她的專業水平,發現所有問題她都能對答入流,還會提出自己的心得體會,這些都讓他之前的訝異煙消云散,她的水平絕對不止初級,看來考級也不是絕對的憑證啊。
因為旅途中有了許智,原本枯燥的旅途變得愉快了起來。許智是一個學識非常淵博的人,他不僅鋼琴彈的好,小提琴拉的也很好,據說指揮也具有一定的水平,而且他還是一個譜曲家,所譜的曲目非常多,其中最有名的是《山居秋月》,還曾拿過國際類的大獎,但許智說起來都是輕描淡寫的,從他的神情看不到絲毫驕傲的情緒,讓顏汐對他多了一分敬重。
十幾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兩人說說笑笑的出了安檢口。
“有人來接你嗎?要不要和我一起?”
顏汐點頭:“我舅舅的朋友會來接我的,就不麻煩你了。”
“旅途很愉快,很高興認識你,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許智對這個小姑娘可謂一見如故,他覺得她懂得的非常多,完全不像一個才十二歲的小女孩,談吐大方有禮,見識也廣博,讓一向言語不多的他欲罷不能,這要被他的家人和伙伴看見了,一定會大叫不可思議。
“嗯,許老師,再見。”
揮別了許智,顏汐的眼睛開始在人群中找著,方家三舅給了她他朋友的照片,但入眼的金發碧眼的人在她看來只有高矮胖瘦之分,她實在認不出究竟誰是照片中三舅的朋友。一個寫著歪歪扭扭的華文的牌子吸引了顏汐的注意,她仔細的辨別,發現跟她的名字很像。
“是埃菲爾德叔叔嗎?”
埃菲爾德牌子舉了很久,終于得到了東方小天使的注意。“是的,我是埃菲爾德,你是汐·顏嗎?”
“是的,埃菲爾德叔叔辛苦了。”
“哦,不辛苦,不辛苦。走吧,我帶你去休息。”埃菲爾德把她引上車,“你今天就好好休息,我明天再帶你去伯明翰。”
“會不會太麻煩埃菲爾德叔叔了?”
“怎么會,我可是對你三舅下了軍令狀的,一定會安全把你送到伯明翰音樂學院的。”
顏汐聞言一笑,軍令狀都出來了,看來埃菲爾德叔叔還是很詼諧的,這也說明了三舅和他之間的情意一定是非常深厚的。
到了酒店,顏汐就怏怏的提不起精神了,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機,再加上時差的關系,她現在確實累的不行,但她仍然給家里去了電話報平安,告訴他們她已經安全到達倫敦,也與三舅的朋友會合了,現在正在酒店,正好干爸干媽也在,她不用再打電話給他們了。顏明誠在電話里叮囑了幾句,聽出了她聲音里的困倦,便囑咐她好好休息,就把電話給掛了。
洗了個熱水澡之后,把睡意給洗沒了,顏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許久都睡不著,只好抱著發疼的腦袋坐了起來,往窗外看去,倫敦現在的氣溫和金陵差不多,不是很冷,剛下飛機時還些許有些陽光,如今就霧靄沉沉,看著一副要下雨的樣子,倫敦的天氣果然如傳說中的多變啊。這個時候中午了,華國那邊晚上七八點的樣子,爸爸媽媽已經吃過晚飯了吧,爸爸也許萬年不變的捧著他的報紙看著,媽媽一定一邊打毛衣,一邊看著雷人的電視劇,看到激動處就會停下來嘰里呱啦的評論一番,或贊揚主角,或痛批配角。想著想著,顏汐的嘴角揚起了溫暖的笑靨,那場景一定非常溫馨。
不知道葉哥哥這個時候在干什么,在盛京呢,還是在金陵?應該在金陵吧,年度總結工作還是頗為繁忙的,如今壓在他一個人身上,他肯定是忙得不可開交了吧。或許她該慰問一下,不然顯得她太沒良心了。
想到就做,在電話嘟了三聲之后,接通了,顏汐故意把聲線壓得低低的。
“猜猜我是誰?”
葉修遠聽到聲音寵溺的笑了笑:“丫頭,到了英國了。”
“我明明已經變聲了,你怎么聽出來是我的。”
“電話顯示的國際區號是英國,在英國,我沒有認識任何的女性朋友,只除了今天飛英國的你。這很難猜出嗎?”
“葉哥哥,你邏輯思維能力那么好做什么,害得我都逗不到你。”
聽到了電話里低低的抱怨聲,葉修遠笑開了,覺得一天的疲累都消散殆盡了。“坐了那么久的飛機,累嗎?”
“累啊,現在頭痛死了,可就是睡不著,就想著給你打個電話。葉哥哥,你現在在哪里啊?”
“在金陵,公司的事挺多的。”
“葉哥哥你也別太賣力,要注意休息啊,大過年的可別把身體累壞了。”
“知道了,你在英國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英國那邊天氣多變,如果要出門,記得隨時都要帶雨傘,淋雨了容易感冒的。”
或許是葉修遠的聲音太過好聽,也或許知道了來自遠方的關心,心暖暖洋洋的,聽著聽著顏汐覺得眼皮越來越重,不到一會兒功夫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丫頭,還在嗎?”
葉修遠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對方的回應,于是出聲詢問,還是沒有回聲,凝神靜聽,只聽見了淺淺的呼吸聲,不禁失笑,原來是睡著了啊,看來小丫頭累壞了。想到英國那此刻是中午,于是對著電話輕輕的說了聲:“丫頭,午安!”便按了掛機鍵。
作者有話說:昨天加班的太晚了,今天睡到臨近中午才起來,下午又和朋友逛街去了,其實對于一個星期一天的假期我是想好好休息的,但無奈人情往來還是要有的,好在我還惦記著要更文,在外吃過晚飯就匆匆趕回來了,不然又要開夜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