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浮華年代

第一百零七章 天下父母心

重生之浮華年代第一百零七章天下父母心

第一百零七章天下父母心

清明節后的一天,胡菲菲的父母毫無預兆的來到了上海。

“爸爸,媽媽,你們來怎么不跟我提前打聲招呼。我現在很忙的。”胡菲菲去火車站接站,一邊接過父母手中的箱子,一邊半是埋怨的說道。

程遠芝和胡清華神色凝重,互相對望一眼,卻沒有說話。

“怎么這么重?”胡菲菲估計錯了箱子的重量,在搬箱子下梯的時候,不小心搖晃了一下,箱子搖晃了幾下,從半空斜斜落下。胡菲菲用力去抓住把手,箱子卻仍然有繼續下落的趨勢。“小心,輕拿輕放”胡清華大驚之下,連忙接過箱子。

“里面到底是什么啊?”胡菲菲很詫異爸爸對箱子的鄭重神色。

直到到了胡菲菲租住的房子,胡清華才小心的打開了箱子。

“箱子里面是我們家鄉的玉雕。一顆白菜,兩只筆筒,幾只玉鐲。”程遠芝一邊打開箱子里大大小小的盒子,小心的用濕布擦拭玉器,一邊解釋道。

“你們買這些東西干什么。我已經說過了,想買東西來上海嘛,這邊什么東西買不到。”胡菲菲嘆氣說道,“一路上坐火車這么遠,何必這么辛苦呢?”

“你懂什么?有道是千里送鵝毛,禮輕人心重。何況玉雕是咱們家鄉的特產,黃金有價玉無價,無論送給誰,都不會辱沒了身份。”程遠芝說道。

“送給誰?你們要送給誰?”胡菲菲問道。

胡清華嘆了口氣,在沙發上坐下:“菲菲,這次我們其實不是來旅游的。是你的大學班主任通知我們來的。”

胡菲菲聽了好笑又好氣,隱隱還有一絲不祥的預感:“他通知你們來,為什么不經過我?我又不是得了病或者聯系不上,直接通知你們算什么意思?”

程遠芝面色沉重,眉間泛著淡淡的倦意:“菲菲,眼下這事情是瞞不住你了,你聽了一定要沉住氣,不要傷心,不要難過,好嗎?”

胡菲菲點了點頭:“放心,不管是什么樣的壞消息,我都抗的住的。”

于是程遠芝看著自己的女兒緩緩開口:“校方這次讓你爸爸和我來,有可能是想通過我們勸說你,放棄在校生的資格。”

“可能?”胡菲菲很敏銳的抓到了關鍵字眼。

“對的。是可能。你的班主任只是提了目前有媒體針對你高考身份大做文章的事情,然后又說你心情不好,讓我們來上海多勸勸你,然后又說學校也要見我們,有事商量。根據我們推測,有可能校方希望我們勸說你放棄。”

“放棄?為什么要放棄?”胡菲菲冷笑。

“這件事情據我和你爸爸推測,大概是這個樣子的:學校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你的高考資格是非法操作,但是社會反響太大,很有可能為了平息爭議,勸你主動退學。前幾年那個什么韓函的事情,不也是鬧得沸沸揚揚,后來韓函不就退學了嗎?”

“韓函退學是自動自愿的,完全沒有人強逼好不好?”

程遠芝搖搖頭:“你怎么知道?”

胡菲菲一時無言以對。是啊,她怎么知道的?她能說,是韓函幾年后接受記者訪談,談及這段經歷,主動告知的?當然不能這么說。所以,她只好沉默著低下了頭。

程遠芝輕輕撫摸女兒的頭發,一如在胡菲菲很小的時候吹口所謂的“仙氣”騙她睡覺一樣溫柔。“菲菲啊,你還小,曾經發生的很多事情,你都沒有經歷過。有的時候,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規則來辦的,所謂的法律,條文是如此如此,艱澀難懂,然而在實際執行當中,有可能換了一種解釋口徑,這個操作口徑和度的把握,從來都不是我們這種平民百姓能夠知道并且理解的。你只說按照法律和政策,你是合法的,但是誰知道教育部會怎么解釋這些法律和政策呢?”

“我不信。教育是基本國策,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嘛怎么可以說變就變,暗藏陷阱?”胡菲菲叫道。

程遠芝嘆了口氣:“菲菲,其實你早就知道的,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認罷了。你爸爸媽媽何以在老家當了八年農民,你難道忘記了嗎?”

“不,我沒有忘記。”胡菲菲咬唇回答,“那是因為國家突然取消了全國統一招生考試來選拔人才的方法,改考試上大學為推薦上大學。爸爸媽媽在初中畢業以后就沒有再好好上高中,媽媽連數學幾何也沒學過,一直在農村老家里掙工分,換糧食。如果不是一九七七年國家恢復高考制度,那么爸爸媽媽就不會在大學里面相遇相識,我胡菲菲這個人就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所以我一直很感激當時的國家領導人。”

程遠芝語重心長的說道:“高考制度都可以說改就改。菲菲你那么依賴政策法律干什么?政策法律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可是那個時候是特殊時期,全國上下文斗武斗成風,一片烏煙瘴氣。現在不同了。撥亂反正這么多年了。道德經里說‘治大國若烹小鮮,’小鮮就是小魚嘛,翻炒過多的話,小魚是會碎掉的。我們這么大一個國家,政策法律豈能說改就改?”胡菲菲爭辯道。

“菲菲,不要倔強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再說,你再怎么有名氣,也不過區區一個學生而已。招生政策的細微修改根本就不會驚動國家。你想這些年標準分改原始分,大文大理改大綜合,不還是省教育廳上報方案,國家教育部批準就可以了?大事尚且如此,你這件事情,估計學校或者上海市教育局輕輕發一句話,便可一錘定音。”

“輕輕的一句話,就可以影響我未來幾十年的命運嗎?”胡菲菲喃喃自語道。

“不管怎么說,我們都要做最壞的打算。菲菲,萬一學校逼你退學,你可愿意跟我一起重回梅溪高中,再扎扎實實的學上一年?憑你的聰明和基礎,再學上一年,考入二本大學易如反掌。當然,一本也不是沒有拼一下的實力。”程遠芝神色凝重,說道。

“媽媽,這個時候談這個事情,是不是有些為時過早?說不定學校只是讓你們來,商量一下解決方案呢。”胡菲菲抱著一線希望,這樣說道。

“那是。但是我們要做兩手準備。”胡清華深深的望了胡菲菲一眼,說道,“女兒,我們都會盡力的,我們會盡力不讓你先前的努力白費。成事在天,謀事在人了。”

很快胡菲菲就知道,成事在天、謀事在人這句話所包含的艱辛與曲意逢迎。

胡清華和程遠芝沒有來過上海。這里對于他們來說人生地不熟,他們甚至連地鐵都沒坐過,連公交車也不習慣坐。——淯陽城市小,他們平時靠電瓶車和自行車代步,加上生活節奏慢,等到站了公交停穩后,做足各種姿態,再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也不遲,而上海就完全不一樣了,生活節奏快,公交從上一站啟動時候就要開始準備下車,好容易擠到門邊,真正下車的時候還要腿腳利索,一不留神,人剛剛走下公交,還未站穩地面,車門已經在背后砰的一聲關上,然后揚長而去。

第一天的時候,胡菲菲帶著他們去坐地鐵,他們尚且感到慌張和新奇,然而第二天出去時候,他們手拿一張地圖,講起換乘路線起來已經是頭頭是道。中午吃飯的時候蕭如前來拜望,聽聞后稱贊他們學習能力強,接受新事物很快,胡清華嘆了一口氣:“這都是被逼出來的啊。”

胡菲菲聽了心中百般滋味,尤為難受。

“爸爸媽媽,你們不要再為心了。何況,你們想辦法托關系找的那些人,根本都只是在外圍晃悠。唯一幾個能說上話的,咱們又是繞了三四個圈子才找到人家的,他們怎么可能為我們說話?平白浪費了時間和金錢。”

“不,就算有百分之一的可能,爸爸也絕對不會放棄。”胡清華堅定的表示。

其實胡菲菲他們家在淯陽當地倒是能找到幾個人幫忙,然而在上海,完全是沒頭蒼蠅。上海這邊辦事有個特點,說話做事都相對謹慎,多數人比較靠譜,不輕易承諾什么,也不輕易接受別人的禮品饋贈。因此胡清華他們三天奔走下來,好說歹說,竟沒有一個人愿意收下禮物的。

晚上,胡清華面色沮喪,一邊用濕布擦拭玉器,使其水色更為光潤,一邊發牢騷說:“唉,他們不識貨啊。我這玉雕,這么大,又這么重,是A貨翡翠雕成的,做傳家寶也做的啊。我又不求他一定辦成事,你說他怎么就不愿意收下來,給我一點點希望呢。”

“爸爸,別說了。是我不好,讓你們受累了。”胡菲菲鼻子酸澀,難過的想哭,然而她知道,如果她哭的話,她的父母會更加難過。

“我們應承菲菲的班主任了,要在一個星期之內趕來上海,跟他聯系的。眼見這些人不愿意幫忙,一個星期時限也差不多到了。我們只好去求學校了。”程遠芝說道。她低頭翻看著一本《憲法》,努力想找到能夠保護女兒的法律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