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燭光太過刺眼,刺的她眼睛酸澀。
即便她此刻心急如焚,恨不得就此告知安平侯夫人,她就是傅嘉,是她的女兒。
可是,她知道若是她說了,或許她現在這樣能與父母相伴的日子就不再有了。
且不說父親和母親不相信,就算相信了她,到那時,世人又會如何看待她,看待侯府?
林念幽和傅蓉之流,定是會火上澆油的,一個妖言惑眾,冒充侯府嫡女貪圖侯府錢財的帽子扣上來,那個時候,她就是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再者說,她死而復生,這樣的異端邪說,恐怕皇族也不會饒了她,侯府又如何在世間立足?
傅佳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緊緊的攥住,喘不上氣來。
重生以來,她一直充滿著希望,上天給她機會,讓她回來,又送給她恰好的機會讓她回到父親和母親身邊。
傅佳一直覺得,上天待她太好。
也許是她太過高興,沖昏了頭腦,母親生病了,她也束手無策,只等眼睜睜看著她日漸削弱。
不行,她必須想辦法,必須讓母親好起來。
傅佳“騰”的坐起身來,她不能放棄,也不能頹廢。
若是她都放棄,母親又該怎么辦?
“傅姑娘,怎么了?”
青鎖聽到動靜,推門進來,手中托著一個精致的白瓷碟子,上面整整齊齊碼放著幾塊紅豆糕。
軟軟糯糯的紅豆糕胖乎乎的,看起來就很有食欲。
夫人病倒了,青鎖一開始很生傅佳的氣,可是,這兩日眼瞅著她沉默著也不說話,只一心一意照顧夫人,青鎖也不知道咋了,反正對她生不上氣來了。
這不,姜嬤嬤念叨著說傅佳兩日都沒吃幾口飯,連喝水都顧不上,想著要給她送點吃食。
青鎖一把搶了過來,風風火火的就給她送了過來。
姜嬤嬤拍拍手,搖頭失笑,自回屋去了。
這個青鎖,到底還是心軟。
傅佳看著桌子上擺放著的軟糯的紅豆糕,突然想到了什么,頓時打起了精神來。
姚大夫和杜太醫都說了,心病還需心藥醫,她知道,母親的心病就是她。
若是讓母親因為她而有個生的欲望,那就好辦多了。
“青鎖,明個兒早點叫我起床。”
想到了主意,傅佳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青鎖答應了一聲,看著傅佳又躺了下來,默默的將紅豆糕又換了擺放的位置,與蜂蜜水放在了一起,又朝里推了推。
傅佳眼睛也不睜,聽著青鎖悄么么的鼓搗,心中暗暗好笑,問道:“青鎖,我餓了,紅豆糕好吃嗎?”
青鎖擺動碟子的手抖了一下,嚇了一跳。
“傅姑娘,好端端的您怎么突然說話啊,嚇死人了。”
青鎖嘟了嘟嘴,沒好氣的說道。
傅佳翻身趴在床頭,嘿嘿笑起來:“青鎖不是特意為我準備的點心嗎?我怎么也得嘗嘗啊。”
“可別,要不是嬤嬤非讓奴婢送過來,奴婢可沒想來。”
“哦,這樣啊,”傅佳也不生氣,只笑瞇瞇的看著青鎖:“青鎖啊,我快餓死了,能讓我吃一口嗎?吃飽了才好睡覺啊……”
青鎖……
得,這位傅佳姑娘,臉皮真是厚。
不過,一邊吐槽,青鎖還是將點心遞給了傅佳。
“夫人從前說過,不許在床頭吃東西的。”青鎖看著捧著紅豆糕吃的香甜的傅佳,忍不住提醒。
從前姑娘就喜歡這樣窩著吃東西,夫人可讓秦桑姐姐監督呢。
想到這里,青鎖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她看了一眼傅佳,忙道:“傅姑娘可吃吧,奴婢下去了。”
說完青鎖慌忙跑了出去。
那個場景太熟悉了,好像什么時候發生過一樣,青鎖跑出了院子,風一吹有些清醒過來。
這傅佳姑娘和大姑娘長得太像了,再這樣伺候下去,她都要迷糊了,有時候總是分不清到底是大姑娘還是傅佳姑娘。
青鎖不知道為何,有一種背叛了自家姑娘的心虛感。
傅佳卻美美的吃了兩塊紅豆糕,喝了一杯蜂蜜水,躺下休息了。
第二日,還沒等青鎖過來,傅佳已經起床了。
青鎖伺候傅佳常常別別扭扭的,有一搭沒一搭的。
傅佳也不說她,只讓一個二等的小丫頭伺候伺候她。
“走吧,去廚房。”
傅佳今日換了一件利落點的衣裙,上罩一件翠煙衫,下著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整個人亭亭玉立,清爽又大方。
“去廚房做什么?”青鎖納悶,這時候不該去看看夫人怎么樣了嗎?
傅佳只賣關子,什么也不說,帶著青鎖來到了大廚房。
“萬娘子,我又過來了。”傅佳笑著與萬娘子打了招呼。
這些日子以來,傅佳可沒少跟廚房里打交道,從一開始的警惕到現在熟悉,萬娘子自是知道傅佳。
不過,夫人被她氣病了,萬娘子幾個心中不碰心,其中一個人就嗆道:“傅姑娘還有時間來我們廚房啊,您不吩咐一下,回頭奴婢們給您送過去,免得您以后吃不著!”
周圍幾個人跟著笑起來。
傅佳也不理她們,只笑嘻嘻的道:“我給夫人做個小東西,不用各位幫忙。”
萬娘子與傅佳平日里比較熟,有些不好抹開臉,給傅佳遞了東西才走開。
傅佳知道,此刻她不是侯府大姑娘,只是一個寄居在侯府的外人,還是一個得罪了侯夫人,眼瞅著侯爺和老夫人想將人攆出去的小丫頭,自然說話沒有什么威信了。
不過,沒關系,她很理解的,只要讓她能實施她的計劃就好了。
傅佳在廚房里一陣忙碌,將做好的東西放在了蒸籠里,囑咐她房里的小丫頭給看著火,然后才往安平侯夫人的院子里來。
傅蓉早已經到了,與青黛一起給侯夫人擦拭了臉頰和手,還輕柔的給她按摩了腿,殷切的不像話。
傅佳走到院子里,就聽到傅蓉說話的聲音。
“余嬤嬤,傅姑娘昨日可能累壞了,到現在也沒過來,會不會有什么事,要不要去看看?”
傅佳掀簾的手頓了頓。
這個傅蓉還真是時時處處給她挖坑。
不教訓教訓她,恐怕她該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傅佳原本還瞅著,怎么才能將傅蓉趕走,好讓她實施昨晚那個主意。
這姑娘,真是瞌睡給遞了枕頭,現成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