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笑看風云第九十一章做局
“小玲,你怎么了?”
可她這關切的聲音卻沒能幫上小玲,小玲先是臉色嚇得慘白,跟著就連身子也不住的輕輕顫抖起來,目光也開始變得游離起來,似乎不敢跟黃總那漸漸陰鷙下來的眼神觸碰。
小語本來進到這豪華包間里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下子也有點慌神了,不過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好歹也是見過很多大世面的姑娘,心里清楚,自己的朋友已經慌了,自己這時候就更不能慌張,她暗暗深吸一口氣,稍一定神,才把頭稍稍抬起一些,看似很鎮定的開口對那個黃總說道:“您就是黃先生吧,我朋友欠您的數究竟是多少呢,您說個數吧?如果您的說法合理的話,我想我可以幫她先付給您。”
她看上去年紀很輕,可口氣卻不輕。
可誰曾想,她這話一說出口,對面的黃總登時就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了起來:“你這個小丫頭倒是口氣挺沖的嘛,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黃總的笑很暢快,女孩臉上則閃過了一絲不悅,當即也不再啰嗦,冷聲告辭道:“既然錢我們已經給了,我朋友跟黃總之間就互不相欠了,抱歉,我們還有事兒,就先告辭了。”
說罷,她當即拎包站起了身來,順帶著還一把把她那位好朋友小玲也給拉拽了起來。隨即轉身就要朝包間正門方向走去。
“對不起,兩位,你們暫時還不能走。”
根本用不著黃總下命令,方才那個年輕男子就伸手攔住了她倆。動作很客氣,但卻有種讓人不能抗拒的感覺。
黃總笑瞇瞇的看著兩個被攔下來的女孩子,幽幽的吸了口煙,才道:“你們急什么啊,都先坐下吧。”
小玲這時也仿佛從剛才的恍惚中回過了神來,她結結巴巴的轉回身說道:“黃總,上次在您的場子里借的錢,我已經都還給您了。要不,要不我再給您算些利息好了。”
“給我算利息?”黃總哈哈一笑,“小玲,你到了現在還打算跟我裝糊涂么?”
“黃總。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小玲回了一句,不過她顫抖的聲音把此刻她內心的懼意毫不掩飾的表露了出來。
“噢,小玲,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黃總就如同貓捉耗子游戲中的那只老貓。明明已經勝算在握了卻還故意要逗逗小玲。
小玲心知今晚怕是要遭,也不知哪里來了勇氣,干脆來個死不認賬,她臉色發白的輕咳一聲。硬著頭皮道:“黃總,您的話我聽不懂。我跟我朋友還有事兒,不過您放心。利息的事我回頭會給您個交代的。”
“小玲,我警告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三百多萬就算了,哼,你想得倒美。”黃總的臉色刷的突然冷了下來,
小語聞言就是一驚,不解的在一旁焦急的提醒了一聲:“小玲,你不是說就欠他三百五十萬么,怎么還”
“哈哈,三百五十萬?小丫頭,你再好好問問你的好朋友吧,她前前后后在我的場子里搞了多少錢走了。”邊說,邊笑吟吟的然后朝邊上揮了揮手,“這么著吧,我給你看樣東西。”
黃總話音一落,不遠處的一塊白色墻壁就嗤啦一下閃現出了一段視頻圖像來。
畫面中是一個類似現在這樣的一個高檔的包間,不過房間里卻沒有這里的大飯桌,包間中央則放著的是一張賭桌,一張很標準的玩百家樂的賭桌。
賭桌周圍坐了五六個打扮很富貴的客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年輕的,其中一個穿著紅色晚禮裙的年輕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此刻膽戰心驚的小玲,包括小玲在內的幾個賭客邊說笑聊天著,邊看似很隨意的往臺子上的投注區扔去五顏六色的籌碼,等他們都下好了莊閑家后,一個穿著馬甲扎著領結的男荷官便開始麻利的從牌盒里把撲克牌發到投注額最大的玩家面前(百家樂規矩,投注額大的玩家才有資格看牌),很不巧的,小玲這把投注額看似下得很大,荷官就微笑著把兩張撲克牌推到了她的面前,而小玲看樣子也是個老賭客了,笑吟吟的泯了口紅酒后,便很優雅的用右手把紙牌慢慢掀起一個邊,看了一眼,臉上笑意更濃,然后她輕快的把牌翻開,兩張牌加起來是七點,這把她是莊家,這時閑家,一個很富態看樣子像是個政府官員的男人則一臉無奈笑容的也翻開了牌,是個六點。
按百家樂規矩,這是強奸牌,很明顯,小玲很輕松的贏了這把牌,然后就看到兩個派碼的女孩子飛機算好了輸贏,把一大堆五顏六色的籌碼推到了小玲面前。
這本來不過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地下私人賭局里一個很普通的片段,賭桌上,輸贏都很正常,可是,接下來,畫面突然閃了一下,然后飛快的倒退了回去,在畫面倒退到小玲的右手兩根纖細白嫩的手指觸碰到牌的那一剎那,原本飛速倒退的畫面突然變得很慢很慢,就仿佛定格住了一樣,并且也再次向前播放了起來。
隨即,在畫面里,可以看到一張牌飛向了小玲一直擱在臺子上的那只精致的紅色LV坤包側面,即便已經是在用超慢動作在播放了,這張牌仍是以極快的速度鑲嵌進了LV坤包右側的一個肉眼看不出來的縫隙里,而幾乎在同一時間,從那條縫隙里也飛出了一張撲克牌來,穩穩的落到了小玲右手那兩只纖纖素指的指縫里
黃總老神在在的看著視頻,一手夾著香煙。一手輕輕敲打桌面,口中似乎還念念有詞的說著些什么:“呵呵,好多年沒看到手藝這么好的玩家了,嘖嘖。還是個女孩子,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啊”
事實在這段視頻面前已經被真實的還原了,是的,沒錯,小玲在這個不知名的私人賭局里出了老千,而且更倒霉的是,她出千的全過程已經被人清楚的錄了下來。
說起來。她這個伎倆若是放在幾年后,只不過是個小把戲罷了,借助的是一種叫彈牌器的高科技賭具,但當下。這種高科技的賭具還鮮為人知的,她被抓到的幾率也是微乎其微。事實上小玲從今年年初才在紐葫蘆的介紹下去了黃總的賭場玩玩,不過她每回贏的錢不多,也就是百來萬左右,有時也會輸個十來萬的小錢。但積少成多,到前兩個月開始,她已經在黃總的場子里前前后后贏了兩千多萬了,場子里就開始有人注意到她這個老是贏錢的客人了。
起先黃總讓個懂行的暗燈去擔任荷官。后來又接連請了好幾個道上的行家來看,卻始終找不到破綻。最后不得已之下,黃總才讓人偷偷在私人小局的VIP包廂里安放了攝像頭。并且很快就在上個月的一場小局里,通過反反復復觀看錄像發現了這個秘密。
當時他并沒有當場揭穿丁小玲,而是隱忍不發。
原因有二,首先當時丁小玲是跟紐葫蘆一塊來玩的,紐葫蘆在圈里還有點面子和背景,而且圈子里的人也知道紐葫蘆為人也記仇陰險,他就不便當場讓紐葫蘆下不來臺,二來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他的場子雖然開得很大,但接待的都是些非富即貴的豪客,其中不乏一些官場中人,這種場子對保密性的要求尤其嚴格,尤其是在VIP包廂里,更是絕對不會安放這類玩意,一旦當晚事情鬧大了傳出去,他這個場子也算是徹底黃了,信譽盡掃不說,甚至還有可能會因此讓他得罪不少權貴,誰知道他手里頭還有多少權貴們在場子里賭錢的錄像啊。而這也是丁小玲敢肆無忌憚在VIP包廂里使用彈牌器的原因所在。
當然了,黃總當時隱忍不發不代表他就生吞了這口氣,畢竟他在京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卻被這么一個女人給砸了場子,兩千多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這個面子他必須要找回來。
黃總不是冒失之人,他首先是通過一些渠道深入了解了一下丁小玲的背景,得知她只是紐葫蘆公司里的一個半紅不黑的小藝人,頂多也就是跟紐葫蘆有點曖昧關系之后,他就先寬了這方面的心,然后他打算先是把丁小玲從場子里弄的錢都搞回來再修理她,在半月前的一個局子里,黃總請了一個行里的高人來坐鎮百家樂臺子,結果那天晚上丁小玲完全就著了道,怎么換牌都不行,輸了將近五百多萬,除了身上帶的和在場子里存的錢,結果還欠了場子三百來萬。
丁小玲既然是個小老千,自然不傻,一晚上輸了這么多錢,她就知道場子里有人要搞她了,之后就再也沒有去場子里玩過,這也讓黃總挺郁悶的,黃總是個大忙人,賭場只是他生意里的一個小部分,各地都有他的生意,他就暫時先把此事放了下來,只是吩咐手下的經理,如果丁小玲來賭場還錢,那么就拒收,而是要讓她親自還給自己,這才有了今晚還錢這一碼戲。
而他這時既然敢把錄像帶放給丁小玲看,自然也有把握讓丁小玲乖乖的保守這個秘密。
丁小玲此時已經完全嚇傻了,按道上規矩,在賭局上抓老千講究的是抓現行,也就是所謂的抓賊拿臟,黃總雖然沒有當場抓她,但完全是為了賭場信譽考慮,否則,以黃總的背景和勢力,當場抓她的話,恐怕就不是斷她幾根手指頭就能算了的。
她的腿肚子一直在不受控制的哆嗦著,眼中流露出一絲濃濃的懼意,用哀求的語氣怯怯的向黃總道:“黃總,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請您大人大量,原諒我一個小女人的過錯,您說個數,我,我這就回去給您籌錢把錢都還您”
“小玲,你應該知道的。我的場子里一直都很干凈,來玩的客人也大多都是我的朋友或者我朋友介紹過來的,若不是你是跟著鈕老板過來玩的,我想你也進不了我的場子里。尤其是像這種私人約的小局,我不過是提供一個場地罷了,進進出出的,說實話,我的場子里也賺不了幾個錢,但是,很顯然,你壞了我的規矩哦。你說是么?”
黃總臉上還是帶著笑意,說的話也是有條不紊的,很是平靜。
“對不起,黃總。我,我一定把錢都還給您。”丁小玲已經想不出能解決問題的辦法了,嘴里連聲陪著不是。心里頭也是后悔不已,自己早想到這姓黃的把自己叫過來八成有詐,自己當初就應該隱姓埋名的跑掉。可自己偏偏還存了些許僥幸心理,現在倒好
而丁小玲身旁的女孩即便再不了解這些賭場里的內幕,這時也隱約能猜到了什么,她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認識多年的好朋友。說實話,這段視頻也顛覆了她之前印象中的好朋友的形象。她可是萬萬想不到,自己的好朋友竟然是個女老千。這時她猛然回想起來,好像在公司里的一些聚會時,丁小玲打麻將打牌的確都是贏錢的。
可一碼歸一碼,無論如何,丁小玲都是她的好朋友,甚至可以說是她這輩子為數不多的好朋友之一,不然的話,以她一向來恬淡不喜熱鬧的個性,根本就不會陪著丁小玲來這里見什么黃總。
看到好朋友已經嚇得不成樣子了,她心里也是焦急萬分,深吸了一口氣之后,她就站了出來,勉強壓住內心的慌亂,強自鎮定的說道:“黃總,我也不跟你廢話了,究竟要給你多少錢,這件事你才肯算了?”
不得不說,長期在一些所謂的上流社會里混,她身上也多少有種說不出來的氣質,這話說出口來,倒是挺有點范兒的。
黃總剛開始對這個丁小玲帶過來的女孩子不太在意,在他看來,丁小玲的朋友或者同事,那還不都是些小藝人,演藝圈的那些小明星,年輕時候他倒是玩過不少,后來就沒多大興趣了。
這時聽到對方口氣不小的站出來要擺平此事,他不禁有些莞爾,暗自笑道,這年頭,這些小明星傍了些大款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呵呵,真是有意思
然后呵呵一笑,看著對方,調侃了一句,“呵呵,小丫頭,你也是你們紐老板公司的小明星吧,你覺得你的面子比你們鈕老板的面子好使么?哎,對了,你叫啥名,把你的墨鏡摘了,我瞧瞧是不是我認得的?”
對面的女孩子猶豫了一下,終于摘下了自己的墨鏡,而且把帽子也取了下來,抬起眼,正視著黃總,抿了抿嘴唇,語氣平靜的說道:“黃總,我是林語,小玲是我的好朋友,這樣行不行,她欠你的錢,我可以先幫她還給你。”
“你是林語?”
即便是一直當著老貓的黃總,聞言也是訝然一驚,隨即等林語把墨鏡摘下后,他才算是把林語認了出來。他跟紐葫蘆只是一般生意上的朋友,交情不深,之前也并沒有跟林語見過面,但因為林語名氣實在太大,就算他是個不怎么關心娛樂圈的商人,也或多或少在報刊雜志或者電視上看到過林語的樣貌,此時只看了一眼林語露出的真容,他便再不疑有他。
也難怪他如此肯定,雖說林語今天完全沒有任何打扮就出了門,身上也是穿的很普通的一套運動服,但她身上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那種巨星氣質,卻是任何普通的小明星學不來的。
而同時,他心里也隱約有點悔意,剛才一時沒留意,若是讓他早點知道面前的這個女孩竟然就是林語的話,那么打死他也不會在這兒就給丁小玲攤牌的。
林語只是點了點頭,道:“是的。”然后說完話,立刻就從坤包里取出一本支票薄,飛快的簽了個名字后,也沒有填具體金額,就撕下來放在了桌面上,才又開口道,“黃總,這是一張兩千萬的定額支票,不夠的話你可以再跟我聯系,我只希望。我朋友的這件事能就這么算了,好么?”
黃總一聲不吭的盯著林語看了良久,才突然哈哈一笑,鼓掌道:“林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我今兒個算是見識了。”
林語雖然心里也很是有些忐忑不安,畢竟這么多年下來,她一直都很少給外面接觸,都是公司在打理她的事情,但怎么說她也是拿過好幾屆影后的巨星,演技就不用說的了,她沒理會黃總這話里是否有其他意思,面色平靜淡定。道:“那我們還有點事兒,可以走了么?”
“叮!”
黃總又擦亮了打火機,再次點燃了一顆煙,卻沒有回答。而是慢慢的吸著煙,似乎在權衡著些什么。
林語的耐心一點點的耗盡,她等不及黃總在這里慢慢考慮,就開口道:“黃總,雖然我對這個地方不是很熟悉。但我的保鏢現在都在外面等著,如果待會兒他們見我再不出去,我恐怕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林語的話里隱隱有些威脅之意,但她這時卻是撒了個小謊。事實上這次她到華海來完全是偷偷摸摸過來的,甚至為了怕公司找她。她連手機都沒敢帶,就這么跟丁小玲一塊跑來了華海。也就是今天下午才飛到的華海,她的本意是先跟丁小玲來把事兒解決掉,然后就找個由頭在華海待上幾天的,至于為了什么,自然是為了見見陳揚了。
“林小姐,這些話你就不必說了,而且說實話,我一點兒也不擔心惹上什么麻煩。”黃總是個聰明人,他三言兩語就拆穿了林語的謊言,不過想來他經過權衡之后,已經有了結果,這時便站起身來,微笑著對林語道,“好吧,林小姐,只要你可以保證把今晚看到的都忘掉,那么,你隨時都可以離開這里。”
林語怔了一下,沒想到這么容易就解決了問題,但既然對方開了口,事不宜遲,她稍微松了口氣,當即道:“那謝謝你了,黃總。”
說完,就拉了拉已經六神無主了的丁小玲,雖然她有很多話要問自己這個好朋友,但顯然不是現在。
看著一臉驚恐的丁小玲,她忍不住暗暗皺了皺眉,但還是輕聲說道:“小玲,事情解決了,咱們走吧。”
可她還沒來得及走,黃總卻再次開了口,只見他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呵呵,林小姐,我想你不要聽錯了,我剛才說的是你隨時可以走了,但不代表你的朋友也可以隨時離開這里,我還有點事兒沒跟她聊清楚呢。”
林語一下愣住,她沒想到給了錢事情還沒完。可真要讓她把朋友扔在這里,她一個人走掉,她卻是難以做得出來這種事情。
一時間,場面再次僵住了。
黃總一言不發的看著林語,恰在這時,又有一個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對他耳語幾句后,也不知這個男人說了些什么,黃總的耐心似乎也終于耗光了。
他的臉色漸漸陰郁了下來,對林語道:“林小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這么說吧,我知道你們鈕老板很罩著你,不過即便這個時候是他親自來跟我要人,在事情解決之前,也是帶不走丁小玲的,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冷靜的考慮一下,我給你兩分鐘時間考慮,夠么?”
說完,他再次坐了回來,目光炯炯的盯著林語。
而這時候,也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總之包間里突然就出現了幾個年輕男子,個個都是橫眉冷眼的,一副對兩個女孩子不懷好意的表情。
林語這下子是真的有點吃驚了,她在演藝圈里混了這么久,自然聽說過不少有錢有勢力人物的故事,黑白兩道的都有,而這個黃總既然能在燕京這個皇城腳下開賭場,顯然不是什么正經商人。
沒有可是了,隨著這幾個陌生男子的出現,丁小玲這時候也知道到了絕境,她突然從驚嚇中冷靜了下來,畢竟做過多年的老千了,心理素質還是不錯的,她很清楚,這個時候,她唯一的機會就是林語了,林語如果跟自己一塊被軟禁在這里,那么就真的什么都玩完了,而林語一旦出去,不管是跟紐葫蘆聯系還是去其他地方搬救兵。總還是有一線生機。最起碼,自己還有可能活命出去。
想到這兒,雖然心里頭很是害怕,但還是趕緊對林語道:“小語。你快走吧,別管我了。”
“小玲,我走了你怎么辦?”林語有些慌亂的握住丁小玲的手道。
“我沒事的,你快走吧,而且,這本來就是我惹出來的禍,跟你沒有半點關系,你走吧。真的,別擔心我了。”丁小玲有些語無倫次的催促道,邊說邊不停的悄悄給林語打眼色。
林語雖然心中焦急萬分,但想了想。一咬牙,還是點頭同意了,臨離開前,她卻又再對黃總說了句話:“黃總,那好。我先走了,等你們談完了事兒,我就過來接我朋友走,當然。我希望不會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事情發生,你可以答應我嗎?”
黃總笑著回道:“林小姐。我看你們這些人平時恐怕是演戲演太多了,什么打啊殺的。呵呵,我又不是黑社會,再說了,中國又哪里來的黑社會呢?你呀,也別想得太復雜,我就是有點事兒要跟丁小玲再聊聊罷了,別忘記了,我也是很忙的哦。”
林語再沒半句廢話,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然重新坐下的丁小玲后,就轉頭快步離開了包廂。
林語前腳一走,丁小玲就立馬被一個陌生男人帶走了,當然了,這時候的她沒有半點反抗的意思,很順從的跟著那男人走了。
這時,那位一直在包間里的年輕男人走近老板身側,低聲詢問道:“老板,會不會有什么麻煩?”
黃總擺了擺手,臉上現出一絲不屑之意。確實,他方才的話倒也沒半點假的,以他在京城的背景地位,別說林語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圈外人了,即便是紐葫蘆來了,也別指望從他手里要人。若不是有些忌憚林語的社會影響力,他這時候即便真把林語硬留住,也沒多大問題。
“對了,人都來齊了么?”黃總又問了一句。
“都齊了,老板,局也安排好了。”
“嗯,你請來的這個師傅手藝怎么樣?”
“老板您放心,絕對沒有問題。”
“呵呵,也是,就是一幫不開事的生豬,若不是我在華海有點事兒要用到他們,我才懶得去搞這些傻逼,尤其是那個什么周局長,板著張苦瓜臉,真把自己當成人民干部焦裕祿了,操,什么破雞巴玩意。”
黃總一口地道的京味兒普通話溜溜的說著,跟著又指示道,“對了,老三,待會兒你叫那個師傅在臺子上多給我搞一下那個姓周的,我要他半個月內就得喊我一聲黃哥。”
“好的,我知道了,老板。”
年輕男子領命出去了,而黃總也沒多耽擱,拍拍屁股也起了身,然后徑直從剛才周局他們出去的那扇隱蔽的小門里走了出去。
過不多時,他便來到了一個裝修更加豪華高檔的包廂里,包廂很大,里面燈光偏暗,七八個中年男人聚堆在里面的沙發上,有聊天的,有沉默的,但沒有人要走的。而包廂中間擺著的一張百家樂臺子,則很明顯的把這個包廂的功能展示了出來。
很快,隨著黃總的到來,這個私人賭局就開始了。
一個身材窈窕的女侍應生兩手捧著一張堆滿籌碼的盤子,帶著職業的笑容,把籌碼依次分到了坐在沙發上聊著天的客人手里。
她走到周局跟前時,周局似乎有些猶豫,黃總就滿臉笑意的坐到他身邊道:“周局,隨便玩兩把,沒事,贏了你帶走,輸了算我的,就是個彩頭,沒幾個錢。再說了,我在燕京的地方你也不是去一兩次了,呵呵,放心玩兒吧。”
邊說邊又掏出盒中華,散煙的同時,又對坐周局身旁的另外一位官員,華海國土局的張局長招呼道:“張局,你也一樣,好好玩兩把,記得上次在燕京玩的時候,張局你的手風挺順的不是?”
張局卻沒周局這么古板,至少表明上看不出來,一副入鄉隨俗的隨便勁兒,接過煙,點著后,樂呵呵道:“也是,一天到晚都在忙公家的事兒,難得偷個空出來玩一回,就得好好盡興。黃總的場子我放心得很。”
邊說著,看到已經有人坐到賭臺邊上了,他似乎還真有點急不可耐的樣子,立馬就取了自己的籌碼。跟周局知會了一聲,“老周,你要想坐就先坐會兒,我可不等你咯,我先去玩兩把試試今晚的運氣。”
張局的這句無心之語似乎也讓周局有所觸動,周局板著的面孔也稍微融化了些,他當了這么些年官兒,不好酒。不好色,唯一有點愛好的恐怕就是賭了,當然,這是很隱蔽的事情。那種平時相好的幾個官員湊在一塊打的業務小麻將不算,華海世面上大大小小的場子大多去玩過,澳門美國的正規大賭場也都去過,有贏有輸,不過對于他這個華海市財政局長來說。錢不是問題,每天過手的錢都是千萬級別,甚至上億的數目,要真想從指縫里漏點出來一點也不困難。甚至別人都找不到任何他的把柄。
掃了一眼漂亮服務員送來的籌碼,不過就五十萬左右。幾十萬的小錢對他而言,說真的。他還真有點看不上眼,逢年過節下面人打點的紅包都不止這個數了,甚至,他那年邁的老母親過個生日,收的紅包都有好幾十萬了。
“黃總,你先慢坐,既然來了,我也去看看好了。”
周局板著的面孔露出了一絲笑意,很是隨意的從盤子上把籌碼拿到了手里,徑直走到了賭臺邊上,在一個空位置上落坐了下來。
黃總只是提供場地給大家伙玩,從來都不參與這種智力游戲,這也是規矩了,畢竟他是場子,他要是也上去賭就沒多大意思了。
這時,看著周局終于壓抑不住心底深處的某些蠢蠢欲動的欲望后,他才真正的放心下來,他知道,自己前段時間碰到的麻煩事兒也隨著這一個個官員上到賭桌上,將不復存在了。
慢悠悠的吐著煙圈,看著賭臺上一幫官員的背影,他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不怕你不貪,就怕你沒愛好。
就在這處VIP貴賓室里硝煙四起的同時,剛剛從這邊得以脫身的林語已經快步的跑回了山莊前面的院子,只是她今晚也是頭一次來,不太熟悉這里的布局,找了許久,才總算是找著了地方,回到了之前路過的那個很多貴賓包廂的走廊前。
然后一路順著長廊找過去,最終在一個雅間前停了下來,再次確認無誤就是這間包廂后,她心里擔心著丁小玲的安危,顧不得去考慮會不會被責罵了,當即敲了敲包廂的門口。
篤篤!
門響了兩聲后,便有人過來給她開了門。
她一看,開門的是前面她見過的那個漂亮女子,心里就不由松了口氣,還好,人還沒走。
“請問,你是?”
這個漂亮女子當然就是薛小寶了,她疑惑的問了一句,邊說邊把目光壓低,似乎想從對方微微低垂的臉蛋的姿勢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不是她眼拙認不出林語來,實在是林語的打扮很有隱蔽性和欺騙性,加上她又喝了不少酒,這時頭有點暈暈的呢。
“嗯,這位女士,我是陳書記的朋友,我,我找他有點事兒。”林語低聲回復道,這時她已經重新戴上了帽子墨鏡,她知道陳揚的身份顯赫,不太敢讓人知道她這個娛樂圈的名人跟陳揚有什么瓜葛,就一直低著頭回答對方的話。
“陳書記?”薛小寶還是挺疑惑的,不過馬上就明白了過來,跟著便笑道,“呵呵,小姑娘,你是想找陳市長吧?”
“嗯,對,我找陳揚市長。”林語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跟著就又忐忑的問道,“我,我有急事兒要找他,不知道,不知道現在方便么?”
“噢,你有什么急事兒要找陳市長啊?”
薛小寶又盤問道,她當過陳揚的秘書,當然知道不是隨隨便便是個人就能見陳揚的,而且,他們今晚的聚會應該沒外人知道的,這個姑娘能找到這里來,本身就很有些問題。
“我,我真的有急事兒的,同志,您幫我進去跟陳書記說一聲好么?”林語一急之下,話都說得不穩當了,還帶著一絲哭腔,恐怕若是薛小寶還不答應。她當場就能哭出來。
薛小寶雖然心里滿是疑惑這個不速之客是怎么冒出來的,但或許是林語身上的親和感也實在是讓人生不出半點懼意,她也就點頭同意了幫她轉告:“那好吧,我去跟陳市長說一聲。不過,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語聞言心里一喜,急忙回道:“我叫林哦,我,我姓林,從燕京過來的,陳書記他知道我的。”她還算機靈,及時的改了口。
“那林小姐。麻煩你先在門口等會兒,我去問問陳市長。”
“好的,謝謝您了。”林語很有禮貌的感謝道。
薛小寶只覺得莫名其妙,無奈的笑了笑。轉身回到了包廂里。
包廂里,這時酒宴已經明顯告一段落了,沒辦法,不暫停也不行了,除了陳揚還穩穩的坐在原位上喝著熱茶之外。其他的幾個人都已經不行了。
周和平和王宛平兩人還算好的,各自帶了夫人過來,這時已經撤下了酒桌,退到邊上的沙發坐下了。形象啥的就不說了,兩人都是滿臉醉意的半躺在沙發上。兩位夫人則在邊上小心翼翼的照顧著,不停的用毛巾幫兩人擦汗。是不是的還得遞上解酒湯灌兩人喝下去,從兩位夫人有些難看的臉色以及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聲中,可以看得出來,兩人怕是喝得太高了。
至于暫時孤家寡人一個的郭德田,這時候卻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估計應該是躲廁所里吐去了吧。
陳揚臉上掛著無奈的苦笑,掃了一眼沙發方向,暗暗搖了搖頭,這些家伙,平日里整天把牛皮吹得震天響,這到了見真章的時候,卻一個二個的這么快就繳械投降了。
這時,郭德田一步三搖的從廁所方向搖了回來,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然后就抄起一杯不知道是誰喝了小半的白開水,咕嚕嚕就往喉嚨里灌,喝了一氣兒之后,他才用手撐著腦袋,滿臉漲紅的搖頭告饒道:“陳老師,我是不成的了,待會兒小薛回來,您可得幫擔待些兒。”
“呵呵,不行就別勉強了,我又不是非逼著你們喝醉了不可,你們啊,酒量多少自己也不清楚的么?都老大不小了,還這么拼命,也不怕人笑話。”
郭德田也真是喝高了,一臉苦相的胡掐說道:“陳老師,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您剛才在桌上沒看到啊,小薛她跟我和老周,老王三個就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樣,一個勁的非要跟我們碰,還攛掇我們內訌,我就沒怎么見她找您碰過,她這么明顯的在偏幫您,您還在這里說風涼話,還讓不讓我們活啊。”
郭德田看來是酒醉心明白,這話真是一點也沒說錯。方才在酒宴上的情況確實也是如此,不過怎么說薛小寶都曾經是陳揚的秘書,偏幫陳揚那是必須的啊。
陳揚呵呵笑著,正要起身把醒酒茶給郭德田遞過去時,薛小寶已經走回來了。
“陳老師,外面有個女孩子.”
“嘔”
薛小寶邊走回來,邊就做了匯報,可沒等她把話講完,就仿佛她溫柔的聲音如同是從地獄中傳來似的,只聽到一聲痛苦的嘔吐聲響起,緊接著就看到郭德田臉紅耳赤的死命捂住自己的嘴巴,呼啦一下從椅子上起身,掉頭就又往廁所方向跑了過去。
看他樣子,要是再晚一分鐘,恐怕就得現場直播了。
“呵呵,這個老郭,我真該把他現在的熊樣給拍照下來留個念,省得他以后老在我們一幫同學聚會時吹大牛,什么他千杯不醉啥的。”
薛小寶笑吟吟的走了回來,幸災樂禍的心情卻是顯而易見的。
陳揚也是心情愉悅,自己這幫學生也還不是成天在自己跟前攛掇自己喝酒么,經過今晚的教訓,這幫人該收斂點了吧。又看了看除了臉上染上了些酒紅之外,似乎一切都還挺正常的薛小寶,他又有點感慨的贊了一聲:“小薛,看不出來,你的酒量可真夠嚇人的,這回他們不服都不行,呵呵,不不不,連我都要服氣了。”
薛小寶撲哧一笑,卻又開玩笑道:“陳老師,您評價一下,今晚我這個東道主做得怎樣,還算合格不?”
“哈哈,簡直堪稱完美。”陳揚難得的去掉了平日里的沉穩,哈哈大笑道。恐怕也只有跟這些個親近的身邊人在一塊,他才有機會這么毫無城府的開懷大笑了吧。
聊了兩句,薛小寶剛要坐下,才想起在外頭等待著的林語,趕忙說道:“哦,對了,我差點忘了,陳老師,外頭有個女孩子急著要找您呢。”
“女孩子?找我?”陳揚愣了一下。
“嗯,她說她是您的朋友,姓林,從燕京來的。”
姓林,燕京來的?
陳揚雖然也喝了有半斤左右的茅臺,但對他的酒量而言,這只是小菜一碟,因此這時還十分清醒,聞言先是怔了一下,再一想,立刻就猜到是誰來找他了。
“小薛,我出去看看。”他當即起身道。
“要我跟著您嗎?”薛小寶有些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陳揚趕緊擺了擺手,道:“沒事,你留在這兒看著點他們,我去去就回。”
扔下話,陳揚趕緊朝門口走了過去。
薛小寶看著陳揚稍顯心急的腳步,女人特有的敏感立刻讓她有了些異樣的感覺,不過她卻不太方便出去看個究竟,只能咬了咬唇,暗忖道,這個女孩子是誰?來找陳老師做什么的?
陳揚剛一走出包廂,一眼就看到了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惴惴不安的在等著自己的林語。
看到林語身上古怪的打扮,陳揚立刻就猜到這丫頭肯定是偷偷跑過來的了,他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反手把門帶上后,就開口問道:“林語,你搞什么鬼呢?”
林語聽到陳揚熟悉的聲音,抬眼看到陳揚熟悉的面容,頓時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情緒激動下,一下子就撲到了陳揚懷里,失聲哽咽著焦急說道:“陳書記,不好了,出事兒了。”
陳揚嚇了一大跳,趕緊扶住她顫抖的肩膀,連聲問道:“林語,你別哭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贊助商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