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沒什么”
這個女孩趕忙搖頭用手指揉了揉眼角,裝著無意的回道。(下.載.樓)她很奇怪,說話時一直低垂著頭,生怕別人認出她來似的。
“小語,你確定你真的沒事么?”
灰衣女郎低下頭,一臉狐疑的看了看同伴,再次確認道。她剛才分明看到同伴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可是這附近也沒什么特別的人,就幾個服務生罷了,頂多也就是走廊兩側的包廂里不時傳出來的一些雜亂無章的有人在唱卡拉k的聲音罷了。可這兩側的包廂多了去了,而且好幾個包廂里貌似都有人在高歌,亂七八糟的,又沒聽到誰唱得多好,也不知自己的同伴怎么突然情緒就失控了。
“玲玲,沒事呢,我沒事的”
這個被喚做“小語”的女孩子依舊是低垂著頭,勉強回道,只是她哽咽的聲音卻根本無法掩飾她此刻的異樣情緒。
灰衣女郎雖然仍是有些擔心同伴的情緒,可是一想到今晚的飯局不容有失,她便只能再次催促突然汀不走的同伴,有些焦急的道:“既然沒什么事,咱們還是快走吧,譚總這個人不好搞,待會兒遲到了我就麻煩大了。”
邊說邊輕扯了一下同伴的衣袖,可是這個叫“小語”的女孩子卻是不肯挪步離開,而是開口說道:“玲玲,先等一下,待會兒再走不遲.”
話沒說完,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影響,她的聲音再次哽咽起來,她也怕引來服務生的注意,趕緊用手捂住了嘴巴。只是身體卻不受控制的輕輕顫抖起來。
“小語,你”
玲玲雖然百思不得其解。心里也是焦急萬分。但還是忍住了,一頭霧水的陪著同伴站在走廊里。
好在這個叫“小語”的女孩子讓她覺得莫名其妙的時間不長,也就三分多鐘時間左右之后,情緒就稍微恢復了些正常。在小語從包包里取出紙巾擦拭眼角的淚痕時,她再次開口催促道:“小語。好點兒了么?咱們快走吧。”說著,再次扯了扯小語的衣服,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小語雖然臉上現出一絲濃濃的不舍。但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玲玲臉上的焦慮,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好了,咱們走吧。”說罷,轉身離開時,她卻再次轉回頭。目光依依的朝走廊中間的一個豪華包廂的門口看了一眼。
恰在這時,也不知是不是巧了。她正瞧著的這扇門突然打開了。
“哎呀!”
小語嚇了一跳,忙不低把頭垂得更低了,還順手把帽檐壓得更低了些
過了幾秒,沒發現什么異樣,她再次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了遠處一眼,卻只是看到一個打扮端莊的漂亮女人站在門口,正跟服務生在說著些什么。
“還好,不是他”女孩在心里幽幽的松了口氣,不過卻似乎帶著一絲失望低落的情緒。再匆忙看了一眼遠處門口的那個漂亮女人,她忍不住便在心里自語了一聲,“這個女人是誰啊?挺面熟的,他在這里同這個女人吃飯么”
想到這兒,她心里這絲失落的情緒更濃了些。
“小語,再不走真的來不及了,我求求你了,等事成之后我請你吃大餐。”玲玲在一旁焦急央求道。
“哦,好,咱們快走。”
“小語,你說這次事兒能順利搞定么?”
“這個我幫你把欠他們的錢還了,還有什么問題么?”
兩個年輕女孩竊竊私語著,不知不覺就走得遠了。
這時,方才走出包廂的那個美女不是別人,正是薛小寶。她似乎有第六感一般,下意識的抬眼朝兩人匆匆遠去的背影瞥了過去,然后便輕皺起了眉頭,低低的自語了一聲:“嗯,這兩個女孩的背影挺熟悉的,是誰呢?我在哪里見過么?”
暗暗搖了搖頭后,她便重新走回了包廂,順手把門關上了。
“陳老師,咱們到外間去坐吧,菜都已經準備好了,馬上就可以上了。”
薛小寶招呼了一聲。
陳揚一幫人也休息夠了,還唱了這許久的卡拉k,正好有些餓了,便紛紛起身,從小練歌房里走到了外面的用餐室,在一張早擺放好餐具的大圓桌上依次落座了下來。
按慣例,陳揚自然是坐在首席主位上,他也早習慣了,倒也不做推搪,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薛小寶算是半個地主,還是其他原因,她和郭德田坐在了陳揚身旁的位置,另外兩個帶家屬來的則雙雙坐在了對面。
“呵呵,老周,老王,瞧你們這架勢,是不是打算拉開架勢跟我和陳老師打酒仗了?”
郭德田笑呵呵的開口道,他們私底下的同學聚會一向來都是不醉不歸的,因此他也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這次過來連車都沒開,就蹭陳揚的專車坐了。
“呵呵,只要陳老師不離席,我們就血戰到底。老郭,這回你可別給我裝孫子。”周和平也一掃之前的小小郁悶,豪爽的回擊道。
小蘇老師聽老公說得牛氣哄哄,她哪里不知道自家這位的酒量,趕緊悄悄在桌底下扯了扯老公的袖子,小聲勸道:“和平,喝點紅酒就可以了吧,陳老師晚上還得回市里的。”
周和平沒吱聲,只是用眼神警告了一下今晚屢屢惹出狀況的夫人。雖然平時跟陳老師吃飯的時候也不少,但可是難得有一回陳揚肯喝酒的,即便喝也是淺嘗輒止,方才陳揚已經示意了薛小寶待會兒在桌上可以喝白的,他哪里又肯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小蘇老師只好閉上了嘴巴,心里卻有些暗暗不爽,琢磨著回頭到家里再怎么教訓這個反了天的周和平。
陳揚從不否認。他是很有些大男子主義傾向的,在外面。他很尊重女性。但是在自己家里的時候,他可是不管這么多的,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家里幾個女人的侍候,這時見小蘇老師有些不高興老公喝酒。他心里也挺替自己這個學生感到無奈的,但畢竟是別人家的事。他是華海市長也輪不到他來管。
不過態度還是要表的,他看了一眼王宛平夫婦,問道:“宛平。你們能喝點么?”
王宛平是下午才從燕京回來的。因此才來得比較遲,今天一直想找個機會跟陳揚好好匯報一下工作,但又不便掃了大家的興致,幾次欲言又止,話到嘴邊了也只能作罷。
說起來,這幫同學里面。他算是不太順的一個。說不太順也不對,畢竟以他現在三十多的年紀。就當了處級干部,還是在財政廳這種富得流油的單位里干。不過,相比較身邊幾個同學的境遇,尤其是郭德田現在儼然已經堂而皇之的大步走向了廳級干部的崗位,他就覺得自己進步的步伐慢了,而官場上,一步慢,步步慢,也由不得他不心急。
按說,他原本在班上的一幫同學里面,算得上是一個老資格的正處級干部了,而且本來陳揚到華海后,也已經暗示過會幫他做做工作,讓他再前進一小步的,但最后事情還是黃了,他是華海官場老人了,自然也知道是為什么。當然了,他心里邊可沒有半點怪責陳揚的意思,事實上從他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綁上陳揚的戰車的那一刻起,就沒打算過要下車了。可不是嗎?陳老師在國內官場如日中天,誰能撼其鋒芒?他若是下了陳老師的大船,那可真是蠢貨一個了。
他相信,困難只是暫時的,他相信自己,同時,更加相信陳老師的能力。
這時,聽到陳揚開口問自己,他趕緊笑著回道:“陳老師,我沒問題,一會讓我家小秦開車。”
陳揚看了他一眼,隨即才點頭嗯了一聲。對于王宛平的心思,他當然是一清二楚的,實際上他也一直在考慮王宛平的事兒,他如果真的想要幫王宛平辦個副廳也沒有多大難度,但他仔細考慮過,最終還是覺得把王宛平留在財政局比較好點。而且他也一直在私底下暗示過王宛平要查一下周望南,雖然跟周望南接觸不多,社會上關于周望南的官聲還是不錯的,至少沒聽說過多少關于他的不良傳聞,但這些都是表明的東西,陳揚為官多年,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他一直相信這么一句話,只要想查,就沒有查不出問題的干部。
而對于周望南這個他必須除掉的眼中釘,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動刀子的借口罷了,這個借口不用多么冠冕堂皇,只要周望南有一丁點的紕漏,哪怕是賬目上亂個幾萬塊也就足夠他上綱上線的了。
他這個做法或許有些不夠光明正大,但官場里頭,不是你在暗地里對人動刀子,就是別人悄悄的搞你,這兩個選擇孰優孰劣,不言自明。
只是,這個周望南,真的是如傳言中的那樣,是個兩袖清風的財政局長么?
想到這兒,陳揚嘴角不禁露出了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微笑來,而他腦海中,不知為何,突然浮現出了今天下午在山下看到的那幾輛新款的豪車來
王宛平似乎也從陳揚剛才看向自己的目光中讀出了些許深意,他知道自己心急了,此時想開了,心事盡去,神色也不再像剛才那般低沉,主動向坐在陳揚身邊的薛小寶邀戰道:“不光我們喝,小薛,你也跑不掉。”
薛小寶也算是個老資格的機關干部了,對這一套自然不會陌生,只是她以往一向來在酒桌上都是喝的紅酒,就笑著回敬道:“我當然要喝,不過我可事先聲明,我們女同志只是喝紅的哦。”
“不行,這可不行!”王宛平還沒吱聲,這邊的郭德田就已經搖頭嚷了起來,“小薛,今晚可不是咱們平時那些想躲都躲不掉的飯局,今天是陳老師跟咱們同學幾個的私人聚會,而且你還是這里的地主,你一定要喝白的。”
“老郭。你這話說得在理,我支持你。”王宛平在一旁幫腔道。
薛小寶見狀。情知自己恐怕難以推辭。看了一眼對面坐著的兩位夫人,便又笑道:“讓我喝白酒也不是不行,不過,秦姐和蘇姐也得喝白的。”
“如果你能安排人送我們回去。那我替小蘇就應了下來。”周和平狡猾的笑道。他們的級別和職務還沒有到配專職司機的程度,因此。雖然兩人家境不錯,都有私家車,但也早做好了喝醉就讓愛人當司機的打算。
薛小寶聞言才知道自己想漏了這個問題。想了想。又道:“大不了你們再留一晚上好了,反正明天是周日嘛。”
她這個理由并不充分,很快就被老到的周,王二人嚴詞駁回了。
最后,還是陳揚開了口,“算了。小薛,你也別再推了。你跟小秦,小蘇她們不同,她們還有重要任務,你今天的任務就是好好盡地主之誼,咱們今晚不醉不歸!”
陳揚這話一撂下,薛小寶這才沒了言語,乖乖的點頭說了聲好。
正說話間,服務生已經把酒菜都擺好了,滿滿的一大桌子,都是些很有特色的華海菜,而酒卻不是在這里點的,雖然看這個山莊的規模,也不太可能會搞些假冒偽劣的茅臺來糊弄他們,但陳揚還是專門從家里的酒柜中取了一件茅臺扔到車上帶了過來。
郭德田搶先取過一支茅臺,剛一打開,便聞到一股醇厚的酒香味撲鼻而來,即便他已經是酒經考驗的個中高手了,但仍禁不住的嘖嘖的贊嘆了一聲:“嗬,陳老師的茅臺果然非同一般。”
陳揚笑笑,沒有吱聲。他這酒是中央的特供茅臺,自然不會跟普通市面上的茅臺酒一樣。
等郭德田把酒倒滿了一圈之后,陳揚很爽朗的主動拿起杯子,發了個祝酒令:“嗯,這第一杯酒,我祝大家工作順利,身體健康,家庭和睦。”
說罷,他率先一仰脖子,把二錢小杯裝的茅臺一口干掉了。
眾人也是紛紛起身,一口把自己杯里的酒干了。因為是第一杯酒,就連小秦和小蘇兩個女士也沒有喝飲料,而是喝的白酒。
重新坐下后,王宛平看到薛小寶一臉酡紅之色,就笑著打趣道:“小薛,你的酒量我可是清楚的,怎么今晚這第一杯酒就不勝酒意了么?還能喝不?”
薛小寶酒量非但不淺,正好相反,完全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只是她一沾酒就容易酒意上臉,這是身體原因,倒沒其他的,不過她本就長得嫵媚動人,臉上染上的這抹暈紅,更讓她添了一分女人味。
她之前還有些忸怩,這時酒一落肚,毫不示弱的馬上把自己的杯子又倒滿了,舉杯邀戰道:“好啊,王宛平大處長,這杯酒我敬你,你是咱們華海市的財神爺,以后我要是到財政局求你辦事,你可得給我幾分薄面哦。”說完,一口就干了杯中酒。
王宛平呵呵一笑,也干了一杯,放下杯子,卻道:“小薛,你剛才的話可說錯了,我雖然在財政局工作,但你要是替你們縣要錢,那么找我可不管用,你得多敬咱們陳老師幾杯才行哦。”
他這話擺明了是想挑起陳揚這方的內訌了,陳揚哪能如此輕易上套,微微一笑,正要拿話壓回去,不料薛小寶卻已然把杯子敬到了他面前:“陳老師,小薛敬您一杯。”
說完,沒等陳揚做何反應,她便再次豪爽的先干為敬了。
陳揚苦笑一聲,暗道這小薛也真是,明擺著對面兩個家伙在拆臺,也不知一致對外,先內訌起來干什么?
不過眼下他也推不掉了,便笑著舉杯示意了一下,一口干了。
而接下來的在酒桌上,薛小寶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酒喝高興了,來者不懼并且頻頻主動出擊,似乎是想讓在場人見識一下,什么叫做巾幗不讓須眉。
很快,端上桌面的兩瓶茅臺就干光了♀下子,可真是苦了其他幾人,其實大家的酒量都不俗,但這一通急酒喝下來,便有人扛不住了。
第一個扛不住的是王宛平,他今天剛回華海,算得上是風塵仆仆的趕過來參加聚會,身體明顯不在最佳狀態,而薛小寶主動出擊的對象大多是他,他躲不過,都干掉了,這時起碼喝了六七兩的樣子,頭已經有些沉了。
不過他也算狡猾,當即找了個由頭,去廁所去了。
而薛小寶的表現在喝酒的人眼里沒什么,但看到旁觀者的眼中,卻能多少察覺出一絲異樣來。尤其是薛小寶的閨蜜小蘇老師,更是很清楚薛小寶為何如此,她暗暗在心里替好朋友擔心,同時也忍不住輕嘆一聲
趁著酒喝完的當口,她便主動建議差不多了,可大家伙不喝還好,一旦喝開了就不是控制得了的事兒了,很快,她的提議就被駁回,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主動提出來去外面停車場幫把剩下的茅臺酒拿過來。
陳揚的意思是讓自己的司機送過來的,不過在小蘇老師的堅持下,他也就沒堅持,而小蘇老師就借機讓薛小寶陪自己一塊去,她已經看出來了薛小寶有點借酒消愁的苗頭了,便想著能借著這個機會好好勸勸薛小寶。
薛小寶當過一段時間陳揚的秘書,跟司機熟悉得很。
很快,兩個女人就離開了包廂。
陳揚在這邊包廂喝得爽快的時候,在山莊一處人跡罕至的私人包間里,也同樣正上演著一幕酒戰。
裝修得高檔豪華的寬大包間里擺放著一張大圓桌,周圍則是沙發,吧臺一類的設施應有盡有。
不過,能上到酒桌上的人卻不多,也就六個人,稀稀拉拉的圍坐在了酒桌邊上。
而坐在正中央主桌上的是一個衣著嚴謹,帶著厚底鏡片眼鏡的中年男人,這個男人頭發稍微有些禿,人很瘦,尤其是一張臉,顴骨高凸,濃眉,眉角微微有些上翹,看面相邊知此人不是容易接近的。
不過從他的穿著打扮上看,尤其是從他一副冷面表情正襟硒的樣子看,一看就知應該是個政府干部。
坐在此人身旁的同樣也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不過這個男人五官卻挺周正的,而且從打扮看,跟他完全是兩種類型的人,尤其是右手大拇指上套著的那枚玉扳指,更是凸顯了他富貴商人的身份,他臉上堆滿了笑意,舉起一杯酒,道:“周局,您難得來一趟,今晚我一定要好好陪您喝個痛快,來,我先敬周局一杯。”
周局卻是很不給面子沒有依言舉杯,干咳了一聲,道:“黃總,我今天不想喝酒。”他的嗓音低沉沙啞,很有特點,而他說出口的話也跟他的長相一樣,很讓人難以接近。
不過,敬酒的這個黃總卻是絲毫不惱,反倒是馬上把杯子放下,大手一揮,道:“那好,既然周局不想喝,就把酒都撤了吧。”
很快,酒桌上的杯子和開好的白酒就被一掃而空,換上了一些各色飲料。
說實話,這挺滑稽的,一幫大男人在酒桌上喝飲料。
不過,看來這個黃總是有求于周局,喝起飲料來也是滿臉的笑意,連連招呼道:“來,來,周局,張局,吳處,大家伙吃菜,吃菜。”
周局慢悠悠的拿起筷子,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過得半會兒,一個助理模樣的男人走進來,對黃總耳語了幾句,黃總先是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不便,可猶豫了一下,他接著便吩咐道:“嗯,叫她過來吧。”
很快,助理出去叫人,不多時,便帶了兩個女人回到了包廂。
其中一個穿高檔女裝的灰衣女郎,另外一個打扮卻很是怪異,穿著一身運動款服飾,頭上戴著頂帽子,頭一直低垂著,臉上也是戴著一只大大的蛤蟆墨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