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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正月過了,西北那邊雖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傳來,但薛凜每隔幾日會讓人傳來消息,明漪從陸明他們那兒知曉事態已差不多平息了,明漪便越發安下心來,行裝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只等著官府的通關文書下發,薛凜派來接他們的人到了,就可以動身前往西北。
安嫤是二月生的,今年雖不是整壽,但卻是她嫁進東宮,成為太子妃的頭一個生辰,是以崇寧帝與傅睿煊都很是看重,早早就交代尚宮局操辦起來,雖不是大宴,但該到的人都會到。
明漪自然也要去,而且與李鳳嬌約好了,去得比較早,幫著安嫤一起招呼了一番那些內外命婦,待得人多起來,各自都尋著相熟之人說話玩鬧,兩人才抽出空來偷會兒閑。
見得不遠處見到她們,便溫笑著朝她們弓身作揖的魏玄知,明漪的眉心就皺了起來,“這年也過完了,春兒也開了,路上也該好走了,這位要幾時才回湘南?”
“你不知道嗎?皇舅舅好像挺喜歡這位魏三公子的,有意留他在望京城長住,已經去信與湘南王商量了。”李鳳嬌道。
明漪還真不知道,詫異過后,眸光輕輕閃動了一下,這是要留魏三在京為質子了?這倒是好事,魏三不在湘南,許多事都是鞭長莫及,湘南王若要起事,也終會投鼠忌器。
“你呢?是當真決定要去西北了?”李鳳嬌看著明漪盤起的婦人發髻,神色有些復雜。
“這是早就決定了的,就等著官府文書下來,接我的人到了便走。”明漪語氣輕巧而自然。
李鳳嬌卻酸得不行,“不走不成嗎?那北關遠在千里之外,山高水遠的,這一走,我們要何時能見?”
李鳳嬌拉住自己的手緊得很,明漪一眼就能到洞悉她眼中濃濃的不舍,她又何嘗舍得,可是……
“阿嬌說的不錯,那邊關苦寒,你自幼是在望京城長大的,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又何必去自找苦吃?”兩人身后不遠處響起安嫤的聲音,兩人轉頭就瞧見走過來的安嫤,聽她話音,是將方才明漪和李鳳嬌兩人的話都聽了去。
明漪如今對安嫤自來都是禮數周全,先是屈膝福了禮,這才回道,“這不是沒辦法嗎?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啊!”
“那怎么能一樣呢?其實按著過往的慣例,薛大都督這樣的封疆大吏,家眷就是得留京的啊!”安嫤笑道。
明漪驟抬雙目看向她,她卻又若無其事笑了開來,倒好似方才那句話,當真只是隨口一說的。“不過我之前瞧著薛大都督待你很是看重,舍不得你也是有的,可我怎么聽說你要將一家子都帶過去?你哥哥也就罷了,他本身就是要去安西軍中赴任的,可濟陽王和王妃都上了年紀,這路途遙遠,舟車勞頓受不受得了還兩說,那西北畢竟差望京城遠了,據我所知,王爺可是在望京城玩兒慣了的,到了西北怕是不會習慣吧?”
明漪聽著,點了點頭,臉上也現出了一點兒為難之色,“你說的這些原也沒錯,我也是想過的。可我阿爹阿娘都想著日子苦不苦都不算什么,最要緊是一家子在一處,他們都鐵了心,我又有什么辦法,少不得只能求著薛大都督了。”
安嫤笑著點頭,“一家子在一起自然是好的,薛大都督是女婿,能夠應下這樁事還真是了不得,果真是看重你。”
明漪似有些不好意思,垂下頭去抿嘴笑,濃密的眼睫恍若兩柄扇子,牢牢遮蔽了她眼底的情緒。
雖已開了春兒,可仍是春寒料峭,天色將暗時御花園內就點了燈,華光溢彩,衣香鬢影,已到了開宴的時辰卻遲遲不見傅睿煊來,安嫤便讓人去找,雖然她臉上仍是笑著,可也看出多了兩分勉強。
明漪和李鳳嬌對望一眼,眼下卻不是說話或是勸慰的時候。
夜色漸深,隨著時間的推移,席間多了竊竊私語,都說太子與太子妃情深甚篤,那么太子妃的壽宴,太子為何遲遲不至?
定是出了什么事。明漪與席間其他人心中都是一般想法,抬眼往安嫤看去,卻只看到她一派的雍容,直到她方才派去尋傅睿煊的宮娥回來了,湊到她耳邊低語了兩句,她臉色微乎其微變了,雖是勉強端住了神色,可明漪分明瞧見了她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諸位……”眾人的目光各異,卻都落在安嫤身上。她穩了穩神,端起了酒杯,“太子殿下突然有要緊的政務要忙,眼下抽不開身,特讓本宮多敬諸位幾杯,多謝諸位進宮為本宮賀壽,本宮不甚感激,便以此酒聊表謝意!”說罷,安嫤仰脖,將那杯酒一飲而盡,卻不知是不是酒太過熱辣,她又喝得急,竟是嗆咳起來。
邊上宮娥連忙為她拍背順氣,又給她奉了一盞溫茶,明漪見她不再咳嗽,可眼角卻微微泛著紅。
明漪與李鳳嬌對望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窺見了相似的擔憂。
安嫤不對勁,雖然她裝得很好。
直到宴席散了,傅睿煊也未曾出現過。這太不合常理,哪怕是再怎樣緊急的政務,他又如何會連面也未露。
明漪心中不安,但安嫤顯然沒有留她們的意思,出宮的路上,李鳳嬌未置一詞,可握住她的手卻是緊了又緊,箍得明漪都有些生疼。
知曉窺探宮闈是大忌,所以,不管是明漪還是李鳳嬌,無論心中有多少的擔憂,都只能暫且按捺下,出了宮后,互相別過,各自回府。
這一夜,明漪迷迷糊糊,也不知究竟是否睡著沒有,清早醒來,只覺得外間安靜得厲害,她豎耳聽了片刻,好似連人聲都不聞一般,暴風雨前的寧靜。
用過午膳后,宮里來了人,卻是安嫤身邊的掌事宮女,喚作司琴,到得明漪近前,與她輕輕屈膝福了個禮,輕聲道,“奴婢是奉了陛下之命,特來請郡主……薛夫人進宮去與咱們娘娘說會兒話,司棋去了長公主府請長寧郡主。”司琴說著,眼角竟也微微犯了紅。
明漪心中縈繞了一夜的不安得到了證實,當下也顧不得別的,與高氏知會了一聲,便隨著司琴匆匆出了府,往皇宮方向而去。
在馬車上,明漪從司琴口中大致聽了昨夜事情的始末。
傅睿煊之所以未出現在安嫤的壽宴之上,并非安嫤所說有什么緊急的政務要處理,而是……他不知為何,竟是與褚家的褚燕汐滾到了一處。
明漪聽到時,就覺得不可能。傅睿煊與安嫤的感情她是知道的,他們如今成親才幾個月,正是新婚燕爾的時候,傅睿煊斷然不會在此時就做出這樣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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