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一聽說兄長命人來接,原本歡喜的小臉蛋立馬沉了下來,不悅道:“母親讓梁大人先回去吧,我跟二嫂還沒在這里住夠呢。”
長公主自然也舍不得女兒和兒媳,只是女兒倒也好說,兒子與兒媳新婚燕爾,正是如漆似膠的時候,兒子派人來接,她這個做母親的可不好跟兒子搶人。
“既然伯約命人來接了,你們就跟著回去罷。”
三姑娘撒著嬌嘟著嘴:“我還想在這里再陪陪母親呢。”
她是真的還沒住夠呢,每日在這里游山玩水,又有好脾氣的嫂子陪著,哪里不比回到處處要將規矩的憋悶的府里強。
“你皇表姐前兩日病了,母親也有些掛心,明日本宮也要擺駕回去了。”
長公主掛心九公主是真,但她更掛念的是兒子。
如今的大齊,雖然太子已立,是繼后甄氏子。
但寵妃孟氏可是一直沒有歇了當未來皇太后的心思。
如今的前朝后宮,風波詭譎,暗潮洶涌,兩方勢力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兒子雖然一向謹慎持重,但事關青鸞,她怕兒子掌控不好局面,牽涉其中。
三姑娘還不知青鸞被暗害的事,只是聽母親提起青鸞便氣憤起來,沒好氣的說道:“人家不愧是公主,真是身嬌肉貴,經不得一丁點風雨,一年到頭有一多半時間不是頭疼就是腦熱的,倒不像咱們這些人皮糙肉厚。”
長公主知女兒不喜青鸞,勸和道:“你皇表姐的身子從小就不好,你不心疼她也便罷了,也不該......”
還未等長公主的話說完,三姑娘便不耐煩的打斷道:“她有祖母,母親還有二哥疼還不夠嗎?哪里看得上我這個不起眼的人。”
闔府就她這么一個嫡女,在三姑娘看來祖母,母親,兄長都該全心疼她一個人才是。任何其她小姑娘來分本屬于她的寵愛,就是她的敵人。
知女莫若母,長公主太了解女兒了,之所以不喜青鸞也是因著她搶了家里人對她的愛:“青鸞自幼喪母,我們對她不過是盡親人的關愛,她又怎能跟你比?”
三姑娘氣呼呼的道:“母親莫要寬我心了,我看你們對她可是極好的。”說罷,她又忽的想起了什么,看著靜姝反問道:“我說二哥這兩日怎么沒過來呢,定是也為了她吧。”
聽了三姑娘的話,靜姝的心微微一抽,眸子沉了沉,強擠出一絲笑意,回道:“哪里是你說的那般,你二哥不過是差事忙,哪里能日日過來。”
三姑娘看著靜姝道:“那他那幾日怎么天天起早貪黑的巴巴的往這里來,趕都趕不走,偏偏這幾日又不見了人影。”說罷,她氣呼呼的看向母親,繼續道:“我就不明白了,我才是她的親妹妹,她整日對我狠三狠四的沒有好臉,卻偏偏去疼她。難道表妹還能比親妹妹更親嗎?”
那可是他心尖上的人。
別人怎么能比!
靜姝忍下心底的酸楚,拉著三姑娘勸道:“莫說這些孩子話了,既然來接了,咱們這就收拾著回去罷。”
菊嬤嬤也跟著笑著勸和道:“三小姐快別生氣了,你有父母兄弟嫂子,哪個不把你當眼珠子似的疼著,何必為了個外人置氣,先跟著二夫人回去罷,等回城后,若是想公主了,再來公主府住陣子。”
“是啊,回去后若是你想母親,我常常帶去你母親那里就是了。”三姑娘被靜姝好言勸著拉了出來。
梁進正在外面候著,見靜姝跟三姑娘出來,上前一拱手,道:“夫人,三小姐,屬下奉世子爺的命,來接二位回府。”
三姑娘心里還憋著氣,扭過頭去并不接話。
靜姝回道:“有勞梁大人了,待我們去收拾下便跟著梁大人回去。”
梁進不敢去看靜姝,垂眸回道:“屬下在園子外頭候著夫人跟三小姐。”
靜姝點點頭,帶著三姑娘出了雅頌居,往住處走去。
回到鎮國公府時已是傍晚,靜姝命人好生將三姑娘送回蘭雅軒,自己才帶著紫云回到清風苑。
丹朱和碧縷見二人回來自然欣喜,一個個歡脫的服侍著主子洗漱換衣,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紫云是個細心的人,見靜姝嘴上雖然如同平常一樣與兩個小丫頭說笑,眼底卻是沉沉的,她開口問道:“世子爺沒在府里嗎?”
丹朱回道:“還沒回呢,這兩日姑爺都是晚歸。”
碧縷道:“奴婢見這兩日姑爺心情好像不大好,一直沉著臉。”
李陵雖然不拘言笑,總愛板著臉,但也極有城府并不是輕易顯露情緒之人。
這次,連一向傻乎乎的碧縷都能看出李陵這兩日心緒不佳,可見他對青鸞的事有多掛心。
“小姐不在,姑爺心情能好嗎?”一旁幫著靜姝更衣的丹朱接話道。
靜姝淡淡道:“你們先下去吧,我也累了,先休息了。”
兩個小丫頭答應著下去了,紫云服侍著靜姝拆卸頭上的珠花首飾,她見鏡中那嬌花一般的美面上浮著一層淡淡的哀愁,輕聲勸道:“小姐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吃虧的還是自己。”
紫云只比她小一歲,兩個人自幼一起長大,雖是主仆,亦是知己。
論知心,紫云可是這世上最了解她心思的人了。
紫云剛一開口時,靜姝還以為她要勸自己莫要與李陵置氣,應該擔待李陵的話,卻沒成想紫云卻是這樣一番說辭。
連紫云都能看清楚。
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說的就是她了。
她是個極聰明的人,經紫云這么一點便豁然開朗起來。
他既然不值得自己托付全部。
她又何必為他煩惱。
靜姝抬手摘下鬢邊的珠花,開口道:“我自己來吧,你去讓廚房給我備幾樣可口的膳食來,我用了再睡。”
紫云看著靜姝欣慰的笑笑,痛快的答應著去了廚房。
靜姝獨坐在鏡前端詳著自己的容顏。
上輩子李陵待她雖冷,但在床上卻是與她糾纏得火熱,這輩子,他更是熱衷與她的床笫之私。
皆是因著她這幅好皮囊罷了。
也罷!既然她與他成了夫妻,便是一輩子的牽扯。她也不再指望她能成為他心尖的那個人,他能好好待她,給她夫貴妻榮的尊貴,她也便盡好做一個妻子的本分就是了。
她得開開心心的過生活。
她要做這鎮國公府里令人欽佩的世子夫人,成為讓人仰視的高門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