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都預料不到的場面，當陳子華和楊文生等人趕到都有些難以置信。
讓吳明親自帶人封鎖了現場，陳子華沉思了一會兒之后，讓陳紅梅負責，繼續對瑞豐紙業進行徹查，工商、稅務、審計、環衛、財政等部門領導親自坐鎮，公安局副局長蔣文和張文紅負責整個瑞豐紙廠的安全和保衛，所有辦公人員不準離開現場。
用手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吳明卻神色嚴肅的走過來，低聲匯報道：“進來之前，已經將紙廠的所有通訊工具收繳了，外線電話也切斷了。”
陳子華滿意的點點頭，“你在這兒盯著，趁機把周瑞豐等人先審一遍，弄份詳細的資料，嗯，多長個心眼兒，我會辦公室了，審理完，把底稿交給馮主任。”馮雅君自然也跟了過來，這會兒正跟陳紅梅一起，督促審計局的人查瑞豐紙業的帳呢。
吳明卻道：“瑞豐紙廠和孫膺有很深的關系，雙方的權錢交易不少。”方才雖然與周瑞豐接觸的時間很短，但憑借吳明的手段，還是掏出了不少有價值的東西，尤其是陳子華想要的。
陳子華點了點，“弄詳細點兒，最好把證據都搜集起來，越快越好。”
回到縣委辦公室，陳子華著眼睛坐在軟椅上，開始整理思路，權衡得失，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在瑞豐紙廠將凌峻、蒙海亮和劉世雄抓個現行，若只是賭錢還好說，三個人竟然在吸毒，這情節可就太惡劣了，想來三人也明白自己的下場，方才看見陳子華時乎都軟癱在地上，臉上的悔恨神色，傻子都看得出來。
但這件事陳華是沒辦法遮掩的，現在要做的，就是看如何從中獲取最大的利益。
抓起電話，陳子華撥通了省長韓塵的私人號碼，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休息了。
過了將近半分鐘，電話才通韓冰塵的聲音十分溫和好聽：“喂，二丫還是子華？”這個時候的電話還沒有來電顯示，韓冰塵自然無法從電話號碼判斷是誰打來的電話，但這個私人電話知道的人十分有限，這個時辰打來，她略一分析大致猜到是誰的電話。
陳子囁嚅了一下。終究還是按照本地地習俗。稱呼韓冰塵：“媽是子華。”
韓冰塵地話語音登時柔和了幾分：“子華啊。是不是關心隴東班子地事兒？”關系不同。說起話來自然沒有什么拐彎抹角。想必對陳子華地境況比較關心韓冰塵倒是將陳子華地心事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陳子華道：“不是地。媽。我這邊出了點兒狀況。我先跟您匯報一下。”
韓冰塵怔了怔。緩緩地說道：“喔。什么狀況慢慢說。”
陳子華將思路梳理了一遍。將方才發生地事兒詳細地說了一遍“三個縣委常委被抓了個現行。不光賭錢吸毒。證據確鑿事兒我沒遇到過。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已經讓楊縣長和縣局地局長親自坐鎮。封鎖了現場。盡量不泄露消息。
韓冰塵顯然也沒估計到會出現這種狀況，心里一邊琢磨一邊問道：“還查到別的什么沒有？比如說你打算查的排污問題？”
陳子華不明白韓冰塵怎么會如此冷靜，還顧得上問別的狀況，當下道：“排污自然也抓了現行，賬務方面審計局、財政局和工商、稅務等部門正在連夜審查，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瑞豐紙廠跟市委的副市長孫膺有很深的關系，錢權交易也不少。”
韓冰塵笑了笑，道：“不錯，現場的情形就保持原狀吧，你再跟黃書記匯報一下。”
陳子華掛了電話之后，心里松了口氣，坐在辦公桌前又沉思了一會兒，大約過了有半個時辰左右了，才抓起話筒，撥通了市委黃書記的電話：“黃書記，我是陳子華，這邊出了點兒緊急狀況，我跟您匯報一下。”
黃天培這幾天正煩著呢，調往東平市擔任市委書記的消息已經定了下來，雖然同樣是正廳級，可東平市卻是關西最發達的地級市之一，隴東與之簡直就不能相比，這個位置他還是比較滿意的，但在接任隴東市委書記的人選上，他卻與省委的意圖出現了偏差。
對于省委任命管玉和擔任書記，他實在有些想不通，這件事之前沒有跟他打過任何招呼，也不曾征求過他的意見，所以，黃天培的心里極不痛快，當得知鄭市長推薦的孫膺將越過常務副市長、常委
接任市長時，這種不痛快簡直達到了極致。
甚至當著省委書記白益民的面鬧了情緒，最終也沒能出現任何轉機，用白益民的話來說，省委是經過慎重研究，充分考慮各種綜合因素，仔細考量之后的決定，相信管玉和同志與孫膺同志的黨性、原則和能力的，能夠組成一個團結向上、奮勇開拓的新班子的。
聽完陳子華的匯報之后，黃天培仿佛做夢一般，雖然他很看不慣孫膺的人品，卻還是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兒，恰好孫膺就牽涉其中，放下電話之后，黃天培有些為難了。
無，這件事他要負領導責任，但難做的是，該怎么去處理，按說應當立即派召開市委常委會，然后由紀委組建專案小組，下去對凌峻等人進行審查，但這么大的事情，自己該怎么跟省委去匯報？
讓秘書通知市委常委們會，黃天培自己卻抱著電話趴在辦公室發起愁來。
陳子華匯報完，獨自坐在辦公室里面開始盤算起來，政法委書記凌峻、統戰部長劉世雄、宣傳部長蒙海亮，這三人的前途肯定是玩完了，他現在考慮的是新班子的問題，由誰來接班，市委書記黃天培的秘書李明浩算一個，政法委書記可以讓吳明補上來，政法委書記兼任公安局局長，可宣傳部長呢？
自然不可能讓陳紅梅一身兼兩職，現在陳紅梅已經完全站在了自己的陣營，可以將組織部放心的交給她來掌控，宣傳部，還是需要個頂硬的人來掌握，自己手頭可用的人還是太少啊，這事兒必須盡快做好打算，要是再讓人挖上一個坑給自己，那可就丟死人了。
一時之間也有什么頭緒，干脆啥也不想，鉆臥室睡覺去了。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不管是長韓冰塵還是省委書記白益民，這個時候都沒法休息了，接到黃天培的匯報，白益民差點兒連電話都摔了，不為別的，只為自己的眼光，竟然會看上孫膺這樣的人渣，當初決定由孫膺擔任隴東市長，是他一力堅持的，這件事兒上，他確實是有著自己的小算盤。
或許是因為兒子的緣故，益民對陳子華的了解遠遠超過一般的人，甚至身為岳母的韓冰塵也不及白益民了解陳子華的多，因此，他不想韓冰塵在很短的時間內，身邊多上這么一個人物，那對他來說，無疑會產生巨大的壓力。
選擇膺，一來是因為鄭市長的推薦和投靠，二來也是為了壓制陳子華，雖然陳子華在芝蘭上任不過幾個月的功夫，但與當地勢力發生沖突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了，與傳統上的保守勢力基本上是針鋒相對的，而孫膺恰好就是隴東地區保守勢力的代表人物，有他在市委，加上與顧世平家有千絲萬僂關系的管玉和當市委書記，陳子華想快速進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只要壓上十年八年的，對他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出于與陳子華的私人系，韓冰塵在啟用孫膺的問題上，雖然有意見，卻不好明確反對，畢竟不是什么涉及原則的大問題，另外，她未嘗沒有讓陳子華闖上一闖的意思，能將文熙市攪得天翻地覆，兩年換了三茬市委領導的手段，豈會在乎孫膺這樣的人物？
果然不出韓冰塵的預料，啟用孫膺和管玉和的消息才透出風，陳子華就作出反應，來了個雷霆反擊，讓白益民的小算盤胎死腹中，而且一舉將芝蘭縣的班子抖了個底朝天，相信重新組合之后，芝蘭縣的新班子將會牢牢的控制在陳子華手中。
白益民籌思一番之后，讓秘書聯系幾個副書記，準備連夜召開個書記碰頭會，將芝蘭發生的異常狀況定一下調子，另外，孫膺的任命是肯定要作廢了，對于隴東的新班子組建，也得盡快拿個主意。
“這個陳子華，還真是個闖禍精，到哪兒都不安分，不折騰出點兒事，好像就睡不著覺吃不下飯似的，唉，隴東的班子……讓管玉和下去，也知道是對還是錯……”白益民輕輕嘆了口氣，仰身靠在了沙發上。
“這還不簡單？直接將他放到省委機關來，磨上幾年，自然就安分了。”秘書葉祥林在旁邊低聲說道，“在基層，哪有那么多清廉自守的干部？撞到陳子華這樣的人，要是沒人倒霉的話那才真的是怪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