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懵懂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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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懵懂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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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茹偷偷溜出宿舍時。天還沒有亮，除了遠處天邊的那一抹白，四周仍是一片昏暗。
遠遠的，看到營地門口那一道挺立筆直的身影。孟茹抿了抿唇，暗自感嘆。相比之下，她們前幾天所謂的站崗那真就是游戲。
沒有再往營地門前靠近，孟茹轉過身，悄無聲息地往操場那邊的一片小樹木走去。
自從參加軍訓后，她的生物鐘徹底混亂。時不時地緊急集合，讓她一直堅持的晨運被迫中斷。大概今天白昱是打算放過她們這一票女生了，孟茹醒來時，聽著高低不一的鼾聲，不禁偷笑。原本吹噓只有男生才打震天響一樣的鼾聲，最是討厭的這些女生。幾天辛苦的訓練下來，也開始打起鼾來。
孟茹悄悄穿好衣服，臨出門聲還聽到睡在門邊的陸蘋蘋的夢囈聲：“不要啦，我真的不會打架……”大概是又夢到白天進行擒拿術訓練時的事情了。
掩沒在黑暗里，走進那片小樹木。深呼吸，嗅著清晨的清新空氣，有種久違的感覺。嗯，做太極練習時和進行軍訓時的強制性訓練真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深吸氣。經吐氣，緩下波動的思緒，孟茹勾起一抹淺笑。舉手，抬手，以起手勢開始練習。
舉手抬足，動作皆如行云流水，流暢無比，但更重要的是，打太極時那種仿佛與大自然融合一般的心境……
緩緩收勢，孟茹唇邊的笑意更深。一轉身，卻突然皺眉，耳朵一動，她的目光猛地轉向另一邊，“誰？是誰在那兒？”
此時，天已經漸漸亮了起來。天邊隱約現出一點光亮，借著光亮，孟茹可以清楚地看清正慢慢現出身形的男人。
“白、白教官……”有些驚訝，孟茹一時不知該怎么說。如果嚴格的說，她這樣偷溜出宿舍，也是違紀行為。又被主管者抓個正著，忐忑之余卻不好再追究人家偷看她練功的事情了。不過，現在倒沒有古時候那些偷不偷師的問題，她練太極也不怕人看，只不過是想低調些不讓人知道她太多而已。
還以為白昱一定會揪住她的小辮子大訓特訓，卻沒想到白昱只是淡淡地道：“快集合了。”便轉過身先往營房那頭走去。
暗暗吁了口氣，孟茹急步追上去，緊跟在白昱身后。雖然看起來是不打算處罰她了。但誰知道這位酷酷的冷面教官會不會突然改變主意呢？
“孟茹，”腳步未停，白昱卻突然出聲。孟茹立刻往前又湊了兩步，很是小心地看著白昱的臉。您老兄可別突然又說要罰我什么的。
轉目看她，白昱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你的太極是和誰學的？”
咦？這個問題……孟茹皺了下眉，不太明白白昱為什么突然會這樣問。“是在老家和一位師傅學的，怎么了？教官突然問這個問題？”
“你的太極招式……”聲音一頓，白昱遲疑了下，還是沒有繼續問下去。“沒什么，練了很多年吧！還不錯，繼續努力吧！”
“謝謝教官。”揚聲沖著白昱的背影喊了一嗓子，孟茹轉回身往營房走去。
被一票女生圍住逼供，嘻嘻哈哈聲里，孟茹卻有些恍神。總覺得白昱似乎對她的太極很有興趣啊！只是有什么話為什么不直接對她說呢？
心中疑惑，在訓練時，卻仍是穩住心神，全力以赴。
“小茹，你有沒有聽說一會兒會讓同學上去同教官對打耶！”周小雪怕怕的，不過學了幾天，而且拆招的都是同伴。大家都是初學不久的女生，自然不用怕。可要和那些兵……
看看周小雪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手里雖仍漫不經心地比劃著，孟茹還是哧地一聲笑出來。
幾輪對練下來，她深覺假打比真打更累人。
“呀！那是誰啊？”身后傳來女生的驚叫聲。然后周小雪也突然“啊”的一聲，連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如果不是孟茹收招快，就是力氣小，這一下子也得讓她的胸疼上半天。
剛想回頭去看，站在隊伍前面的白昱卻突然一聲高喝，在教官大聲的喝斥下，原本開始竊竊私語的女生們開始安靜下來。
聽號令收勢，重新列隊，孟茹才偷眼往正從遠處往這邊走來的一行人中看了一眼。
那是……
一群穿軍裝的軍官里，穿便服的幾個人格外的顯眼。可其中的那個俊秀少年，任何一個女生看過去都會第一眼就看到他。
“陳子宣？奇怪，怎么會來這兒呢？”
心里奇怪，面上卻未露半分。
看著白昱在重新列隊后，轉身向那群人小跑過去。立正，敬禮，動作既利落又標準。
那樣的帥氣，自然惹得一票女生發癡。如果不是場合不準許，大概又要尖叫了。
“同學們辛苦了。”一個不知道是什么官銜的中年軍官笑著行來，又向后面招了下手，“你們學校的學生會特別派代表來慰問大家……”
居然是來慰問的？難道是學生會的干事都分開行事了？居然只見到陳子宣一個。不過想想，也有可能，畢竟幾個系的軍訓地點都不一樣。
冗長而又官方的套話，聽得孟茹直犯困。還好陳子宣很有眼色，說話既簡潔又快速，最好的。是慰問品。雖然僧多肉少，分到每個營房的水果也沒多少了，可一群覺得缺少水分滋養的女生卻還是大樂。
“嗯，小白招呼陳子宣吧！反正你們兩個也是親戚……”
這一句，純是孟茹的臆想。在看到那位軍官老大拍了拍白昱又對陳子宣笑了下就轉頭離開后，孟茹在心里胡亂編派著對白。
不過，看看白昱絲毫沒有柔和下來的面容，還真的有些懷疑是不是她自己想錯了。
眼看著兩個疑是親戚的人也不做交流，甚至白昱連多看陳子宣一眼都不看，孟茹更在心里畫魂兒。還在胡思亂想著，就被身邊周小雪推了一下。
剛一醒過神，就聽到白昱在叫她的名字。大概已經是叫第二遍了，臉都拉了下來。
響亮地應聲，看到白昱的臉色似乎是好了些，孟茹剛緩下，就聽到白昱沉聲道：“孟茹出列。”
應聲出列，孟茹眨著眼看著一臉嚴肅的白昱，慢了半拍地反應過來她就是欽點出來要和教官拆招的那人。
目光一轉，看到陳子宣輕皺的眉頭。孟茹笑著沖他眨了下眼，算是打招呼，卻不見他的眉松開。孟茹還有點奇怪，是在擔心她？按說，陳子宣是知道她的底細的。應該不會這么擔心才對啊。難道……
雙眼一亮，孟茹緊緊盯住白昱。白教官，你是個高手吧？不少字有些熱血沸騰。雖然一直都說自己是個和平主義者，可是在經過幾天假打后突然冒出一個高手叫陣，這種感覺……
不行，忍不住了……
戰意勃發，站在白昱對面，腳自然而然地站成了外八字。
目光落在她的腳上，白昱突然笑了。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動。就這樣面對面對峙著，可是就連什么都不懂的那些女生們都覺得有些異樣了。
“那個。不是對打嗎？怎么還不動啊？”有人開始交頭接耳。
“還不是孟茹嚇壞了，不敢上……”金莎沒好氣地回著，伸手猛捶著后腰。
“我看不象啊！”周小雪眨眼，“我怎么覺得小茹那姿勢就象武俠電影里高手過招之前似的……”
撲哧一聲笑出來，金莎就差拿手指戳她的腦袋了，“看你說的，還把孟茹能上了呢！你是不是古龍看多了……”
一句話還沒說完，她就聽到一聲驚呼。聞聲扭過頭去，卻見剛才還靜靜對峙而立的兩人竟已經斗在了一起。
這個是……
猛眨著眼，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軍訓，不是拍武俠片啊！
看到平時雖然總是和她斗嘴卻仍算得上是個溫和女生的孟茹象母獅一樣暴發出強大的威力，竟能和那個冷面教官斗得難解難分時，金莎真的是驚呆了。雖然她不懂這些，但她看得出，孟茹所用的并不是她們之前學的擒拿手。而是一種象武俠電影里經常看到的……
“真功夫？”她低喃著，只覺得腦子里亂成了一團。
興奮，興奮到孟茹覺得自己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器著。雖然被打中時感覺很疼，可是因為這樣的疼痛，卻激起孟茹更多的戰意。
此時此刻，她的眼里只有眼前的這個男人。忘了雙方的身份，也忘了自己一直想要保持低調，更忘了那些看著她的同學們……
不知不覺，在操場另一端的幾個隊伍也慢慢匯集了過來。離得稍遠的，是就地而坐的學生，瞪大了眼直象看現場版武俠片。而那些平時也挺嚴肅的教官則走得更近，湊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地分析著打斗雙方的優劣。
“沒想到一個女學生居然也有這樣的身手……”
“可不是，要知道白昱可是咱們軍里有名的高手……呵，這回不管輸贏，他的臉都要丟大發了……”這位明顯的帶了興災樂禍的心。
卻有人突然驚道：“我怎么覺得白昱和那個女生兩個人的動作有那么點象呢？”此言一出，立刻有人反對，“說什么呢？那個女生一看就知道用的是太極拳。雖然和一般看到的太極還有點不同，但的確就是太極。白昱用的可是他們白家有名的軍旅拳，聽說可是大有來頭。當年白家的老爺子就憑這套拳……”
陳子宣轉目看了一眼離得很近的軍官，又看看場中斗得難解難分的兩人，不禁皺起眉。在聽到身后傳來的腳步聲時，他立刻回過頭去，卻是剛才和他一起巡視慰問的中年軍官。
“咦。白昱的實力好象又高了不少啊！”感嘆一聲，在瞥見陳子宣有些發陰的臉色時，中年軍官笑了下，“不用擔心的，陳子宣。白昱很有分寸，不會傷到你們學生的。”
陳子宣低低哼了一聲，“你就不怕我們學校的學生傷了白昱嗎？”。
被他說得一愣，中年軍官干笑了兩聲，看看一旁回復嚴肅模樣的下屬。招了招手，低聲詢問了幾句，不禁也驚訝起來，“打了那么久嗎？這女生倒是挺厲害嘛！”
看看陳子宣，他突然揚聲喝道：“住手！”
一聲清叱傳入場中，讓兩個正在激戰的人都是一震。眼看著白昱聞聲立刻收手，孟茹也只能收勢。一扭頭，看到滿場的人，尤其是幾個交好的女生瞠目結舌的表情，孟茹才回過神來。
不是吧！形象都毀了……
“同學，打得不錯嘛！你的太極真的是有幾分功力。”中年軍官笑著拍了拍孟茹的肩膀，轉過頭去又瞪了一眼白昱，“白教官，訓練也是要盡量的，不要給這些學生太多的壓力。”
立正后響亮地回應，白昱的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孟茹。
一場打斗，雖然是在中場就被打斷。可是在所有人眼里，孟茹無遺算是個英雄似的人物了。畢竟就算是其他隊的男生，也少有能和教官打這么久而且還被夸厲害的。
只是那些明晃晃的目光里，孟茹卻不自禁地低頭嘆息。被女生看到也還罷了，可是居然被那么多男生看到她兇悍的樣子，傳揚出去，她還怎么完成在大學里找男朋友的心愿呢？
苦笑著，在隊列解散后，孟茹也沒有立刻動。
“怎么？后悔剛才那么投入了？”一聲輕笑響在耳邊。孟茹不禁抬頭，狠狠瞪了陳子宣一眼。
也不在乎，陳子宣只是看著她，然后突低聲道：“瘦了些，也黑了些……”低柔的聲音響在耳畔，隱約透著的那絲溫存，直如貓叫讓人癢在心里。孟茹的臉上剛剛有些發熱，就聽見他的后半截話：“不過沒關系啦！反正你本來就不是個美女。”
嘴角不自覺地抽動，孟茹氣個半死。卻不好當著這么多還未散盡的同學暴起狠扁這位學生會長。
“我聽說下午是自由活動時間，怎么樣？盡下地主之誼招呼招呼我吧？不少字”陳子宣似乎根本沒看到她難看的臉色，還在提著要求。
心里有氣，孟茹也不接他話茬，只冷著聲音道：“你不是來慰問學生的嗎？這都算是公事了，學校不會給你報嗎？自己去吃公務餐啦！”
“這么狠心啊！早知道就不特意選來38軍慰問了……”低低的聲音，帶著笑意，讓孟茹的心也為之一動。
但立刻，她就晃了晃腦袋。不行，陳子宣現在越來越狐貍，總是說這些曖昧的話勾人。她可不能就這么傻傻地上當。
抬眼看到向這邊走過來的白昱，她的眼睛一亮。下意識地迎了上去。剛才那一戰，真的是她學武以來打得最痛快的一次。不同于在師傅家的拆招，也不同于和沐義他們打架。倒有點象她女俠情結里那種高手以武會友的感覺。真的是……
迎上幾步，卻不想白昱直接從她身邊走過去。孟茹回過頭，正看到他伸出手，和陳子宣舉起的手拍在一起。從來都是酷酷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和善了起來。
“怎么來之前也不打個招呼？不是對我這個表哥也要敬而遠之吧？不少字”
果然！孟茹心里一樂，原本升起的一絲不悅都消失不見。果然，這兩個人是真的有親戚，她就說自己的八卦直覺是最準的了。
笑瞇瞇地轉身，也不離開，就這么看著兩個敘舊的男人。白昱微微皺了下眉，扭頭看著她，似乎是想讓她走開的樣子。孟茹卻只作沒看到，一雙眼卻看向陳子宣。
說到底，她就是想偷聽兩句也是為著陳子宣，可不是想要打探你白教官的什么隱私。走不走開，也得陳子宣說。
不知陳子宣是否看懂了她的意思，也不看她，反倒笑著對白昱道：“正在說沒人盡地主之誼請我吃飯呢！我想，表哥不會也這么狠心不請我吃飯吧？不少字”
“怎么會呢？我去請假，一定請你吃頓好的。”白昱笑著，卻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孟茹，大概也在心里納悶自己這個一向不喜歡在人前和他們拉關系的表弟竟在同學面前直言他們的關系吧！
“就約在……”他還在沉吟，孟茹已經掏出藏在迷彩服里的懷表，“我也要去洗把臉，換個衣服，就約四十分鐘后在門口見吧！也就是十一點半……怎么了？我也去，教官不是就不請了吧？不少字”很自來熟地開著玩笑。怔了兩秒后，孟茹才發覺對方的目光是盯在她手里的懷表上。
“這塊懷表？我可以看一下嗎？”。白昱沉聲問著，雖然聲音很平，可孟茹不知怎的，就是覺得他的語氣里隱著些激動。
雖然不解，卻還是依言把表遞了過去，“不過是一塊老懷表，只是因為是長輩送的，所以很有意義。”
如果你是古董表愛好者，也請免開尊口，我可是不會賣的哦！
孟茹在心里腹誹著，卻見白昱拿過表，仔仔細細從里到外地看了一遍，甚至連花紋都摸了又摸，似乎是檢查寶物一樣。最后才用異樣客氣的語氣問道：“孟同學，不知道你那位長輩是不是就是教你太極拳的人？”
被問得一愣，孟茹沖口問道：“你怎么知道？”
“真的是？”白昱的臉上現出激動之色，遲疑了下，然后很鄭重地道：“那位長輩的名諱是否是姓楊名得宗呢？”
被他突然這么文雅的措詞鬧得有些發傻，可卻還是清清楚楚地聽明白了他問的話。孟茹猶豫了又猶豫，在白昱期盼的目光里還是老實答道：“正是家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