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念雨發泄了這一通，心里的郁氣頓時就散了不少。整個人似乎都輕松了。
拉著皇后的手神色頗有些羞澀：“讓母后見笑了。念雨失態了。”梁念雨笑了一下，似乎有些尷尬。
嫁給晉升平這么多年，她還是第一次這般失態惶恐。
細細摸著肚子，梁念雨心里也不復方才的低落。
“你這傻孩子，跟母親還計較什么。以后有什么莫要憋著，這幾年，本就辛苦你了。升平，我從未見過他這般高興。”皇后拍了拍她腦袋。
見著桌上紋絲未動的雞湯輕輕嘆了口氣。“去，給我也盛碗湯來。與你們娘娘一同吃。府里腌制的青菜，也備兩碟。”
嬤嬤見皇后發話，這才放心的出了門。這幾日梁念雨吃不下東西，她都快急死了。府里的廚子甚至都是莫青葉塞過來，天南地北的吃食就沒有不會的。便是皇帝都沒有這般好的機會。娘娘心里存了事，什么也吃不下。
嬤嬤憂心忡忡的走遠了。
梁念雨才在皇后的注視下端起了瓷碗，晶瑩剔透的雞湯泛著微黃的油漬，顯得很是誘人。但在梁念雨眼里，卻生生憋了好幾口氣才忍住了吐。
喝了一口雞湯，梁念雨眉眼便皺做一團，生生忍住胃里的翻騰。
皇后嘆著氣，喂了她好幾口酸青菜，才壓過那幾分難受。
兩人喝完點熱乎的東西，仿佛身上也有了些熱火勁兒。
太子這幾年病了好幾次，太醫來了無數次，也用過了無數藥。甚至還有不少虎狼之藥都用了不少。
若不是葉兒每個月都會過來給她清理身上毒素，否則這個孩子她是不敢要的。正因如此，太子這去年都極其賣力。
皇家守寡，是不能改嫁的。若是沒有個子嗣傍身，他也怕她會追隨自己而去。如今，有個牽絆而已。
得知她懷孕后，太子高興的每日都摸著她肚子早晚看無數回。似乎自己多看兩眼，孩子就出生就能長大成人似的。
這幾次昏迷，太醫已經不能用藥了。每次都是他靠著自己的意志力強撐著睜開眼睛。他知道，還有人在等他。
皇后坐了一會兒，眼里的淚忍不住，又怕累的梁念雨好不容易好起來的情緒沒了，便找了個借口去太醫那里詢問了。
梁念雨在皇后走后，神色也黯淡了許多。眉眼間的郁氣雖然沒了，那一臉的擔憂卻是止不住。
“你一定要好起來。不然，我可不依。你答應，你答應過我的，要看著咱們的孩子出生，長大，成親。”梁念雨輕輕抽泣，大顆大顆眼淚往下落。
摸著晉升平的眉眼，這張臉，她已經摸過了無數次。便是閉著眸子都能認出他來。她所求不多，只想他多留些日子。
“我不依的，我不依的。”梁念雨埋頭在他胸口，嘴里輕輕呢喃。
一聲輕嘆，仿佛夢中私語一般輕聲而出。
“傻姑娘。”晉升平輕輕嘆了口氣，摸著她毛絨絨的小腦袋，微微帶了幾分笑容。
他又一次醒來了。夢里，總能聽見她低低的啜泣，總能看見她每日清晨笑著站在日光下，等著他醒來。每次他睜開眼睛，都能看到她閃亮又滿是驚喜的眸子。
有時候，他能感覺到她半夜起來摸著他心口的跳動，鼻翼間的呼吸。然后沉沉睡去。
沒有他，她可怎么辦。太子一下又一下的撫著她的發，聽著她瞬間哭出聲來，抱著他緊緊的。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我不要看你走。你陪著我好不好？”梁念雨再也忍不住，抱著他嚎啕大哭。三年，這三年她從未要過任何諾言，有過任何要求，似乎能跟在他身邊，她都覺得很幸福。
但現在，她已經奢望更多了。
太子輕哼一聲，然后托著她的身子坐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抱著她，把她往自己懷里靠。在她額角蹭了蹭。
“好。我不走，陪著你。”太子的語氣就像哄孩子，哪里有曾經殺伐果斷的儲君模樣，反而像尋常百姓尋常福氣一般，哄著自己的小嬌妻。盡我最后的力氣，陪著你到最后的日子。
太子看著她尖細的臉頰，輕輕在她臉上碰了碰。嘴唇拂過她的每一滴眼淚，滿是珍視的抱在懷里。
遇見你，何其有幸。
梁念雨這才破涕為笑，很是有些羞澀。一雙眼睛水汪汪的，臉都紅到了耳朵根。看得太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看著自己的小嬌妻。
“母后也來了，你可要見見？以后可不許這般嚇我們了。小心以后寶寶不喜歡你這個壞爹爹。”梁念雨鼓著眼睛嘟著嘴，拉著他的手，靠在胸前滿是安心。
太子輕笑出聲，每次昏睡醒來他都還有些虛弱。總是要大睡一通。之前這小妮子不知道，可是嚇個半死。幾乎每隔半個時辰就要來摸摸他的呼吸和心跳，讓他忍俊不禁之余，又滿是心疼。這個傻丫頭。
太子聲音有些沙啞：“讓母后歇歇吧，一路過來她也累了，等心情平復些也好說說話兒。你啊，以后可別老是摸心跳了，為夫可忍不住。”太子憐愛的親了她一口。如今，每次他昏睡起來再困，他都不敢再睡了。
梁念雨嘴角微抿，知道自己被抓包了還有些不愿承認。“哼，還不知道誰推倒誰呢。”梁念雨直覺的不想談此事，這幾年她甚至都不愿談他的病，每次太子提起，她就找借口錯開。似乎只要不提，他就不會死一般。
這會兒她挺了挺大肚子，又是一副看你拿我怎么辦的樣子，把太子逗得直樂呵。這小妮子，就知道仗著大肚子耍威風。偏生他喜歡她這般極了。
如今的她，早已看不出半分曾為祭司備選的不甘。平和天真，她還是當年那個只屬于他的小尾巴。
“等生了，到時候可不要哭著向為夫求饒，為夫可是不吃那一套的。”太子撇了撇嘴，真想把這妮子給辦了。每次這丫頭事前都挑釁，事后便哭爹喊娘求饒。巴掌大的小臉上可憐兮兮的，偏生次次都不改這毛病。讓他又愛又恨。
悠悠的看著她的肚子，兒砸，你咋還不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