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很想安慰花眠,但想想當務之急最重要的是把小桔梗的尸體帶回來,便歇了這個心思。
見她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羽江嘆了口氣,把前因后果說了一番,然后道:“能不能帶回小桔梗的尸體,就要看你了。”
花眠想也不想便點頭答應了,她自是不愿意小桔梗的尸身成為金皎樹的養分的。
——至于小桔梗的死因,人都沒了,她也沒那個力氣去計較了。要是旁人,她一定要對方痛不欲生,但造成小桔梗死亡的主因是她的生母梅溪,她還能打殺她不成。
“還有……”說到這里,羽江表情有些猶豫,他看著花眠道:“眠眠,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從你的金皎樹上截下一段金皎木。”
“阿父!”羽時一臉震驚地看向羽江。
在場其他人聞言表情也很驚愕。
羽江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繼續對花眠道:“我知道,截下一段金皎木對你的金皎樹會有損傷,這種損傷若是沒有足夠的時間休養好,等到你過身后,你的遺蛻吸收外界能量的速度也會受到影響。但是……”
作為父親,羽江從不懷疑女兒死后能開辟遺蛻,更知道自己這個決定可能對整個世界都有影響。世界上第一個蕊子的遺蛻,可能會因為他而無法長久地存在于這個世上。
他老淚縱橫道:“我不能看著我的親孫女死無葬身之地。”
像小桔梗一樣沒有自己的金皎樹的人并不是沒有,但那些基本都是剛出生就夭折的孩子。這樣的情況下,孩子的父母都會從自己的金皎樹上截下一段金皎木制作孩子的棺木。因為有血脈關系,這種行為是允許的。
但是小桔梗的情況不同,她不是剛出生的小嬰兒,所需的金皎木自然也要多出很多,對金皎木原來的主人影響也更大。
若是花眠活得不夠長,在金皎木從傷勢中痊愈過來之前就死亡,那她的遺蛻注定會有缺陷。
當然,芽女只能使用阿母的金皎樹,幼崽只能使用阿父的金皎樹。
而按理,小桔梗即便要用,也應該用梅溪的金皎樹。
“不需要花眠的,用我的金皎樹就行了。”梅溪開口道。
“不用,我想小桔梗也更想用她姑母的金皎樹。”羽江看都沒看她一眼,但他的心思在場眾人卻都大多能猜出來。
不管有意還是無意,害死小桔梗的人都是梅溪這個生母。
羽江還有一個心思,他想著小桔梗這一生都是快快樂樂的,唯一的一點不快樂,都是梅溪造成的。所以可以的話,他不希望孫女再生活在這個生母的陰影下。
他寧愿賭自己的女兒可以活得長長久久,也想要讓小桔梗最后一程能走得清凈一些。
梅溪要還是以往偏執的時候,她肯定猜不到羽江的想法,但現在的她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醒,因此也更痛苦。
在羽江愧疚期待的目光中,花眠一點遲疑也沒有地點頭了。
先不說她自信會活到金皎木痊愈的時候,單說對金皎木,她也不是特別重視。這里很多強者都很在意自己的遺蛻,因為覺得那是自己對這個世界最后的貢獻。但于花眠而言,她只要自己以后不暴尸荒野就行了,遺蛻不遺蛻的,她還真不在乎。
實際上羽江也清楚,他折損的并不是女兒的利益,而是銀翼一族,或者是這個世界的利益。
但于他而言,群體的利益再重要,也重要不過他親手帶大的孫女。
花眠因為身體問題,年幼時并沒有像其他孩子一樣去歸屬之地冒險。為免她不認識路,羽晨自告奮勇給她帶路,羽星本來也想跟的,帶被羽晨一個眼神退回去了。
到了歸屬之地外,花眠正急著要進去,羽晨卻攔住她小聲道:“我懷疑小桔梗的尸體之所以被金皎樹搶奪,是因為你空間里那些資源。”
花眠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走過一片茂密的樹林,花眠便被滿山的金色給閃瞎了眼,這絕不是夸張!
看著好幾座巍峨的“金山”,花眠有些頭疼怎么才能夠第一時間找到小桔梗的尸體。
走近了,花眠發現這些金皎樹是真的很大,便是原來看著矮的那些,其實也有十幾個她這樣高。
金皎樹似乎發現了花眠的到來,樹葉都搖曳起來。她踩在層層疊疊的枯葉上,一邊走一邊在四周尋找。
走著走著,花眠發現有個地方的金皎樹似乎有些不平靜……她心中一頓,突然想到之前阿父說的金皎樹正在爭奪小桔梗的尸體,連忙邁步開始飛奔。
生怕自己晚了,花眠奔跑的同時還不斷將精神力向著目標方向傾軋而去,一時間,整個歸屬之地的空氣都因為強大的精神力而停滯了下來。
看著半空中被無數金皎數的葉子包圍在一起,眼看著就要被攪碎的小桔梗,花眠一陣后怕。
還好,自己沒有晚來一步。
意識到有人想要“虎口奪食”,那些金皎樹頓時躁動了起來,金黃的樹葉在精神力的操控下鋪天蓋地般對著她涌來。
花眠眉頭一皺就要反擊,一道讓她發自內心覺得親切的精神力突然出現在現場,不過是一瞬間,那些躁動的金皎樹就如同遇到首領一般簌簌發抖起來,半空那些樹葉也紛紛落了下來。
她心神一定,隨即目光直直地看向數百米遠處那棵巨大的金皎樹。
看到樹身上的“花眠”二字,說實話她是既意外又不意外。畢竟金皎樹成長雖然依賴年限,但更多的還是看主人的供養。
她的實力強,因此哪怕她的金皎樹樹齡還短,但無疑會成為最強的。
可是……她心中還是有很多很多疑惑,而由這些疑惑,她生出了一個猜測——該不會,她的金皎樹是故意引她來的吧?
畢竟,她到來的時候也太過及時了,就在小桔梗就要被攪碎的前一刻。
若是原來她還能說服自己是巧合,但現在,看到這棵屬于她但她卻從來素未蒙面的金皎樹,她不由生出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