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習書法,聽昆曲

暴怪刁丫

親，祝愿大家情人節快樂！天天有個好心情！

低頭看著奶奶手寫故事書上的字，林沐爾再一次的感嘆奶奶的才氣過人，那行云流水般大氣雋秀的字體如若其人。

突然想起來，除了英語，她其實還可以從奶奶那學點別的什么呢，好比這字就一定是要學的，可又想到奶奶為他們這么費盡了心思，這口她還真不好意思開呢。

看出林沐爾的躊躇不決，高奶奶率先開口道：“怎么了，跟奶奶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嗎？”

“奶奶，那我就說了。我還想跟您學點別的。你都教了我吧？”林沐爾不是扭捏的人，既然奶奶都開口問了，她也就實話實說了。

高奶奶這才恍然大悟，微笑道：“你不早就和我說過了嗎，嗯，你還想學些什么？等中午吃完飯，我們下午再開始吧。只要是奶奶會的，全都毫無保留！”說完親切的點了點林沐爾的小鼻子。

林沐爾欣喜的點頭，這輩子雖然她不想當什么淑女名媛了，但是所謂藝多不壓身，況且奶奶那舉手投足間猶如舊上海貴族范的氣場，頗為讓她著迷，為此她怎能不歡欣鼓舞？

等吃過午飯，屋子里只剩下林沐爾和奶奶了。遠遠和達達知道林沐爾想學書法，對此他們表示沒什么興趣，兩人結伴要去后面的龍巖山玩去。

好在這里的民風淳樸，到不用擔心他們兩個被偷被拐的，只臨走前囑咐他們注意別去危險的地方玩，雙胞胎倆就興高采烈出門了。

林沐爾還是第一次進奶奶的書房，這才發現，這間屋子竟然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書，從經濟政治哲學等等，甚至佛經都有所涉獵，回身崇拜的看著奶奶：“這些您都看過啊？怎么什么類型都有啊？”

奶奶笑的很得意，看向林沐爾：“怎么可能，好多個書都沒有看過呢。”說罷從里面抽出了一本，指著上面的封面：“你看這本，不覺得這封面做的很漂亮嗎？還有啊，這本——”又從中間拿出了一本“這本《東周列國志》連環畫，我小時候就有全套的，可惜后來那場動亂·····哎，不過你看我就差兩冊就全了。”

奶奶一本本指給林沐爾看，期間講了每本書的來歷，僅從奶奶歡快的神情當中，就可以體會出當初收集這些書時的快樂。

高奶奶帶著愉悅的神情說道：“好奇奶奶買這么多卻不看吧？嗯，收集這些可能算是奶奶的愛好之一了。奶奶小的時候就很喜歡看書，你太奶奶當初買了好多，可惜最終沒能保存住，留下來。”此時的奶奶有些低落，仿佛陷入了舊日悲傷回憶當中。

當林沐爾想要上前安慰一下坐在椅子上有些迷離情緒的奶奶時，她已經抬頭重新恢復剛才的莞爾微笑：“去日之日不可追，今日之日尚可留。奶奶其實也沒什么遺憾的了。至少如今我有了重新擁有它們的能力，可能就是習慣了吧。每次看見書，都想買下來。”

林沐爾微笑著點頭，至少奶奶如今是為此而感到快樂的，而且她還注意到雖然奶奶說其中的大部分都是擺設，可那些細微的磨損都明白的告訴世人此間主人不止一次的翻閱了它們。

“小家伙，想跟奶奶先學書法嗎”高奶奶打破剛才的沉寂，看見林沐爾目不轉睛的看她墻上掛著的字。

“嗯，奶奶，這是什么字體啊？”

“這是衛夫人的《名姬帖》，可有興趣學習一下？”奶奶好像找到知音般，看著林沐爾笑的親切：“衛夫人的字可是很適合女孩子學的。《書評》稱她的字為如插花少女，低昂美容；又如美女登臺，仙娥弄影，紅蓮映水，碧海浮霞。可想而知，其意境就已妙不可言了。”

林沐爾看著墻面上的字，又聽到奶奶如此評價，也愈發覺得這書法，她是要學的，抬起頭，朝著奶奶很肯定的點頭：“我要學，奶奶，我一定會好好學的。我會堅持的。”

她覺得一直想要生活就像陽光下最藍的大海一樣，璀璨晶瑩地在她的面前鋪陳開來，隨便她是想去游泳，還是想去泛舟。能夠輕易的去選擇，而不是被安排，這的確是上一世不可想象的。

高奶奶本就是雷利風行的人，不過倒是沒有急切的讓她現在就開始臨摹，用她的話來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只有先了解了書法，了解這種楷書的行筆特點，更甚至是筆墨紙硯的品質和產地，做到心中有數，才好真正的下筆。”

說完這句話之后，林沐爾再一次領略了奶奶的博聞強識，一個下午，歷數諸家精粹娓娓道來，讓林沐爾很有種穿梭于歷史長河的感覺，也從心底對古代中國的文化底蘊驚嘆不已。當午后陽光灑入室內，林沐爾和奶奶兩人都有些享受的閉上了眼睛。

“奶奶，您年輕的時候一定學過好多東西吧？怎么您什么都知道啊？”林沐爾其實早就想問了，或許此間的氣氛太好，也或許奶奶從來不把拿她當孩子一樣的哄，她很享受這樣靜靜的與之交談。

奶奶笑了，笑容像個淘氣的孩子一樣：“鋼琴我就學過，練了好幾年，可當我發現除了這是當時淑女的時髦和必修以外，我自己一點也不喜歡彈鋼琴。我為什么還要學呢？”

林沐爾覺得奶奶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迷人的女子，即使是現在也不像個老人一樣，她時常能從她身上發現美，她有些驚奇奶奶年輕時候的灑脫，脫口而出：“奶奶，不可惜嗎？那您的家人都沒有勸你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做人原則和處世方法。生活中不必太在意別人的看法，不要因為別人的評價而改變自己。若一味聽信于他人，就會喪失自己，患得患失，誠惶誠恐。”奶奶的聲音顯得不緊不慢：“爾爾，你要記住不論什么樣的生活，只要自己覺得幸福，就是最好的生活。不要壓抑自己的天性去遷就世俗，只要活出自信，活出自己的風格，就讓別人去說好了。”

肅然起敬的看著奶奶，林沐爾很是折服的點了點頭。在聽見這樣一番話的時候，她的內心震動很大，從沒有人和她說過諸如此類的話，她覺得自己今天的收獲真的是難以用筆墨形容，不過她知道，這將是她今后人生的重要啟示。

高奶奶看見小孫女嚴肅的模樣，有些失笑：“奶奶并沒有只把你當做孩子，我知道，我們爾爾是個很聰明的好孩子。”頓了頓，看見林沐爾疑惑不解，才繼續說道：“奶奶只希望，爾爾將來不管做出如何的成就，都不要忘記，讓自己的心真正得到快樂。”

有些震驚的看著奶奶，難道——

“小家伙，想什么呢，都愣神了？你只要記得奶奶是盼望你好就得了。”高奶奶看見小孫女驚訝的模樣搖頭失笑，“不要這么嚴肅。奶奶也只是個普通的世俗之人，沒你想的那么崇高。好了，讓我們輕松一下。”說完也沒理會林沐爾的呆愣，反身去柜子里面找些什么了。

“剛才我們學英語聽的是鋼琴曲，要不我們放松一下，陪奶奶來上一段昆曲好了，也好中西合璧一下。”奶奶說完舉起手中的磁帶搖了搖，笑容滿滿的看著林沐爾。

林沐爾趕緊點頭，說實話她還是很驚奇奶奶竟然還喜歡戲曲的，不過想想也就覺得理所當然了，奶奶的身上不光是仰慕西方文化的，更多的是對中國傳統文化的著迷。

此時的氣氛也不會顯得突兀，林沐爾知道奶奶如此也是真正讓她去了解自己罷了。而她也很想多多了解這位迷人優雅的奶奶，也希望能夠學到更多的東西。

至少剛才她就受益匪淺，細細琢磨，奶奶的每一話都有著深意的，而且對待這種傳統曲目，她還是很好奇的。

“不提防余年值亂離，逼拶得歧路遭窮敗。受奔波風塵顏面黑，嘆雕殘霜雪鬢須白。今日個流落天涯，只留得琵琶在！揣羞臉上長街，又過短街。哪里是高漸離擊筑悲歌？嚇哈倒，倒做了伍子胥吹簫也那乞丐！·······

俺好似驚烏繞樹向空枝外，誰承望舊燕尋巢入畫棟來？今日個知音喜遇知音在，這相逢異哉！恁相投快哉！待俺慢慢地傳與恁一曲霓裳播千載。”

一曲《長生殿》，林沐爾真的有些如癡如醉了，這是她第一次這么安靜的細聽。她有些震撼了，抬頭看著奶奶，發現她正微笑的看著自己：“奶奶，這真美，這也是您的愛好之一嗎”那文雅的唱詞，低柔的聲音，細膩而優雅，不知怎么的，林沐爾突然覺得，奶奶的身上就有這樣的感覺存在。

高奶奶笑的很開心，“嗯，是奶奶的愛好，不過你可知道為什么給你聽這些嗎？”看見林沐爾搖頭，微笑的說道：“除了是奶奶的愛好之外，奶奶還想你明白西方文明里的人類美德雖值得學習，可我不希望你成為只仰慕西方而鄙視東方的勢利的人。只有學習了公正，發現了美，肯定了自己，并為自己的一切驕傲的人，才能真正活的驕傲自我。這也是我今天唯一想要教給你的。”

一整天，林沐爾都是有所觸動的，直到告別了奶奶，回到了家中，她都忘記不了奶奶的話，和那種從骨子里透出的因為有所堅持而散發出的美。她想，原來，自己要學的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