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還有第二更)
孫昌和李思明帶著他的小分隊,撤退得比來時要順利得多,因為我們劉大主任親自“相送”,可憐的劉主任無疑是這次演習中最倒霉的一個人,很快他的“好名聲”便傳遍了整個軍區,以至于以后演習都沒人敢帶他去。
李思明在心中為劉大主任默哀。
帶著“俘虜”的軍車徑直駛進藍軍指揮部。藍軍司令孫偉早就在等了。
“孫連長,你們這次又立了大功,我們已經做好了布置,針對紅軍陣地的漏洞,變防守為突圍。這次我們會讓紅軍大吃一驚。”孫偉很高興這次孫昌的連隊又立了一大功。
“首長,還不止這些,這次我們還有一個更大的驚喜。”孫昌壓抑著自己的興奮。
“哦?說來聽聽!”孫偉也有點好奇。
紅軍司令于立德被“押”了進來,帽子早丟了,軍衣也被揉得皺巴巴的。來到紅軍陣地,他就被弄醒了,一句話也沒說,都被別人生俘了,還能說什么?
藍軍司令部內,一大群軍官參謀目瞪口呆。這仗還要打嗎?
導演部及時中止了演習。
藍紅兩軍主要軍官都聚集在導演部的會議室內。會議室內氣氛很沉悶,當孫昌和李思明走到會議室門口的時候,他們可以聽到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首長繃著臉正在發言:
“同志們,演習結束了,結局是什么樣了,大家都很清楚。紅軍兩次都是這么輕易地戰敗,不僅是戰敗,而且是完敗。剛才紅藍兩方都做了發言,但說到點子了上嗎?有人說是因為‘四人幫’,所以軍隊訓練不足,演習經驗不足。這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演習的過程大家都看到了,一支小分隊大搖大擺地走了紅軍的陣地,明目張膽地竊取了最重要的軍事情報,連指揮部都被一鍋端了。這是什么?你們以為這是演習,就可以讓無關的人隨意進出嘛,一點戰爭意識也沒有。你們當中大多數人都參加過實戰,有的人還多次負傷,難道這個還不夠嘛?你們當是來旅游啊?”首長拍著桌子。李思明有點擔心這張簡易桌子是否能夠承受得起。
首長風紀扣扣得死死的,根根頭發豎起,面相威嚴讓人不敢正視。不過這位首長李思明倒是有點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大小軍官端端正正地坐在位子上,眼睛看著自己的會議記錄本,首長的話像巨石般壓著他們不敢抬頭。那位紅軍司令于立德,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堂堂紅軍司令被人生俘,說出去沒人相信。
孫昌和李思明進去以后,沒人理他們。李思明眼睛好奇地四處瞧瞧,那位首長的話還沒講完,只得盯著自己的鞋子數數,心里卻在罵著:
“媽的,你們當兵的演習,我跑到這里干嘛。別人挨罵,我還要陪著,這都是什么事啊?我只是一個小知青罷了,我又不想當兵吃糧。”
“哪位是孫昌同志?”過了大半天,首長終于結束了訓話,想起來這兩還站著兩個人樁。
“報告首長,我就是。”孫昌大喊回答到,在軍營中待過的人都知道,軍人有三大:力氣大、飯量大、嗓門大。缺一個你都算不上好兵,力氣不大,說明你訓練不努力;飯量不大,說明訓練量不夠大;嗓門不大,說明你訓練不嚴格。
首長似乎很滿意他的音量:“你從一線戰斗員的角度再談談這兩次戰斗。”
孫昌很滿意有這次機會,推銷他的連隊和他特種部隊戰術,這次他將兩次演習中他們連隊的作戰方案和作戰過程詳細的說了一遍,末了還不忘將李思明這個特種作戰“理論家”給大大贊了一下,因為他知道一個平民參加演習,無論從哪個方面說都是說不過去的,更何況李思明是他硬拉過來的。
首長似乎對李思明很感興趣:“你就是李思明,聽說過你的大名啊。不過你一個平民參加演習,是個嚴重的錯誤。”
“冤枉啊,我比竇娥還要冤!再說了,我的大名你什么聽說過?”李思明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聽首長威脅了:“不過你這次做得不錯,至少讓我們知道,我們知道這支軍隊還有很多不足啊。你就給我們解釋一下這次紅軍為什么會戰敗,藍軍為什么會獲勝,解釋不清楚就追究你的責任!”
“這個老家伙,還講不講理了!”李思明腹誹道,可是他不敢說出來。李思明一點也不緊張,前世這樣的會參加的多了,哪一個不是一方大人物?
“我認為這次紅軍戰敗的結果,主要是戰術思想不對頭。”李思明理清了下思路,哎好久沒有這樣做報告了,“過去傳統的戰術思想,特別是二戰以來,德軍的機械化閃電作戰,已成了經典戰法。但是隨著國際局勢的變化,特別是像我們中國這樣的大國,國與國之間大規模的機械化作戰發生的可能性,將會很少。為什么這么說呢?中國是一個大國,任何一個主動侵略的國家,都不愿和我硬碰硬的對抗。我的意思并不是我們不需要機械化作戰方式,而是說新型的作戰方式將會大放異彩。我們的軍隊已經習慣于大兵團運動作戰或陣地作戰,跟以前相比,只不過多了飛機和坦克。訓練或演習往往是飛機大炮轟炸,坦克沖鋒,步兵收拾殘局。但我們忽視了小部隊作戰的方式。比如特種作戰。”
“什么是特種作戰?”首長饒有興趣的問道。
“特種作戰有很多,比如破襲、刺殺、偵察等,執行這些任務的便是特種部隊。”
“那不跟我們以前的游擊作戰一樣嘛,還有我們現在的偵察連,慣用的不也是偵察抓舌頭嗎?”有人提出自己的問題。
“你所說的實際也算是特種作戰的一種。朝鮮戰爭時期,奇襲南朝鮮最精銳的首都師白虎團團部的行動,就是一個典型的特種作戰。不過現代的特種部隊,跟過去相比有很大的不同。現代特種部隊,首先他們的任務獨特,他們隨時準備出動,翻山、渡河、跨海、空降,獨立或與其它部隊配合,悄無聲息的滲透敵占區,偵察數百上千公里外的敵情、刺殺關鍵目標,獲取有價值的情報,或爆破有價值目標。特種戰士的裝備獨特,和三軍的任何部隊都不同,特種部隊同時配備有各種最先進的車、船、飛機和潛水裝備,儼然是一個微縮的三軍部隊。坦克裝甲車和飛機擺在同一個訓練場,成為奇特的景致。他們真正稱得上“海上蛟龍,陸地猛虎”。特種戰士訓練獨特,保證他們個個能熟練操作國內外各種輕重武器,駕駛各種裝備在地面、空中、海上及水中和高速機動和作戰。在和平時期,只有他們還堅持高難度、高風險、高度接近實戰的訓練。”
“五連現在有這樣的水平?”有人表示懷疑,因為李思明說得太讓人激動了。
“報告各位首長,我們五連一直按照特種兵的水平在訓練。但是我們要達到李思明同志講得那種水平,還差得很遠,但是只要裝備跟得上,有足夠的訓練時間,和必要的專業教官,我們完全能夠建立一支這樣的部隊。”孫昌站出來解釋道,他時刻不忘推銷自己的理念,這點李思明永遠比不上。相對來說,李思明更像一個理論家,事實上他連一個軍人都不是,他推崇這個戰術,但并不熱心去實現這個戰術。正如哥德巴赫一樣,提出論題讓別人去證明。
李思明繼續侃侃而談:“一個特種部人小隊將會遠離基地,深入敵境,進行最艱難的偵察、爆破和刺殺任務,他們遠比現在一般的偵察兵要強得多。因為經受過專門訓練甚至殘酷的訓練,不僅會使用所有的槍械,駕駛所有的車輛,還會使用敵方武器。我們這次小分隊能取得這樣的戰果,最主要的還是因為紅軍還在抱著老軍事觀念不放,更讓人擔憂的是,沒有足夠的警惕性,讓我們小分隊很容易找到漏洞。這次突襲紅軍指揮部的行動,可以看作‘斬首’行動,讓整支部隊失去指揮首腦。另外,還有一點大家可能不太注意,一旦最高首長被‘擊斃’,我軍更容易陷入混亂,因為按照軍隊指揮的原則,應該是軍銜最高者自動成為最高指揮官,可是現實中我軍的軍銜制早已取消,這在實際作戰中,群龍無首或者扯皮、推卸責任的情況很可能會發生。”
“你說得那么好,那你給我解釋一下,美軍特種部隊在越南為什么會失敗?”首長拋出了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問得好。”李思明肆無忌憚地“小小”地表揚了一下首長,看到首長皺眉頭吃癟的樣子很爽,“首先這取決戰爭的性質。我并不認為戰爭有什么正義非正義之分。但對于軍人來講,戰爭就是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越南人是保家衛國,為了家園他們必須寸草必爭,哪怕是流盡最后一滴血,所以在戰爭中他們很頑強很英勇。相反,美軍并不是這樣的,他們的國內掀起一浪又一浪的反戰示威,士兵的作戰意志低迷。所以未戰心怯。
第二,美軍特種部人很顯然準備不足,他們沒有做好長期作戰的準備,一旦陷入泥潭,他們往往會立刻放棄作戰。這與他們軍隊善于打順風仗的‘優良傳統’有關。甚至他們使用的槍械并沒有經過嚴格的測試,以至于在戰場上故障百出,有的美軍甚至拿起繳獲的AK作戰。
第三,美軍特種部隊事先并沒考慮到東南亞熱帶雨林的可怕。在那里,毒蛇、水蛭甚至悶熱多雨的天氣成為比AK47更可怕的殺手。這就涉及到特種部隊的訓練問題,野外生存是一個重要方面。我們軍隊也有野營拉練,但后勤都是跟隨部隊行動的,沒有后顧之憂。但是特種部隊不同,我剛才也提到了,他們是無后方作戰,一般都是深入敵境,不可能攜帶大量的食品。甚至不可能生火,因為火光和煙霧會引來大批的敵人。他們必須學會如何在惡劣的條件下生存。比如如何找到水源,如何避免蚊蟲的叮咬,如何補充鹽份,怎么分辨有毒和可食用植物,如何制作陷阱,怎么做野外生存用具,比如弓箭、梭鏢等等。以上就是我的看法。”李思明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嗯,這些人沒事怎么用這種眼神盯著我看呢?
不知道誰,帶頭鼓起掌來,整個會議室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讓李思明有點得意,另一邊孫昌悄悄豎起了大拇指。
“李思明同志講得很精彩,今天會暫時開到這。在座各位回去都寫一份報告談談這兩場演習的體會。散會!”首長終于宣布散會了,李思明如釋重負,準備回去,卻被首長叫住了:
“李思明同志留下來!”
等所有人都走了,首長像是放松一樣靠在椅子上:“講得很精彩啊!”
“一般、一般。”李思明很“謙虛”。
“我會考慮給你的特種部隊提供裝備的,只要你能夠……”
“等等!什么我的特種部隊,我又不是軍人。”
“這是個小問題,這還不簡單,你現在就特招入伍了。”首長笑道。
“我上有老下有小!”
“上有老,到是有的,不過據我所知,你父母還很年輕。至于下有小,你還沒老婆,怎么會有小呢?”首長嘿嘿笑道。
“你調查過我?”李思明騰地站了起來。
“別緊張嘛。你的大名在我們軍區那是無人不曉啊。”首長看到他一副不解的樣子,“有人給我們拿來五個黑色的筆記本,你見過嗎?”李思明聽他提到“黑色筆記本”,立刻想起來當年他被徐學青沒收的那幾本軍事著作,看來這幾個筆記本被老家伙拿去了,這也算是個不錯的去處吧。
“這又怎樣?”李思明并不覺得什么。
“看你表情,那你是承認嘍?”
“我承認是我寫的,怎么有什么不對嗎?”
“當然沒什么不對。我記得有幾年前你對我說過你對軍隊不感興趣,可你為什么寫這幾本書?”
“我們以前見過?哦我想來了,那個軍區大院的,你就是那個楊首長,怪不得眼熟。這幾本書嘛,我只是一時興致高了,隨便寫寫而已,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隨便寫寫,就寫這個看來你還真稱得上‘民間軍事理論家’!”
“首長,如果沒有什么事,我就回大興了,這里也沒什么事了吧?”
“軍隊就這樣惹你煩?”首長鐵青著臉,厲聲問道。
嚇得李思明心臟撲通撲通的:“當然不是,我熱愛軍隊,你看我寫了五本書,我還幫助孫連長訓練,以及我這次被拉來參加演習,這都表明我熱愛軍隊。但這并不表示我一定要加入軍隊,軍人保家衛國,農民開荒種田,工人開山架橋,教師培養人才,科學家搞科學發明,這都是為國作貢獻。再說我參軍,至多多了一位軍官,而國家卻少了一位科學家,您想想看,一位科學家遠比一位軍官重要得多。”看到楊首長面色緩了緩,接著道:“首長您既然已經調查過我,我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哈爾濱0916廠的事吧?看您表情,您好像并不知道。看來軍事情報工作有待加強啊。”
看到楊首長剛緩和的表情,又變得難看:“您別生氣,幾年前我去了兩次0916廠,當然是他們邀請我去的,我給他講了幾次課,幫他設計了十多個品種的輕武器,您知道吧?”
“他們廠出的新品,這我是知道的,難道那些真的是你的功勞?”楊首長有點不感相信。
“當然,我還可以設計更多更先進的。兩相比較一下,我還需要參軍嗎?”
“那你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你到底要什么,軍隊正需要你這要的人,越多越好!”
“我需要什么,來到這個世界我就在想這個問題。有人為錢,有人為名,有人為權,有人為義;有人寒窗苦讀,有人埋頭苦干,有人只爭朝夕。而我需要的是自由!”李思明喃喃道,像是自言自語。
對,是自由,這是自己這將近6年以來所找到的答案,李思明仿佛第一次發現原來困擾自己的只有這兩個字。來北大荒當知青,失去了受教育的權利,進了勞改,失去了人生的自由,這些他并不在意,而在未來那個即將到來的大時代里,他不允許任何人企圖限制他發揮聰明才智的自由,因為這是屬于他和他這樣充滿激情一代的時代。
“可現在沒人限制你自由啊?”楊首長驚訝道,他設想了各種答案,有高尚的,有低俗的,卻沒有想到是個答案。
“沒錯,是自由,自由發揮我所有激情與才智的自由,奉獻給我的國家!首長您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想您可以拭目以待!”
“這樣說也有道理。演習結束后再談。回去準備一下!”楊首長長久地盯著李思明看,李思明的眼神并沒退縮,他索性將這個問題暫時丟到一邊。
“準備什么?”
“休整三天,將有另一場演習,這場演習你們將是主角。”
“什么,還要演習。我不是軍人,你無權命令我!”
“那你試試看!”楊首長哼哼,完全無視他的抗議。
李思明垂頭喪氣地回到了五連,咱只是一個小知青而已,胳膊扭不過大腿,咱只能忍氣吞聲做小媳婦。
孫昌現在高興的很,這幾天總是合不攏嘴,他的五連現在出名了,更重要以往自己私自改動訓練大綱的行為,并沒有人計較。大家都在談論他的五連,列隊走過時,別的連隊總是行注目禮。師首長現在沒事盡往這跑,允諾將來會更多支持,這一下臭豆腐變成了香餑餑,一時受寵若驚還不太適應。
“思明,這次多虧了你啊!”孫昌春風滿面地說道。
“咱誰跟誰,不過這次你可不地道,把我賣了,我還幫你數錢呢!”李思明卻是無精打采。
“這話我不愛聽。現在誰不知道你李思明的大名,這幾天師領導都在向我打聽你的事。”
“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