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鳥叫蛙鳴,就像是一首交響樂,重新走上這一條鄉間小路,銣初說不出那種感覺,實在是太興奮了,前世走過無數遍的路,都沒得這一次來得這么興奮。
見到那茂盛的絲茅草,忍不住就去拔了一根,將根部白色的位置洗干凈,放進口里嚼起來——好甜。
入口香甜,清香自然,這種純天然的零食真的是太美味了。忽然又看到那掛在田坎邊緣的刺藤,掙脫開爸爸的手,彎腰摘了幾顆在手里,看了一下,上面沒得白色的絲線,一顆顆都是飽滿紅潤,才放心地就這么丟進嘴里,入口微酸,后面就比較甜了,輕輕一咬刺泡兒的汁,一下子盈滿了整個口腔,酸酸甜甜就是它——好吃。
“幺女兒,坐下來喝點水我們再繼續走。”在經過大石包林的時候,銣文強拉著女兒的手,在黃果樹底下坐下。
這顆黃果樹,是生產隊上街的必經之路,由于這棵樹又粗又壯,枝葉繁茂,是人們喜歡乘涼的地方。
在黃果樹的旁邊,有一股沁水,冬暖夏涼,是人們每次逛街解渴的好伴侶,因為喝的人多,也不知道是誰用石頭圍城了一個長方形,就像是一個水缸,就這么用手一捧就可以直接喝。
“爸,我給雞子也喝點。”坐在黃果樹下,才注意到那“嘰嘰嘰嘰”的聲音,恍然記起手里還有這么幾個小東西。銣初站起身來,撿了一片樹葉,將樹葉直接輕輕地并攏一點點,就像是一只小船。
“哎喲!”在小水池里舀了一點點水,還沒放進去,小雞仔就爭先恐后上前,可能是以為有食物來了,直接用自己的嘴殼子啄銣初的手,將銣初嚇了一跳。
“你慢一點點,有沒得事?”作為爸爸,銣文強這一路都是放任幺女兒玩耍,看著她那靈動輕盈的身子,嘴角噙笑,任由她。結果沒想到,還沒休息好,就聽到幺女兒的輕呼聲,扭過頭一看,已經明白是什么原因了,只不過,擔心它有事,還是問了問。
“沒得事。”尷尬地從爸爸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她都這么大了,爸爸還把她當個小孩子,還“吹呼呼”呢!想想就覺得惡寒,讓她這個臉都沒處放,幸好在場上就跟老師們分道揚鑣了,不然這會兒被他們看到,肯定還會笑話她。
銣初繼續蹲在地上,看著這幾只活蹦亂跳的小雞仔。小雞仔啄在手背上,不僅不疼,反倒還很舒服,就像是那個河溝里的麻麻魚啄在腳上——舒服極了。
天氣太熱了,銣初裝了三次水,五只小雞好像是才解了渴,悠哉悠哉地跑到一邊去了。小雞仔們好像是知道這只小手不是食物,從最初的興奮(見到手伸進來,就迫不及待地去啄)到淡然,最后對于這只小手,直接視而不見。
銣初玩著玩著也有點無趣了,洗干凈自己的手后,坐在大石頭上抬起頭看著頭頂的太陽,此刻正是午時,陽光格外的刺眼而強烈,曬的人汗津津的想要躲一躲這烈日。
坐在大石頭上,被這陽光照射著,一下子眼睛都感覺睜不開了,整個個人懶洋洋地躺在大石頭上,慢慢地合上眼瞼。
“哎……”沒想到,自己就這么休息了一會兒,幺女兒竟然睡著了。臉上的疲憊也消失殆盡,幺女兒就是他的心肝寶貝兒,他這一輩子就是他的天,他會為她撐起
“還真能睡。”靜坐了大概一個小時,瞧著幺女兒還沒有睡醒的跡象,銣文強只好無奈地將人給抱起來。
長年累月下來的體力活,讓他抱起幺女兒來,一點都不費力。兩只手橫抱著幺女兒,左手提著雞籠子。
“你不會一直抱著她回來的吧?”胡蘭在家里坐等右等,看到丈夫和女兒都沒有回來,憂心忡忡地抱著兒子在家門口等候著,一看見他們的身影,就馬上趕了過去。
驚訝地看著丈夫懷里的女兒滿臉的擔憂,在看到她那睡得香甜的睡顏,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幺女兒是睡著了,還是因為感冒了。”將兒子放在地壩的籮筐里面,拿過一張帕子,擦拭著丈夫臉上的汗水,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睡著了,這孩子,這幾天怕是沒有睡過好覺。”抱著她走了大概二十分鐘的路,直到將她放在房屋里,都還沒有醒來。銣文強將幺女兒的這種情況,歸結于是她擔心讀不上初中,整天睡不好覺。
“這孩子也是,咦,你怎么買些雞崽子回來了?”走出幺女兒房屋的時候,聽見“嘰嘰嘰嘰”的聲音,待尋到聲音的來源,驚訝地看著丈夫。
她以前就想買些雞崽子回來,丈夫反對,說這些太費糧食了,經過他這么一說,她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幺女兒要買,一分錢一只,我也就同意了,這是剩下的錢,你拿去收好。”銣文強從兜里掏出那個小方巾,鋪展開來,讓老婆輕點一下剩下的錢。
“老婆,還是你英明,要不是你給我錢,我們怕是水都沒得喝的。”累極了的銣文強喝了一大盅子水后,一臉激動地說道。
他就一個莊稼漢,兜里從來都不會揣錢,兩個老師,這么貼心貼意地幫幺女兒辦這事,他要是一口水都不請人喝,真的是有點說不過去了。
“那你們今天吃了些什么,一毛錢都沒有用到。”胡蘭清點了一下錢數,眉頭不經意皺了起來,就算家里沒得錢,她們這點飯錢還是出得起的。
“我們四個人喝了兩瓶汽水,辦好事情后,一人一個白面饅頭,再喝了幾碗米湯。”這個白面饅頭在銣文強眼里,已經算是很好的東西了,所以,說起這話的時候,他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
“你……”瞧著丈夫那像是吃了山珍海味的樣子,不用細說,她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看到這情況,覺得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
“咋了?”看著老婆吞吞吐吐的樣子,銣文強覺得自己有點捉摸不透老婆想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