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你就和大媽一起睡吧，不用害怕的！”胖大媽一邊鋪好炕上的被子，一邊對衛薇道。

“謝謝大媽！”衛薇嘴甜的道謝，脫掉鞋爬上炕。

“哎別這么上去啊！大媽給你燒點水，泡泡腳再睡，可以解乏！”胖大媽攔住衛薇，轉身去了廚房。

這大媽還真是質樸，真不怕衛薇拿著什么東西就跑了！不過這家徒四壁的，也沒什么好拿的。

衛薇倒在炕上，腳吊在炕沿上輕晃，有近一個月沒睡床了，還是這樣舒服些。

胖大媽家的墻壁都是拿舊報紙糊過的，里面應該是混了麥草的泥墻吧，天花板也用舊報紙仔細的糊過了，還可以看見房梁的輪廓，不過大概是因為時間長了吧，都已經泛黃了。

看著看著，衛薇逐漸泛起困意來，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到了黃牛埔就離自家不遠了。

正迷迷糊糊見，衛薇忽然感覺到襪子被人脫了下來，一塊濕熱的布包住了自己的腳，衛薇頓時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條件反射的伸腳就要踹，忽然想起這是在別人家，硬生生的給忍住了，只是在胖大媽看來，就好像是衛薇被她給嚇醒一般，猛的抽搐了一下。

“大媽嚇到你了啊？”大媽胖乎乎的臉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就著昏黃的燈光，衛薇還發現了她略有些通紅的眼睛。

“沒有，大媽，我自己洗吧！”衛薇連忙坐了起來。

“你個子小，夠不著地的……”胖大媽笑了笑，低下頭，衛薇又眼尖的看見胖大媽低垂的臉上一個水珠墜進水盆里，濺起些微的水花，總不會是口水吧，胖大媽怎么突然哭了啊？！

“大媽，您怎么了？”有時候你關心的話并不會給對方帶來安慰，反而覺得難堪，這是心理課上老師教的，因此衛薇問起話來就多了分小心。

“大媽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兒……”胖大媽擦擦眼角，拿著蘸了水的布細心的給衛薇擦著腳。

“大媽的女兒和我一樣大嗎？”衛薇好奇的問，不然怎么會有這種表情啊，“您女兒呢？”

好吧，大多數時候，衛薇問話其實不太在乎別人的感受的，剛才會那么小心翼翼完全是因為突然福至心靈想起老師的教導而已。

“她比你大，不過她是在你這么大的時候走的……”胖大媽的動作頓了頓這才繼續給衛薇擦著腳，似乎衛薇就是她的女兒一般。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衛薇抱歉的吐吐舌頭，原來胖大媽的女兒死了啊，好可憐啊！

“她沒死，只是被她爸爸帶走了……”見衛薇誤會了，胖大媽連忙解釋起來，“……我還記得她當時拉著我的手，不愿意走，可是我只是個農民，跟著我會有什么出息啊……”

“大媽，您別傷心了，她以后會理解您的。”衛薇看胖大媽掉起眼淚，頓時有些手足無措，除了自家老媽曾被自己氣哭過，她還沒見過長輩當著自己的面哭呢！

“她一定恨死我了……她爸爸那個人……”胖大媽說了幾句停了下來，似乎也覺得自己當著個素未謀面的小孩子說這些話不合適，便住了口，只是埋頭給衛薇洗腳。

粗布在衛薇細嫩的小腳丫上摩挲著，感覺并不舒服。

等到胖大媽給衛薇擦干腳出去倒洗腳水，衛薇才總算松了口氣，剛才的氣氛實在是太壓抑了，麻利的脫了外衣鉆進被子，雖然被子被洗的很干凈，但是衛薇這些年培養出的小潔癖還是讓她沒辦法就那么鉆進被子。

被子有一股陽光的味道，并不難聞，上輩子衛薇這么說時，同學總是嘲笑她，這哪是什么陽光的味道，這是螨蟲尸體的味道！

“你可以讓大媽抱著你睡嗎？自從大媽的女兒走了之后……”大媽腳上穿著一雙干凈的布鞋，這謝在農村就是拖鞋了，褲腿挽到小腿上，胸前的衣襟上還有剛才給衛薇洗腳的時候濺的水，頭發也有些亂糟糟的。

衛薇看著眼帶祈求的大媽，忽然心中一軟，自己走了之后媽媽一定也很想自己吧，點了點頭，衛薇露出一抹燦爛的笑意，掀開被子拍拍身邊的位置，“大媽，您快上來吧！”

“哎！哎！”大媽激動地應道，手忙腳亂的爬上炕，睡到衛薇身邊，靜靜地平躺在那里，過了一會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爬起身，對著衛薇疑惑的眼神有些局促的道，“大媽的衣服濕了，去換一件。”

“不用換了，脫了就行了。”衛薇笑道，也起身把自己的衣服脫了只余下一個小背心和短褲，統一發的內衣都是男生的，安妮老師也沒提給衛薇單獨買內衣的事，她就一直穿著這一身。

“大媽可以抱抱你嗎？”脫了衣服關了燈，安靜了一會，黑暗之中突然傳來胖大媽有些小心翼翼的聲音，深怕衛薇拒絕一般。

“可以啊！我和媽媽睡的時候媽媽也總是抱我，大媽，你給我講講姐姐的事吧！”衛薇主動湊到胖大媽懷里，自己的媽媽也有些胖乎乎的，所以心里并不很排斥胖大媽的懷抱。

“姐姐？！哦，對，妞妞確實是姐姐……”月光從窗外照了進來，給屋內鍍上一層銀色，看著大媽在月光下的輪廓，衛薇忽然格外想念起自己的家人來。

“怎么了？”講了一會，胖大媽忽然感覺到懷里衛薇的異常，伸手摸摸衛薇的臉卻摸到一手的水，衛薇哭了。

“我想媽媽了……”衛薇哽咽著道。

“沒事，大媽明天就帶你去村長家借電話，讓你媽媽來接你！”胖大媽安慰道，剛才她還想把衛薇留在自己身邊算了，可是同樣是做母親的，她又怎么忍心看見另一個母親傷心呢！

屋里沉默了一會。

“大媽，您離開過這個村子嗎？”衛薇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二師兄每次笑話她都說她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好像演戲似的！

“沒有……我是妞妞爸爸家的童養媳……自從有記憶以來就在這個村子里，十七歲就嫁給妞妞爸爸了，后來就有了第一個兒子，可是狗子卻沒活過七歲，妞妞爸爸也因為傷心去外地打工了，有了妞妞后回來的就更少了，我知道他是嫌我沒能給他生個兒子，可是妞妞很乖的，學習又好，又聽話……”在胖大媽的碎碎念中，衛薇沉沉的睡了過去，怪不得大媽不知道那些地方呢，原來連這個村子都沒出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