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守敬也不再推辭,隨手將隨玉遞過來的玉鐲子收下。既然她愿意給,那他為什么不收呢?他可是從來都不會嫌錢多的主!不過收歸收,至于收了之后替不替她辦事,那可就另當別論了!畢竟在這后宮之中,如今誰得寵誰不得寵,他的心里可是清楚得很啊。
自從隨玉被廢黜了封號以來,她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部都被收走了。而這個羊脂玉鐲子,大概是她身上唯一一件值錢的物件了。她知道,眼下自己處境艱難,必須拉攏一下耶律賢身邊的這個人精,才有可能有出頭之日。
耶律成風和陳玄看見眼前的情景,全都視而不見,仿佛什么都沒看到一般的自然。或許,在他們的眼里,這本就是十分平常的事。更何況他們表面上總是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可事實上他們三人已經相交多年,誰又能不知道誰呢?
隨后,徐守敬將芙葉閣的事安排了一下,然后便和耶律成風以及陳玄離開了。
大家心里都知道,隨玉被晉升為玉嬪,不過是因為她肚子里的這個孩子而已。如果沒有這個孩子,她根本什么都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當今皇上最喜歡的,還是皇后。大家都是審時度勢的人,所以該怎么做,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
如此,大概過了三個月的樣子,后宮之中也還算平靜,可耶律賢的身體卻是越來越差了。經常會頭痛欲裂,甚至漸漸的還開始咳血。就連陳玄也束手無策。
“皇上,請恕老臣無用,您的身子,老臣怕是無能為力了。”陳玄跪倒在地,顫顫巍巍的說道。
其實就算陳玄不說,耶律賢心里也清楚得很。從前他就算是通宵熬夜看奏折,第二天依然是生龍活虎的。可現在,稍微晚點入睡,第二日便疲乏得很。都說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所以耶律賢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朕只想問你,朕還有多少時日?”耶律賢平靜的問道。
陳玄遲疑了一下,有些不敢回答。可眼下這個狀況,他卻也不敢不回答。
“回稟皇上。依老臣所見,最多還有三年!”陳玄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接下來,便是久久的沉默。整個承慶殿,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陳玄心里有些打鼓,莫不是自己實話實說觸了皇上的龍須?可若是不實話實說。最后萬一有個什么突發狀況,豈不是更糟?所以,陳玄一直不敢說話。
良久,耶律賢才回過神來,然后對陳玄揮了揮手:“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陳玄忐忑不安的退出了承慶殿,出去的時候正巧在門口碰見了徐守敬。
“陳太醫,今個兒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是不是又被皇上訓斥了?”徐守敬打趣道。
可此時陳玄哪里有心思和他逗樂,他滿腦子都是耶律賢生病的事,于是他沒好氣的白了徐守敬一眼。然后冷冷的說道:“我說你都這么大把年紀了,就不能正經點么?你真應該多關心關心你的主子!否則,以后也沒你的好日子過!”
徐守敬是聰明人,一聽這話,便知道其中定然是有深意,于是連忙將陳玄拉到一旁,然后輕聲問道:“陳兄,咱家剛才聽你那話,是頗有深意啊!”
“能有什么深意,我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陳玄知道耶律賢生病這是大事。是萬萬不可隨意宣揚的,所以他覺得還是應該為耶律賢保密。
可陳玄越是不說,徐守敬就越是好奇,于是嬉皮笑臉的對陳玄說:“陳兄。你我相交多年,我的嘴有多嚴難道你還不知道么?”
陳玄用懷疑的眼神看了看徐守敬,也罷,反正都是自己人,也沒有什么好瞞的了。于是他將徐守敬拉到角落,然后用非常小的聲音對徐守敬說道:“皇上的身子。怕是好不了了!”
“什么叫好不了了?”徐守敬心下一驚。
陳玄連忙拉住徐守敬,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個老小子,這么大聲想死是不是?這件事除了皇上,目前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千萬不能傳出去,否則,動搖了國之根本,你我可就是大遼的千古罪人啊!”
徐守敬這才明白自己的失態,于是連忙收斂,然后繼續小聲的問陳玄:“你剛才說的治不好了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皇上得的是絕癥?”
陳玄無奈的搖搖頭,然后對徐守敬說道:“絕癥倒不至于,只是咱們這位皇帝陛下現在的身子是外強中干,身子里儲存的能力幾乎已經用盡,現在我只能強行用補藥為其積蓄能量,可這到底也不是長久之計。等哪一天連藥都壓不住了,只是恐怕情況會比現在更加的糟糕!”
這話聽得徐守敬心驚膽戰。他雖然是自小便入了宮,但是從前頂多也不過是太監總管身旁的一個副手而已。因后來穆宗駕崩,之前的那個太監總管給穆宗殉葬了,這才有了他徐守敬上位的一天。而自從服侍耶律賢以來,他對耶律賢的治國方略以及為人處事十分欽佩,所以漸漸也就打定了忠心耿耿跟著耶律賢的心思。可眼下陳玄一番話,卻是讓徐守敬不禁對自己的未來開始擔心起來了。
“皇上之前不是還好好的么?這不過是多吃了幾粒陰陽合歡散罷了,怎就突然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徐守敬還是有些難以相信。
“你入宮早,應該還記得當年的火神淀之亂吧?”陳玄問道。
“怎么會忘記,天祿五年,當今皇帝的父親世宗皇帝應北漢皇帝劉崇的請求,召集各部首領出兵攻打后周,援助北漢。各部首領因為連年征戰,民力耗損,所以都不愿意南侵。但失蹤皇帝強令他們按期率眾南下,世宗皇帝自己也統率本部人馬于當年九月到達歸化州的祥古山,晚上住宿羽火神淀。那晚,世宗皇帝祭祀了東丹王的亡靈后,設宴招待群臣和各部首領,喝得大醉。深夜的時候,燕王耶律察割和偉王之子耶律嘔里僧率領一班酋長沖入內帳,耶律察割舉刀砍死了沉睡中的世宗和皇后蕭撒葛只。”徐守敬開始回憶多年之前的那場災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