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五九迷惑
兩人來到酒樓,趙子誠不容置疑的要了一個雅間。安小魚嘴巴動了動,似乎想提出抗議的,又沒說。因為她突然想到,雖然跟趙子誠待在同一個雅間里很別扭,但如果他們倆坐在大廳更糟糕啊!讓同事、學生看見了,還以為自己傍大款呢,對自己以后的找對象大計可是一個巨大的妨礙。所以安小魚雖然滿臉不情愿,還是跟著服務員朝雅間走去。
趙子誠依然是落后半步,悄悄觀察著安小魚不情不愿的樣子。當初,他們在一起的那謾長的時間里,安小魚時常如同一只乖巧的貓兒般,主動偎在他懷里,小腦袋蹭在他的胸前,嬌聲軟語的跟他說著話,提到短暫的分離就會紅了眼睛,緊緊的抱著他不放。可是如今哪,她和自己獨自在一起的時候總是不理不睬,如今更是連和他一起去雅間,都那么不情不愿…………
雅間很小巧,不過相對于只有兩個客人來說,仍然顯得空曠。趙子誠看也不看菜單便報出一串菜名,都是安小魚愛吃的。不過安小魚顯然沒有注意這一點,而是專注的打量著雅間的格局,過了一會又跑到大大落地玻璃窗前去看外面車水馬龍的公路。
等服務員出去之后,安小魚好不容易坐回到位置上,又看也不看趙子誠,而是低頭慢斯條理的倒了水沖洗起筷子和小勺來,趙子誠卻絲毫沒有感覺自己受到忽略,眼底的笑意反而越來越濃:她的慌張,恰好說明她對自己還是有感覺的不是嗎?他氣定神閑的坐在離安小魚最遠的位置這個位置可以更好的觀察她,既然她已經有點緊張了,他可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把她嚇跑,自己還是不要多說話的好,反正自己還有大把的時間跟她耗下去他后半生所有的時間。
菜上的很快,安小魚也吃得很歡。她本來以為自己會食不下咽的可偏偏還胃口很好,趙子誠則一直心情很好的看著她吃:他這幾天在這里吃飯的時候,經常會想,這些菜安小魚肯定愛吃,如今還有比心愛的小姑娘,正坐在對面吃自己替她挑選的菜更開心的事嗎?
趙子誠一直含笑看著她吃,自己卻幾乎沒有動筷。一直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才溫和開口:“你怎么會住在那兒?。”說這話的時候趙子誠已經走到與安小魚只隔一張椅子的地方坐下,姿態閑適仿佛只是普通朋友在午后閑談如果他的手沒有在身側輕握成拳,拇指一個勁地摩挲著食指關節的話。
安小魚早就知道他會問了,難為他能憋這么久。她想諷刺他一句“窮人有個地方住就不錯了””又覺得沒意思何必跟他爭一時口舌之氣呢?他現在皮厚得肯定刀槍不入,諷刺他又有什么意思。所以只笑笑說:“那是學校給我安排的宿舍不要房租的。”。
事實是,安小魚準備買套別墅和父母同住,可父母呢,覺得自己才剛滿五十歲還屬于年紀輕輕不需要女兒照顧,大女兒能從那么遠的地方回來到離家這么近的地方工作,已經屬于意外之喜了,他們只要女兒偶爾回去看看他們就可以了。如果那樣的話,安小魚買別墅就顯得太冷清了,正好市中心有幾個新樓盤都在建,安小魚準備等它們建好之后再去挑選心宜的房子,還得慢慢裝修,所以暫時呢就先住在宿舍里好了。
而且住在宿舍里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安小魚在國外幾年,對國內很多方面前不熟悉了,對當老師也是頭一回跟單身老師們熱熱鬧鬧的住在一起,有問題也好互相請教。前世的自己要是能有這樣一個樓上的套間住著,做夢都笑醒了,沒想到今生在趙子誠眼中,居然是落魄的象征啊。
就算她真的落魄了,全世界的人都有資格嘲笑她,但是他趙子誠沒有!她更不要趙子誠的同情,感覺比嘲笑更讓她難以忍受。
其實趙子誠倒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因為趙子誠隨后一個)問題就是:“有沒有想過搬到向陽巷去?。”說這話的時候,他雙眼緊緊鎖住安小魚的臉上,不錯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
“向陽巷””一中對面,就是他們高中三年一起生活過的地方。這三個字像一個魔咒般,突然從趙子誠口中出現,撞疼了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那是一化十多平米的小房子,地只是水泥地,家具也不精美,有一間小小的閣樓,一個長滿雜草的露臺,客廳里擺著黑色的皮沙發,書房里并排擺著兩張書桌…,……那兩小無猜的青春歲月,無憂無慮的日子,雖然有高中三年的辛苦,但比辛苦更多的是甜蜜溫馨,只要兩個人在一起,相視一笑,仿佛連空氣都是甜的…………
安小魚的眼睛里瞬間涌起一層淚,不過她旋即強忍住鼻腔里涌上來的酸意,把臉轉向一邊,回答冷淡生硬:“我愛住哪就住哪,關你什么事!。”只是聲音里卻仍控制不住的帶了一點顫抖。
事實是,從安小魚回國至今,她上街向來是繞著向陽巷走的,從來沒敢走進那所房子一步,就連遠遠的眺望都不敢。她是一個逃兵,一個失敗者,那間房子里可想而知的灰敗,就像他們曾經愛情的調零,她兩輩子惟一的愛情…………
安小魚的淚刺疼了趙子誠的心,但司時也給了他巨夾的勇氣,他終于做了自己從見到安小魚以來一直想做的一件事情:撲到安小魚身前,緊緊抓住安小魚手,看著她的眼睛哀求:“小魚,是我錯了,都是我的錯,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看,說出心里話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那么難,只是,安小魚為什么把臉扭向一邊,而且像雕塑般一動不動?趙子誠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把安小魚的小臉轉到跟他對視,觸手一片冰涼的水跡,才發現安小魚早已淚流滿面。
趙子誠撫過她的臉頰,動作很輕,好像怕碰疼了她似的,安小魚也沒有害羞、躲避,也許是他們已經太熟悉,熟悉到盡管已不是戀人,他眼底的痛楚仍能打動安小魚,使她不忍把他毫不留情的推開。
在一起這么些年,安小魚哭向來是雷聲大、雨點小,就算偶爾真的難過的時候,也只會撲到他懷里哭,何曾像這樣,倔強的把小臉扭向一邊,任淚水小溪般無聲流徜?安小魚沉默又倔強的小臉,與那越抹越多的淚,把趙子誠的心泡得軟得一塌糊涂。原本一肚子的道歉與辯解通通說不出口,原來那些在等待中偶爾的怨言,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滿心只剩心疼與懊悔:都是他的錯,才會讓她這么傷心…………
趙子誠心疼得快要爆炸了,他把她輕輕抱在懷里,像當初一樣,一只手摟著她,另一只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發,一下一下,不厭其煩的安撫著她,安小魚雖然沒有掙扎,但身體依然是僵硬的,那仿佛流不盡的淚,也很快將他胸前的衣服打濕了一片。
把安小魚擁在懷里的趙子誠心情越來越好:他的寶貝終于又回來了,雖然還在傷心,但顯然還和以前一樣好哄,趙子誠正準備再接再厲的說些甜言蜜語時,服務員端著餐后果盤進來,顯然被里面“抱頭痛哭。”的戲碼嚇了一跳,隨即很有職業素養的仿佛什么也沒看見般,把果盤放在桌上便一言不發的退了出去。
安小魚卻猛然驚醒:自己這是在干什么啊?怎么能被這片刻的溫柔所迷惑?趙子誠實在是太陰險了,先是假裝跟她保持距離,讓她放松警惕,然后再提起向陽巷的房子勾起她對往事的記憶,然后再趁自己傷心的時候試圖趁虛而入………對,一定是他的計謀太狡猾,自己才會上當的,自己對他不可能還有非份之想的…………
安小魚猛然從趙子誠的懷抱中掙脫出來,一下子站起來因為哭久了,猛然站起來頭還暈了一下,趙子誠手疾眼快的扶住她,安小魚則拍開他的手,拿過自己的小包,啞著嗓子說:“我走了……”趙子誠柔聲哄:“你這個樣子怎么出去,到我房間洗個臉吧,我就住在上面。”。白云酒樓的上面就是趙子誠入住的白云賓館。
安小魚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準是哭得鬢發散亂,眼睛紅腫,確實是不宜出門,只得默許了趙子誠的提議,雖然明知道趙子誠陰險狡詐,安小魚總是不由自主的相信他,總覺得他不會傷害自己在他傷害自己那么多之后。
趙子誠隨便丟下凡張大票,便殷勤的扶著他的“女皇陛下”。去他的房間天啊,今天真是他的幸運日,這么快就哄好了安小魚,真是太好了,恩,得趕緊著手安排結婚的事了,訂婚啊什么的都免了,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只有把她立刻綁在身邊才安心啊!如果她愿意工作呢,就在北京隨便挑個大學里找份清閑的工作,如果不愿意工作也無所謂,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萬萬不能再惹著他的準新娘生氣了…………
可是電梯門還沒有合攏的時候,突然傳來一串雜亂的腳步聲,電梯里突然涌進了好幾個人,個個西裝筆挺,有男有女,但見了趙子誠之后,皆恭敬的叫一聲:“趙總!。”(未完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