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嵐抱著兒子和喬少溶一起去了車站旁邊的公安局，心里五味雜陳。
公安局里吵吵嚷嚷，張建國憤怒地咆哮：“我沒有摸她，我碰都沒有碰她。”
“嗚嗚嗚！當時就只有你在我身后……”有年輕女子的聲音，悲憤地哭訴，亦有女子同伴的討伐，劉玉梅的辯解，向國的勸和。
兩人正要進去，只是一道聲音叫住了紀青嵐。
“紀知青。”
聽到熟悉的聲音，紀青嵐頓住腳，吃驚地看著來人。
是韓遠軍，他真的在火車上。
韓遠軍大步走來，“發生了什么事？”
紀青嵐給二人作了介紹，又把事情簡單說了，韓遠軍臉色凝重，說道：“你們先進去，我去事發地看一看有沒有目擊證人。”
“多謝了，你在這里真是太好了。”紀青嵐連忙道謝。
喬少溶看了下眼手表：“速度要快，還有十五分鐘火車要出發了。”
韓遠軍點頭，大步走了。
兩人進了公安局，張建國臉上帶著傷，對面兩男一女，雙方在兩位公安同志的眼皮子底下對峙。
年輕的女子雙眼發紅，哭得抽泣。
紀青嵐緊皺了眉，流氓罪可是大罪，說不好是要坐牢的。
劉玉梅看到她來了，連忙撲過來，她的雙眼也發紅，顯然也是哭過。
“公安同志，這是誤會，我兄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我們愿意道歉和賠償，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向國還在努力游說。
“我們不接受道歉，道歉有用我們就不會到這里來。”對面一個男子強硬說道。
“你們到底要我們怎么樣，我男人不會做這樣的事。”劉玉梅崩潰了。
她剛才為了盡快趕回去，和張建國分開買東西，一個錯眼的工夫她就看到那女的打了張建國一巴掌，還大喊張建國耍流氓，當時張建國就被女子的兩個哥哥抓著打了一頓，被人扭送到這里來了。
“公安同志，我是黑城知義縣紅河大隊的知青，我叫紀青嵐，張同志是我的朋友，他人品正直，是我們村的民兵隊長，我相信他不會做這樣的事。”紀青嵐趕緊出來為張建國擔保。
聽到她是知青，三位公安倒也沒說什么。
“妹妹，你別哭，我仔細跟我們說說當時的情況好嗎？”紀青嵐走到那位女子身前，溫聲問道。
紀青嵐抱著兒子，溫和大姐姐的形象沒有欺騙性，周小琴見了她擦了眼又把剛才的話繼續說了一遍：“當時我正在買瓜子，感受有人摸我屁股，我就回頭看，就看到了他。”
“你是說你買瓜子的時候發現有人摸你，然后你就看到了張建國。”紀青嵐看了一眼對方指甲里的泥沙，沒有說話。
張小琴長得瘦弱，皮膚黑，頭發枯黃，像長期營養不良的樣子，站在紀青嵐面前也比她矮了一個頭，站在她兩個哥哥身前也像個小矮人，看著就不像是一家出來的，紀青嵐腦子里突然想到了一個詞。
重男輕女。
她身上的衣服穿得干凈，但明顯偏大了一碼，不過這個時代，很多人的衣服都不合身。
一件衣服，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是的。”張小琴點頭。
“但是妹妹，你這樣的話也不能直接作為證據，因為當時市場上的人很多，也許張建國只是恰巧在你身后……”
“你什么意思，你說我妹妹冤枉了他？”張小琴的大哥不客氣地打斷了紀青嵐，他的二哥也一臉氣憤地看著。
“這年頭，做錯事的不承認，睜眼說瞎話，我妹妹的清白被他毀了，這是要逼死她啊！”
“你放屁，我根本就沒有。”張建國再次咆哮。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說的是公安斷案都講證據，這件事情不能憑她一人之言，除非還有人其他目擊證人。”紀青嵐冷靜地道。
“公安同志，我說的對不對？”
當即就有一位穿著制服的公安點頭。
“是的。”
正是因為張建國拒不認罪，事情才鬧到現在。
“對，你們拿出人證來，不要屎尿盆子都往我男人頭上扣。”
“我們兩人，四只眼都看見了，就是他耍流氓，不要以為你們人多我們就怕了你。”
“你們是她親兄弟，我還可以說我沒看見。”劉玉梅立馬反駁說道。
向國卻說道：“這件事到底說出去不好，我兄弟也沒有做這樣的事情，要不就這么算了，我們給妹子五塊錢做賠償。”
紀青嵐皺眉，剛才她在外面就聽到向國一直勸張建國給人道歉賠錢，讓張建國上趕著將這頂帽子戴上？
劉玉梅也不滿意，為什么要他們賠錢，這要是傳回去，隊上那些人還不知道怎么想他男人。
“不行。”
“我沒有耍流氓……，我為什么要道歉。”張建國暴躁地道。
“向國同志的意思，這件事是張建國的錯了？”紀青嵐直截了當地發問。
向國只淡淡地答道：“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當時情況誰也不明白，火車馬上就要開了，我們耽擱不起。”
張小琴一聽這話又開始哭，她的大哥二哥大聲嚷嚷著不接受道歉賠錢，要張建國去坐牢。
紀青嵐咬著唇沒有說話，不提這件事到底如何，對面這三人明顯是要拖時間，到時就算張建國無罪，他們也趕不上火車了。
如她想的一般，一道長長的鳴啼從站車傳過來，敲在所有人心頭，火車還有五分鐘出發，提醒乘客上車。
再耽擱下去，她們只得上車提行李下車了。
劉玉梅抓著紀青嵐的手，怒罵對面的三人：“你們無恥。”
張小琴只是哭，張家兄弟抱拳看著。
紀青嵐腦中飛快轉動，她不可能把張建國夫妻丟在這里不管，肯定是要留下來陪著的，突然她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目光打量對面張家兄妹，有沒有可能這一切都是向國的詭計，故意把張建國夫妻牽制在此處？
她眼中意味不明，抱著兒子一時沒有說話。
向國催道：“火車馬上要出發了，這可怎么辦？”
張建國和劉玉梅也很急，難道真的要留下來，留下來更加麻煩，能不能洗清罪名不說，還有很多額外的事。
“公安同志，你看這事。”劉玉梅著急地看著公安同志，“火車馬上要開了，我們要忙著去趕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