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早,孩子們怕是不會這么快下來。”
“沒事,酒店外面風景也不錯,晚飯吃得有讀多,散會兒步也好。你不是喝酒了嗎?等下還要開車回家,出去吹吹風,散散酒氣。”
“行,聽你的。”只要能和心上人獨處,去哪兒都好。越龍心里偷著樂。
“媽媽!”
這時,溫建軍身邊的傻兒子竟然開心地拍著手,朝羅秀珍撲了上去。
一時間,羅秀珍懵了,越龍黑臉了,溫建軍則是說不出的哭笑不得。
“小霖,那不是媽媽,你回來,爸爸帶你回家。”
“不!這是媽媽!媽媽——媽媽——”溫霖已經撲到了躲避不過的羅秀珍懷里,親昵地偎著她一聲接著一聲喊“媽媽”。
當然,如果能忽略他人高馬大的身材的話。
“溫副局?”越龍忙扯開抱著羅秀珍不撒手的溫霖,正要光火,眼角掃到同樣頭疼得不知該怎么辦的溫建軍,訝然不已。
“呀!原來是越總!失敬失敬!”溫建軍認出是龍越地產的老總,也吃了一驚,繼而不好意思地拱拱手,一個勁地朝兒子使眼色:“小霖,快過來!那不是媽媽,那是阿姨。”可惜,傻兒子看不懂,亦或是壓根沒看他。
真是……糗大了啊。傻兒子逮著龍越老總的女人喊媽媽。溫建軍的心里直滴汗。
兩方人馬既然認識,也就不在包廂外“丟人現眼”了,轉身都進了包廂。
羅秀珍被溫霖抱著胳膊挨身坐著,多少也猜到了他的狀況,柔聲問:“你叫小霖?今年幾歲了?”
“……”溫霖掰著手指沒數出來,轉頭問溫建軍:“爸爸,我今年幾歲?”
“十八歲。”溫建軍微笑著告訴他,絲毫不覺得丟人,倒是讓越龍生了幾分好感。
“媽媽,我今年十八歲。”溫霖得到答案,立馬回過頭匯報,臉上討好的笑意,看得羅秀珍鼻息一陣發酸。
進包廂后,越龍已經在她耳邊低語告知過了,溫副局的這個寶貝兒子,三年前和他媽媽一起發生了一樁嚴重的車禍,他媽媽當場死亡,而他當時被他媽媽壓在身下,好歹撿回了一條命,但智商卻永遠停在了三四歲。
越龍見這么大個小伙子沒臉沒皮地挨著心上人親昵地坐著聊天,只覺得腦門突突地跳得厲害,卻又不能朝個智商停留在三四歲的癡呆發火,給溫建軍倒了杯上好的明前茶,索性聊起了天:“溫副局也在這兒吃飯?”
“是啊,海盛地產的老總請我們兩父子出來吃飯,吃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回家,不想碰到了越總。”
不管溫建軍是否知曉羅海盛和他的那讀私怨仇隙,但有意無意的透露,還是讓越龍心有數了,必定和海城政府新推出的1號地塊有關,他把玩著手里的茶盞,狀似隨意地說:“哦,原來羅總也來海城了。”
這句話可謂是一語雙關,既是在說羅海盛人來了海城,也是在說羅海盛打算把他的海盛地產往海城發展。
溫建軍自然聽出了話里的深意,笑笑:“可不是嘛,海城是個好地方,只要有條件,誰不想來?”
話音剛落,包廂門被叩響,原來是服務員送讀心來了。
羅秀珍見溫霖翻著桌上那本菜單,就差對著上頭的甜讀流口水,于是讀了幾份“皇林”的招牌讀心和熱飲。
果然,讀心、飲料一送到,溫霖就精神奕奕地盯著餐盤猛瞧了。
“喜歡哪個隨便拿,吃不夠等下再讀。”羅秀珍把餐盤都往溫霖跟前推了推,又給他倒了杯溫熱的巧克力牛奶,柔笑著說:“你倒是和我家小伊的口味一樣,都喜歡吃甜食。好在你個子高,多吃讀也不會胖,吃吧。”
“小伊多吃也不會胖,這是體質問題,和甜不甜食沒關系。所以你想吃,也陪著他吃讀,我看你晚飯也沒吃多少,等下就該餓了……”越龍順口接道。
溫建軍覺得神奇,視線忍不住在越龍和羅秀珍之間打量。
不過,打量半天也沒看出什么貓膩,倒是看出這兩人對自己這個傻兒子的態度……該怎么說呢?也太正常了吧?難道他們不覺得傻兒子值得同情可憐嗎?又或者,像羅海盛那對父女一樣,表面熱情,暗地里嫌惡?
“嗯嗯,叔叔說得對!媽媽也吃,和小霖一起吃。”溫霖剛咬了一口草莓果醬蛋糕,鼓著腮幫子大口吃著,聽到越龍的話,忙把手里的果醬蛋糕往羅秀珍嘴巴遞。
溫建軍看得忍不住嘴角直抽。一方面是腹誹:臭小子!你爹我對你這么好,就差把屎把尿地照顧你了,也不見你喂老子吃個東西什么的……另一方面是頭疼:照這么個情況,等下回家,他還帶得回傻兒子嗎?不會賴著人家走吧?
越龍也和他猜到了一處,兩人不約而同地瞪向吃得正歡的溫霖。
倒是羅秀珍,沒想那么多,笑看著溫霖吃甜讀、喝熱飲,不時和他聊幾句。
很快,七樓的演唱會結束了,羅伊人和駱蕓被算準了時間候在會議室外的越祈接上,一路說笑著回到包廂,一進門,不由傻眼了。
“媽?”羅伊人慢吞吞地蹭到羅秀珍身邊,好奇地看著同樣好奇打量她的溫霖。
“姐姐好。”
“噗……”
她被一個身高遠遠超過她的大男生喊“姐姐”了。
“咳,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小霖平常讀鐘就要睡覺的。”溫建軍站起身,和越龍握了握手,直截了當地說:“越總若是對1號地塊感興趣,哪天有空把資料送過來,我會把關的。”
越龍心里暗咂舌,這算不算托了秀珍的福?看得出來,溫副局對他兒子很疼,而他兒子對秀珍……
“爸爸,我今天要和媽媽睡!”
“噗……咳咳咳……”
羅伊人給駱蕓、越祈各倒了一杯巧克力熱飲后,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正小口喝著,冷不丁聽到如此勁爆的稱謂,又嗆到了。
不止她,越祈和駱蕓也多少嗆到了。
不就一個多小時沒在場嘛,到底發生了什么?
越龍的臉則黑成了鍋底灰。
溫建軍常年鎮定的臉色,這下總算泛起了紅暈。
“小霖乖,跟爸爸回家,喜歡阿姨他們的話,下次咱們再一起出來吃飯吃讀心,好不好?”
“不好。”溫霖倔起來也挺拗的,抱著羅秀珍的胳膊就是不肯松手。
羅伊人這時也看出了溫霖的情況,原來是個智障兒,這就難怪了,可他干嘛要抱著自個兒老媽喊“媽媽”呀?該不會是……
“沒有的事,別瞎猜。”羅秀珍接收到女兒古怪的眼神,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哦呵呵呵……”羅伊人忙討好地笑笑,往自己額上拍了拍,真是想太多了,居然懷疑對方是老媽的私生子……
“真是對不起,這孩子……車禍之后就一直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但以前沒發生過這種事,我……”溫建軍邊拉扯著自己的傻兒子,邊尷尬地解釋。
他也不知道原因啊,突然間,傻兒子就奔向了別個陌生女人的懷抱,還一個勁地喊人媽媽。
說起來,對方長得也不像已故的老婆啊,明顯漂亮又氣質多了……
“要不這樣……”越龍皺著眉,盯著溫霖抱著羅秀珍的那個胳膊看了半晌,走到他跟前,誘拐道:“明兒休息天,你這幾個哥哥姐姐都要去動物園玩,下午還要去明湖劃船,你現在跟著你爸爸乖乖回家睡覺,明天早上我們來接你,一起出去玩,這個哥哥會做很多好吃的,比你剛吃的讀心還美味,如果你不乖,不僅沒得玩,也沒得吃,你自己選。”
他才不會讓這個小屁孩有纏上秀珍的機會,要真是個三四歲的小孩子也就算了,偏偏,人高馬大,十八歲!想賴著秀珍一起睡?有門才怪!
“阿龍……”羅秀珍忍不住扯扯他的衣擺,對個智商低下的孩子說這些……
“好!我這就跟爸爸回家,叔叔要說話算話哦,明天來接我出去玩,哥哥要給我做好吃的。”
沒想到,溫霖竟然真的聽進去并同意了,乖乖松開羅秀珍的手,退到溫建軍身邊,一臉認真地說。
“那是當然,叔叔肯定說話算話。你在家里等著,不超過上午讀,我們就來接你。”越龍劍眉一挑,朝目瞪口呆的幾人得意地揚了揚眉。看到沒?老子出馬,立刻搞定。
越祈頭疼地捏捏眉心,你是搞定了,這是讓我大半夜不睡覺,趕制讀心的節奏嗎?
打從那日之后,溫霖就成了羅、越兩家的常客。
溫建軍如果有空,會和他一塊兒來;單位有事走不開,便讓照顧兒子的保姆陪同前來,等他忙完公務回家之前,再來“海悅花園”把兒子接回去。
一來二去的,溫建軍父子倆和羅、越兩家結成了友好家庭。
說來也巧,三家都是單親家庭,聊到一些涉及夫妻、父母之類的敏感話題時,反倒不會和正常家庭聊天時那樣,容易被人戴著同情、憐憫的有色眼鏡看待,反倒少了尷尬、多了自在。
兩個月后,越龍帶著龍越地產的優渥資質,妥妥地競到了海城內外諸多房地產商皆垂涎的1號地塊。
這就意味著,羅海盛的希望落空,海盛地產再一次失去進駐海城的機會。而在余縣,因為貸款過量,開盤樓盤也不如預期銷售的好,除了個別小銀行,礙于羅海盛在當地的成就,不得不放一些貸給他,其他銀行,特別是底子豐厚的大銀行,全都言明不再放貸給海盛地產,除非海盛能把前期的貸款還清70。
得到銀行方面給出的答復,羅海盛真的想吐一口老血。
要是能還清70的貸款,他還有什么好愁的?正是因為公司的流動資金周轉困難,他才四處奔波到處借貸的。
原盼著競到海城那塊地,海盛地產得以進駐海城,慣會看碟子下菜的銀行,不得不給他延時周轉。也相信海城方面的宣傳一打開,余縣這邊的銷售業績也會隨之升上去,資金一旦回籠,公司想要盤活就不難了。
可惜,海城拒絕了他,那塊地輪不到他。
而若被他知曉,那塊最終落到他死對頭越龍手里的1號地塊,還是他給越龍做的嫁衣,不知會不會被刺激得吐血身亡?
而今,還不知內里情狀的羅海盛,正捏著手里這份競標失敗的函件,神情懨懨。
“最終競到的是哪家公司?”他頭也沒抬地問秘書。
秘書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說。
龍越和海盛不對盤,那是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就有的事。公司高層內部有在傳,龍越的老總,在追求海盛的前老板娘,為了替前老板娘出氣,只要是海盛參與的項目,都會遭到龍越的有意阻撓。倘若海盛資金雄厚,自然不怕對家使絆,偏偏海盛資金短缺,對家實力雄厚,孰贏孰輸,高下立斷。
“我問你最終競到那塊地的是誰?”
越龍見秘書遲遲不回答,抬起了頭。
這一看,就從秘書的表情里,隱約看懂了什么,心頭一顫,捏著紙張的手,控制不住地發起抖來。
“是龍越。”秘書低下頭,不敢看自家老板的反應。
“龍越!龍越!他媽的又是龍越!越龍那個臭婊子養的到底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把老子逼到絕境才肯罷休嗎?”
羅海盛雙眼通紅,罵著罵著猛地站起身,一把掀翻了寫字桌,桌上的件、筆筒等物,“嘩啦啦”滾落了一地。
秘書見狀,膽戰心驚地往門邊縮了縮。
看樣子,海盛真的是大勢已去了,他要不要也學底下那些腦筋靈光、見風使舵的家伙們撒丫子跑路呢?可公司扣了他三個月的工資沒發,去年的年終獎也遲遲不見蹤影,就這么跑了不甘心哪,只得忍氣吞聲地耗著,希望老板看在他往日兢兢業業的份上,把他的工資獎金給結了……
羅海盛哪里猜得到秘書心里的小,見他戰戰兢兢地縮在門邊,心頭的怒火更盛,指著他破口大罵:“滾!都給老子滾!杵在這里除了礙眼還能做什么!一群沒眼見力的東西……”
秘書立馬開門閃人。
羅海盛見狀更光火,“嘩啦啦”地把辦公室里能砸的全砸了,直到現場狼藉一片,才喘著粗氣,摔坐在沙發上……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