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木格本想給老十講講嫣紅掉釵的事,但想著康熙的壽辰就快到了,屆時自己一家應該會回京賀壽,所以便按下沒提,反正眼下府里沒發生什么異常。
而其木格私下也認為,老十這事可能會引起康熙的大肆報復,所以沒必要讓老十在這個節骨眼上幫自己分析后院問題,還是讓老十集中精力與康熙過招吧。
但康熙時誰啊,自詡為最有容人雅量的仁君,怎么會敲鑼打鼓的給老十穿小鞋?
因此義憤填膺的御史便瞠目結舌的見證了一位偉大慈父的誕生。
康熙駁回了御史的彈劾,很是動情的各大家解釋,郡王家可能也沒有存糧啊,請大家多多體諒,不要太逼老十了。
在大伙傻眼的同時,康熙還表示,介于老十一家經濟拮據,老十的借款就免了,老十這個做兒子的舉債給父親備壽,自己這個當父親的怎么也得有點表示啊——
朝臣也傻眼了,這是圈禁了兩個阿哥的康熙嗎?
王公大臣還沒說話,御史就感動了,多么慈愛的父親啊!
這父親的形象一高大,兒子的行跡就越發猥瑣了,在康熙的襯托下,老十簡直混賬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于是,御史開始為康熙打抱不平了,一御史說:“1萬兩黃金不是小數,但敦郡王王府名下的作坊收益不菲,怎會支付不起,臣請皇上下旨,核查敦郡王王府的作坊收益,萬不可被敦郡王給蒙騙了過去。”
群臣還未就查賬是否合法展開討論,一御史又出列說:“皇上,敦郡王為了幫烏爾錦葛拉普郡王銷奶粉子,花了不少銀子,但府里也不至于就被掏空了。”
大家還來不及討論老十到底給其木格老爹幫襯了多少銀子,立即又有一御史跳出來恨鐵不成鋼的問道:“敢問皇上,究竟是烏爾錦葛拉普郡王將女兒嫁入皇室,還是皇上送敦郡王做蒙古的上門女婿?”
康熙高高在上的坐在龍椅上,見御史群情激奮,想了想,嘆了口氣,道“這說來也算是朕的家事,眾卿就不必多議了。”
御史這幫愣頭青怎容許讓康熙受委屈,一御史忙出列,道:“皇上,若諸位皇子有樣學樣,難道皇上還得讓公主額駙來孝敬不成?這若傳了出去,可得淪為天下笑柄啊,請皇上三思——”
康熙還沒思完一遍,諸位在場的皇子全齊刷刷的跪了一地,紛紛表態,自己絕不會胳膊肘往外拐,任何時候都會將康熙放在首位——
三阿哥一遍撇清自己,一邊不忘給老十上眼藥,“皇阿瑪,十弟此舉太尉大逆不道,請皇阿瑪嚴加懲處,以儆效尤。”
四阿哥也冷冷的請康熙重罰老十,不能因老十而讓滿人再次被漢人質詬為不知禮法。
以五阿哥為代表的一幫關門過日子的皇子們本不想摻和,但此時若不表態好像有支持老十的嫌疑,誰敢在滿朝文武面前隱晦的表示自己是上門女婿的最佳后備,于是也紛紛請康熙嚴懲老十。
八阿哥和十四為了與老十劃清界限,也不忘在康熙面前鄙視老十一把。
只有九阿哥,因擔心康熙將老十的氣發到自己身上,便繼續沒上朝,九阿哥可不想康熙從自己這將老十的欠款給找齊了,但也失去了在康熙面前表白孝順的機會,真不知是賺了還是賠了——
康熙還是和顏悅色的幫老十開脫,說老十大概不是這意思,大家可能誤會了,雖然老師有些進項,但府里的開銷也不小,一時手緊也正常——
康熙越是幫老十說話御史越是不買賬,終于,當御史見康熙意志堅定地要做個溺愛兒子的糊涂父親,一御史便翻出了老十的陳年老賬,說老十早有前科,將老十娘舅送的下人給打出了
府,一點也不給舅舅留面子,請康熙一定不能姑息養奸——
莊親王忙出聲喝道“胡說什么,那是——”莊親王本想說這事是其木格干的,可一想,好像命令確實是老十發的,便改口道:“那是奴才們不知進退,以下犯上,少糊亂攀扯。”
阿靈阿也出聲了:“皇上,都怪奴才識人不明,奴才有罪。”
一御史道:“就算奴才不知事,敦郡王也不該如此打自家娘舅的臉。”
康熙自己受老十的委屈倒沒什么,怎么能讓自己的小舅子受老十的氣呢?
于是,貌似頭次聽說此事的康熙非常訝然,關心的問了阿靈阿兩句,對老十的莽撞行為表示了歉意,然后要求掌管宗人府的和碩簡親王雅爾江阿過問此事,一定不能讓阿靈阿受窩囊氣。
雅爾江阿接過這任務后,只好給老十寫了封信,叫老十為此事辯解一番,以便他處理這樁遙遠的公案。
當然,阿靈阿作為當事人,自然也得接受雅爾江阿的問話,阿靈阿非常大度的表示老十就是那脾氣,并沒什么惡意,但當雅爾江阿要招李音來問話時,阿靈阿便支支吾吾的拒絕,最后當雅爾江阿問急了,阿靈阿才欲言又止,含糊道:“那奴才已經沒了。”
雅爾江阿一聽,便知道其中大有文章,但雅爾江阿也是在官場中打了多個滾的人精,當下便不再過問。
可雅爾江阿住了口,李音葬身大海的事最終還是被大家沸沸揚揚的傳了起來,輿論對老十是分外的不利。
九阿哥這下坐不住了,雖然他知道自己的老爹是個小氣的人,老十這次肯定得被收拾得脫一層皮,但沒想到康熙竟然會從這么遙遠的塵封往事入手,而且還打著給阿靈阿出氣的幌子,也沒想到老十儼然成了不忠不孝的第一人,也是,九阿哥終于上朝了。
九阿哥一上來就告訴康熙,老十已經籌齊了1萬兩金子,委托他這個當九哥的先還給康熙,不用等呂宋的金子運來一起入庫。
八阿哥和十四本來還擔心九阿哥會與御史吵起來,不想九阿哥是來幫老十還款的,兩人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被九阿哥的大手筆給震住了。
九阿哥沖康熙說道:“十弟就是個實在人,他哪怕挪用金子只挪用一刻鐘,他也會想著給個說法,不想卻惹來這么多誤會。”
一御史立即問道:“敦郡王何時命人送金子進京的?”
九阿哥好脾氣道:“他府上的作坊就在京郊,金子自然在府上收著,何來運送進京一說?”
御史追問道:“既然金子就在敦郡王府上,為何他上折子時不請九貝子一并將金子還上?”
九阿哥笑道:“他府上的都是銀子,他給下人的書信中交代的是籌備金子,下人也實在,便一門心思的去兌換金子,可一次性兌換那么多,也擔心金價上漲,所以就分批的慢慢兌換,這不,昨兒才兌換齊了,運到我府上,托我轉交。”
三阿哥想了想,覺得不對,“九弟,按說十弟也該給你寫信提及此事啊,怎么先前沒聽你說?”
九阿哥早準備好了說辭,攤攤手,道:“我沒收到十弟的信,想來他太忙,要不就我的信給掉海里了,呵呵,三阿哥,干脆你寫信幫我問問十弟,怎么不給我來信交代一聲,我也窩著一肚子火呢,沒見過他這么大咧咧指使人辦事的。”
三阿哥不大相信,很有深意的沖九阿哥笑了笑,“九弟,這金子該不是你墊的吧?”
九阿哥忙道:“皇阿瑪,這金子可真不是我幫十弟墊的,我若要這么做,早就將金子給您送進宮了,怎會等到現在?您可別聽三哥瞎說。”
三阿哥道:“你不還得花時間籌款嘛。”
九阿哥郁悶道:“漫說區區1萬兩金子,就是10萬兩,我一天之內也能給湊齊了,三哥,你別拿你的家底來跟我吧比。”
九阿哥說完此話,立即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九阿哥硬著頭皮作出一副財大氣粗狀,心里早就罵了N遍娘——
康熙瞇了瞇眼睛,惡狠狠地瞪了九阿哥一眼,旋即又露出一副慈愛模樣,“既然敦郡王如今已經將金子還上了,挪用一事就不要再提了。”
九阿哥心中嘆了口氣,心想,得,不追究許逆,改追查挪用了!不過挪用這個罪名總比不孝這個大帽子好,九阿哥便沒做聲,生怕自己一開口就被康熙抓了把柄,別看剛才口出狂言,眼下九阿哥手里可真沒閑錢了,八阿哥處的開支可不少——
果然御史經康熙提醒,立即轉了策略,告訴康熙,挪用之風不可開,否則百官都學老十的話,社稷危矣。
康熙這次沒再幫老十說情,等御史鬧的差不多了,便立即下旨,申傷老十,再罰了老十兩年俸祿,還將所有彈劾老十的折子全轉發到呂宋,叫老十上折自辯。
回到乾清宮,康熙氣得摔了兩個茶杯,本來想好好收拾老十的,沒想到卻被九阿哥壞了事,康熙后悔慘了,怎么沒想到將九阿哥打發到蒙古去呢!不過一想到九阿哥吹噓說一天之內能輕輕松松籌集10萬兩金子,康熙摸了摸額頭,認真的思索起來——
弘暄原本不知道老十先斬后奏的借康熙的錢給康熙買生日禮物,不過后來老十不孝的傳言越演越烈,弘暄自然也聽了風聲,弄得弘暄很是哀怨,真沒想到自家阿瑪會在關鍵時刻得罪大老板,看來太子之位與敦郡王府應沒什么關系了,不過,弘暄顧不上埋怨老十,便開始擔心事態的后續發展,生怕老十真受到什么嚴重的處罰。
于是,郁悶的弘暄還曾在乾清宮中跪著幫老十求情,表示愿意代父受過,不想卻被康熙臭罵了一頓,叫弘暄少管旁人的閑事,康熙的氣勢很足,壓得弘暄都沒敢反駁說,自己阿瑪怎么成了旁人——
聽說金子由九阿哥代交上后,老十只擔了個挪用的罪名,弘暄終于長長地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