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暄這日下了學正想回房吃飯,就見暢春園的太監送來一封信,一瞧,竟然是府中的徐公公叫人寫來的。徐公公不識字,書信往來都得假借他人之手,很是不方便,但徐公公卻沒有掃盲的意識,這么多年愣是沒試著去學一個字。
但徐公公卻是個謹慎的人,按照聽的戲文,也學張飛在署名處用繡花針扎個針眼,表示經過自己的確認,不是假冒偽劣產品,當初其木格知道后,還好笑的跟老十說:“爺,徐公公真逗,他扎個針眼又能怎的,寫信的人當著他的面胡亂寫一氣,他還不是不知道,呵呵,他一扎針眼,那就更脫不了關系了,哎,典型的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啊……”
本來其木格是想借此說說教育的重要性,文盲在任何年代都免不了吃虧啊,不想,老十卻看著其木格很是無語。“其木格,徐公公防的是外面的人假冒他的名義寫信,自己用的人那自是信得過的,真不知道你腦子里想的是什么。”讓其木格鬧了個大紅臉。
事實證明,讓其木格鬧個大紅臉的事情最后都能證明其存在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因為弘暄此時就發現,手里這封徐公公的書信是贗品,本該有小針眼的地方完好無損。
弘暄看著手中的信,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炮制信件按理應是非常嚴重的事,但是弘暄卻只想笑,因為信里并沒有提到什么大事,只是說洋人已到理藩院兩三天了,還沒有受到官方的正是接待,想著與老十有幾分交情,便找到了門,這封信是專門來示下的,并沒有提出任何建議。
弘暄很奇怪,英國人和西班牙人抵京的消息,在康熙知曉的同時,弘暄便已經獲知,康熙指示理藩院先冷上兩天,弘暄也清楚。不過,弘暄以為,洋人應該去走九阿哥的門路才對,畢竟克里蒂斯如今在九阿哥處做客,于情于理,西班牙人都應先去拜訪九阿哥,英國人嘛,則可能也會跟去串門,可這寫信的人此時巴巴地特意來通知洋人去了自家府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弘暄認真想了許久,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看來成人的世界確實過于復雜,弘暄切實感受到了自身的差距,是啊,知道信是假冒的,卻不知道為什么要假冒,自己不是傻帽嗎?
弘暄畢竟是其木格生的,善于認識自己的短處,也善于虛心求教,因此弘暄便命人給九阿哥帶去口信,勞煩九阿哥來暢春園一趟,然后才匆匆吃了兩口飯,假寐了幾分鐘,拿出課本,努力完成家庭作業,下午還要實習,晚上還要寫實習總結,弘暄實在是忙啊……
很快,下午時分,暢春園便迎來了久違的九阿哥,九阿哥又沒接手什么差事,既然進了園子,自然只能打著給太后請安的旗號,給太后請完安了,總不能落下康熙大老板,因此,又給康熙遞了個請安折子。
康熙早知道九阿哥是弘暄請來的,壓根不用費心去猜忌,心情很輕松,爽快地召見了,見了九阿哥后,康熙還笑盈盈的調侃了九阿哥兩句,問九阿哥是不是在京里坐的發了霉,特意出城活動活動筋骨的……
康熙這友善的態度讓在一旁等著回報工作的十四很是詫異,當然了,旋即又是一陣開心,至少說明康熙今天心情不錯啊,自己應該不會受到什么批評……
九阿哥自是陪著小心說了幾句討巧的話,見康熙沒繼續敲打的意思,忙借口不耽誤康熙的寶貴時間準備抽身走人。
弘暄一見,便向康熙請示,說是相送九阿哥出園子。
九阿哥正想推脫,哪知康熙才不樂意為難弘暄,很爽快的就點頭了。
九阿哥一走到僻靜處,便責怪弘暄道:“我在園子里逛逛,慢慢等你便是,你何必請旨送我,還好你皇瑪法今天心情好,否則,一頓訓你是少不了的。”
弘暄笑道:“侄兒有事求九伯,卻叫九伯過來,就已經很失禮了,再讓九伯等,那侄兒就太不懂規矩了,不管皇瑪法準不準,我都該試上一試。”
九阿哥看著彬彬有禮的弘暄,心里很是受用,心情也好了許多,問道:“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
弘暄看了看四周確定安全后,才小聲說了事情的原委,“九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暢春園到京的路程又不遠,很快就能露餡,為什么還有人做這一出,而且這壓根就算不上什么事兒。”
九阿哥也覺得奇怪,略略想了想,“這事我會好好查的,也許是徐公公忘了做記號了,不過,不管怎樣,這事你就不要再多想了,我會處理的。”
弘暄點點頭:“有九伯出馬,自然是無事的。”
九阿哥聽后,突然想到,老十能成弘政的偶像,自己也能成為弘暄心中最可愛的人啊……
日后跟老十相見,弘政跟著老十屁股后頭跑,弘暄在自己身側伺候著,這畫面多么其樂融融啊,彼此相互(看不清)個兒子,誰也不會不甘……
想到這兒,九阿哥一下就激動起來,對弘暄保證道:“弘暄,你放心,九伯一定將那宵小之人給逮出來。”
弘暄笑著道了謝,正想關心弘政兩句,不想九阿哥又從衣兜里掏出幾張銀票,遞了過來,道:“你阿瑪錢財上將你看得緊,但九伯卻知道你是個有分寸的,這些銀票你拿著,以備不時之需。”
弘暄有些措手不及,逢年過節九阿哥備的禮物雖然都是最豐厚的,但卻從沒私下里塞過銀子,忙擺手道:“九伯,額娘給我的銀子多著那,我要用叫徐公公拿就是,斷沒有要九伯銀子的道理。”
九阿哥責怪道:“和九伯見什么外?就沖你額娘的性子,你能從府里額外拿多少銀子?九伯給你的,你就拿著。”
弘暄看著九阿哥硬塞到手里的銀票,為難道:“九伯,我在園子里不方便出去,身邊伺候的人也不是府里的,這大額的銀票我……”
九阿哥一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瞧九伯糊涂的”然后接過弘暄遞回來的銀票,道:“我明兒就叫人給你送小額的銀票來,你住的院子隔壁,那里打掃的太監和修剪樹枝的嬤嬤都是九伯特意安插到那去的,唉,你身邊伺候的人都是你皇瑪法親自安排的,九伯插不上手,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倒不是想盯著你,主要是怕萬一有個什么,九伯能知道的早些,如果你有什么急事兒,尋他們去辦就是。”
九阿哥此事連老十都沒說,主要是懶得給老十多寫那倆字兒,萬一忍不住質問老十給弘政灌了什么迷魂湯多沒面子,但此時,九阿哥卻迫不及待的透漏給弘暄了,要想勾引弘暄反出老十家門,自然就不能再當無名英雄了。
果然,弘暄聽后是一臉的感動,再次鄭重地謝了九阿哥,讓九阿哥看到勝利似乎就在朝他招手。
弘暄心里非常感動,所以便忘了推脫明日將要送上門的銀子,有一搭沒一搭的陪著九阿哥到大門口。
九阿哥都坐上馬車了,卻又叫人將弘暄叫了過去,掀起馬車簾對弘暄小聲道:“回去找個人多的時候告訴你皇瑪法,你專程送我是為了洋人的事,不管背后的人有什么目的,不能讓他知道,咱們瞧出了那信是假的。”
弘暄忙不住的點頭,拍著九阿哥的馬屁說九阿哥英明,讓九阿哥嘴巴都樂歪了。
弘暄在回程的路上才想起忘了告訴九阿哥明天不用送銀子過來,但此時去追已經晚了,只得作罷,不過弘暄依舊覺得非常奇怪,心道,九伯怎么突然想起給銀子了那?看那架勢好像還是臨時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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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暄正納悶那,不想,半路上又碰到了十四,十四有些吃味道:“我這些天天天都來園子,你怎么不知道送送我啊?”
弘暄忙笑道,“正因為十四叔天天來i,侄兒才沒那么多禮的。”
十四鼻子哼了聲,“師傅沒教你禮多人不怪?”
弘暄笑瞇瞇道:“君子不拘小節”
十四敲了下弘暄的頭,“弘春弘明都想著你那,你回來這么久,口信也沒帶給他們一個,讓他們都著急了”
弘暄忙解釋道:“我不好派人進宮去找他們”
十四笑罵道:“聽你的意思是怪我還住在阿哥所,讓你不方便了啊?”
弘暄笑道:“侄兒不敢。”
十四又敲了一下弘暄的頭,“行了,別在爺面前賣乖了,給你說點正事,兵部最近要派人往車臣汗布走一趟,你有沒有信帶給你小姨?”
弘暄怔了怔,忙道:“我從安居島給表弟們帶了禮物,本想著和年禮一起送去,既然兵部有人去,就勞煩十四叔幫忙了。”
十四笑道“舉手之勞,喔,對了,既然你歸京了,不如邀請你小姨和表弟到京里玩玩。”
弘暄遙遙頭道“我又沒住府里,他們來了我也陪不了……”
十四責怪道:“你這孩子,怎么和你阿瑪一樣實誠呢,你發出邀請,只是表個態,他們十之八九是不回來的,你擔什么心啊?”
弘暄無語,只好敷衍道“十四叔教訓的是。”
十四樂呵呵道:“行了,你是我侄兒,我不教你誰教?快回去吧,耽擱久了,你皇瑪法會不高興了,對了,明兒我叫人來拿信。”說完便瀟灑走人
弘暄摸了摸腦袋心想,十四叔不會對每府的親戚都這么上心吧?
弘暄搖了搖頭,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