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不了解
其木格與老十做了十多年的夫妻,如今突然發現自己原來并不了解老十,老十就像一魔術師,總是不斷地制造驚喜。
自然,這里的驚喜并不是指老十懷著浪漫主義情懷,很羅曼蒂克的為其木格準備一場燭光晚餐、采摘幾根狗尾巴草、背誦幾句肉麻情詩...而是老十那無窮無盡的潛能。
其木格為了保護三胞胎隨口夸了夸那口才好的政工干部,老十便從中獲得了啟發,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張羅了一支有土著人組成的宣傳隊。
該宣傳隊雖然才剛剛組建,但卻已創作出了一出通俗易懂的劇目,經老十驗收合格后,已開始走鄉竄村的豐富土著人的文化生活,當然僅限于漢人聚居的周邊地帶,據說,載歌載舞的宣傳隊受到了當地人的大力歡迎,所到之處掌聲雷動,驚起一群雜鳥...
這一利好消息反饋到老十手中后,老十很是高興,大手一揮,賞!這銀子便還沒發到文藝工作者手上,老十下達的最新任務便送達到了最基層,老十要求編劇和演員要戒驕戒躁、更上一層樓,要不斷地推出新劇、好劇、深入人心的大劇,力爭讓整個安居島的土著人茶不思飯不想...當然了,中心思想不能偏離,必須圍繞著大公無私的清兵展開,一定要著重強調清兵是土著人的保護神,特別夸夸清兵忘我為土著的國際主義精神...
其木格不知怎的,獲知了這一消息后,腦子里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文革期間的八個樣板戲,看向老十的眼神多了幾分莫名的情緒,原來四人幫學的是老十啊?
其木格毫不懷疑,老十花大力氣推廣的戲劇節目一定會火,這年頭,文娛活動太匱乏了,聽戲都是有錢人的燒錢活動,老十這個免費宣傳隊一定會贏得眾多的粉絲...
其木格還沒來得及夸老十兩句,老十又出手了,從安居島護衛隊中選了十幾號大嗓門,叫人集中訓練了兩天,便命他們跟著宣傳隊在周邊進行第二回試演。
其木格起初以為老十安排這些人是負責吆喝外帶維持秩序的,還好心的提醒老十,咱們不缺銅鑼,換來老十一陣嘲笑,“你不知道演出時的盛況,那簡直是人山人海,還需要人敲鑼打鼓?至于演出秩序,爺才懶得費神呢,那些村長是干嘛吃的?”
其木格奇怪道:“那你叫人扯著大嗓門吼什么?”
老十癟嘴道:“唱曲啊。”
“啊?”其木格張大嘴巴,不可思議道:“唱曲?”
其木格自穿越后,除了蒙古長調,就只聽過婉約的江南小曲,很明顯,老十是不可能普及蒙古長調的,但讓一幫水里去火里來的大老爺們吼小曲,其木格實在有些不好接受...
老十見其木格一臉的茫然,笑道:“他們唱的曲子,土著人聽多了,自然也就會唱了,日后咱們再給他們辦漢學學堂,肯定事半功倍。”
其木格沒想到老十對文化侵略這么在行,趕緊由衷的佩服了兩句,便問及了自己最最感興趣的話題,“他們唱的什么曲子?”
老十敲著桌子,輕輕說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其木格知道老十說的是漢語,可很沒面子的是,其木格沒聽懂,“你說那么快,誰能聽得清啊?”
老十不留情面的嘲笑道:“要不,爺一字一字的給你說?”
其木格橫了老十一眼,也不撐面子了,“直接說意思。”
老十道:“這是《詩經里的《秦風無衣,總之就是告訴土著人,我大清與他們團結一心,同仇敵愾,共同對付洋人。”
老十言簡意賅的解釋完后,又很討打地問道:“要爺給你說說《詩經不?”
其木格沒好氣道:“《詩經誰不知道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話我早知道了!”
老十抿嘴笑著,“除了這一句呢?”
其木格昂著頭道:“碩鼠碩鼠勿食我黍!”
老十鼓了一下掌,“還有呢?”
其木格理直氣壯道:“干嘛告訴你?”
老十笑道:“爺這不在虛心向你請教嘛?”
其木格使勁掐了老十一爪,道“說正事。”
老十夸張的板起臉,道:“咱們談《詩經還不是正事啊?”說到此,老十又笑出了聲,道:“其木格,這說出去肯定沒人信,哈哈...”
其木格也憋不住笑了,是啊,一武夫一文盲談《詩經,沒準連2012都給笑暈了,得,拯救全人類了...
笑了一陣后,其木格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見,“爺,這次文縐縐的,一點也引不起大家的共鳴,該寫些通俗易懂的詞,不僅朗朗上口,這意思還好懂,如此一來,才能流傳的更廣...”
其木格可是聽過“解放區的天是晴朗的天”“三五九旅是模范”之類的革命歌曲,意思簡單明確,唱起來又帶勁,哪像這《無衣啊,學會唱了,還得讓專人解釋解釋,才知道到底唱的啥意思,多費勁啊!
見老十在認真聽,其木格便道:“可以唱大清水師是模范啊,來了救星康熙爺啊,往年的安居島處處是荒山,如今的安居島是塞北的好江南啊...這些句子,多簡單多上口啊!”
老十道:“太俗了吧?”
其木格爭辯道:“大俗成大雅,再說了,你跟一群大字不識的人談什么雅啊?”
老十點點頭,“說得倒是有點道理。”
其木格忙自夸道:“知道有我這個賢內助是你的福氣了吧?瞧我給你出的點子多好。”
老十笑道:“是,安居島是塞北的好江南,這話要傳出去,你說人家是羨慕爺福氣啊,還是替爺惋惜啊?”老十著重強調了一下“塞北”兩字。
其木格一下就明白了,自己光背歌詞去了,忘了安居島和南泥灣的地理位置不一樣,當下強詞奪理道:“將你一幫嫂子弟妹召集起來,你讓她們試試,口誤肯定比我多。”
老十笑道:“那是,她們哪能和你比,其木格,干脆你沒事的時候寫一曲子得了,傳唱出去,你臉上也有光彩。”
這年頭,戲子是個讓人瞧不起的職業,但是那些文人雅士若會作作曲,唱兩嗓子,那就是風雅了,故此,老十才會如此打趣其木格。
其木格很快在腦子里過濾了一下自己所記住的革命歌曲,沒一個記得全的,因此,趕緊搖頭,皺著眉頭道:“我忙著呢,沒空。”惹得老十一陣哈哈大笑。
其木格臉上有些掛不住,可沒奈何自己前世就是個五音不全的,去了ktv只知道吃爆米花,能記住零星幾句歌詞已經委實不容易了,作詞作曲?下下輩子也沒這本事。
為了挽回幾分面子,其木格便開始發揮自己見多識廣的長處了,揚長避短嘛,這點其木格還是知道的,于是,其木格便對單調的藝術形式提出了不滿:“爺,這除了唱戲就是唱曲,太沒意思了,多想些花樣吧。”
老十笑道:“胸口碎大石?”
其木格打了老十一拳,“咱不唱了,改說啊,編個土著人受洋人欺壓、咱大清為土著討回公道的戲,就像過日子似的演,其實也挺好的。”
老十搖頭,“沒意思。”
一看老十就是俗人,連話劇都不懂得欣賞,其木格決定鄙視他一回,斜眼瞧了瞧老十后,又道:“那咱就換兩人上去說,說笑話,講故事編得有趣些,讓兩人一唱一和的說。”
老十繼續笑道:“一人說書換兩人說書?”
其木格只知道她所處的年代,電視熒屏上可沒怎么見過說書人的影子,因此,雖然相聲的路最終也越走越窄,但這生命力卻比評書強了好多,因此對相聲這個藝術形式很是看好,道:“兩人總比一人熱鬧。”
于是,又換來老十一陣大笑。
老十笑聲還未落,屋外就傳來童聲三重唱:“王于興師,修我戈矛...”
其木格還是聽得不太清楚,老毛病了,在后世,電視屏幕上不現歌詞,其木格一般也聽不怎么清楚歌詞。
老十卻推了推其木格,道:“聽聽,就這曲子。”
于是,其木格忙將腦袋伸出窗戶外,將三胞胎叫了進來,讓他們表演節目。
三胞胎都很有表演欲,沒一個不好意思的,排一排站在老十和其木格面前站好,扯著嗓子放聲歌唱...
其木格雖然還是沒怎么挺清楚歌詞,但覺得這歌其實還是很有氣勢的,而且三個孩子也唱出了威風...
不想卻聽老十道:“弘歷,你小子怎么左得那么厲害?聲音還那么大?”老十如今已經能一眼分出三胞胎誰是誰了,這阿瑪可不是白當的。
其木格不明所以,走調了嗎?
弘參肯定了其木格的疑問,“阿瑪,我糾了他很多次了,沒用。”
弘豐點點頭,“還將我給帶左了。”
弘歷則睜大了眼睛,很是無辜的道:“我覺得和二哥和三個唱的一樣啊。”
其木格點點頭,是啊,自己也這么覺得呢。
老十無語,沖弘參道:“還糾了很多次,他連差別都沒聽出來,你糾的什么啊?”
弘歷忙道:“阿瑪,你教我吧。”
老十隨手指了指其木格,“讓你額娘教去。”
其木格傻眼了,想了想,對弘歷道:“你單獨唱來聽聽。”
弘歷賣力的又嚎叫了一嗓子,老十、弘參和弘豐都憋著氣,悶笑著,弄得其木格和弘歷大眼瞪眼...
弘歷心理素質很好,雖然受到了父親和哥哥們的嘲笑,但還是很鎮定自若的問道:“額娘,我哪兒唱錯了?”沒一點難為情。
其木格其實覺得弘歷唱的挺好的,哪糾的出錯來,想了想,咳嗽了聲,道:“弘參、弘豐,還是你們改吧,以后和弘歷唱一樣。”
弘歷猛點頭,“對啊,對啊,額娘真是英明。”
這下輪到老十、弘參和弘豐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