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惠芬看著這老頭子執拗的性子又上來了,“除了這里,沒有別的地方,總不能見親家,在大馬路上吧!”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老兩口走了出來。
江惠芬叮囑他道,“你小心,別再親家面前失禮了,讓人笑話。”
“該小心的是你,別管別人,先管好自己。”陸忠福回應道。
兩人踩著地毯順著走廊,走到丁字路口,陸忠福是左右張望。
“不是那邊,是這邊。”江惠芬指著一邊道。
“你來過這兒嗎?你怎么知道往哪兒走?”陸忠福問道。
“我哪兒來過啊!我去過哪兒你不知道啊!”江惠芬又道,“這不都寫著呢?行了,別啰嗦了,快進去吧!別遲到了。”
陸忠福握著銅質的門把手,推開了歐式雕花木門,走了進去。老兩口隨便找了個空位子坐下。
服務生朝二位點頭,陸忠福點道,“拿果汁、柳橙汁。”
服務生走后,陸忠福四下掃了一眼大廳,“這閑人可真不少。”
“我說,你就少說兩句吧!”江惠芬勸道,半起身,觀察著那個可能像他們的親家。
老兩口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陸忠福頻頻的看表。
陸忠福抬起手腕又看了下手表,“這是怎么搞的,都過了五分鐘了,怎么沒有一點兒時間觀念。”接著又道,“怎么也沒見親家啊!這他們家也不守時,這是最基本的禮貌素養。”
“你就別計較了,也許有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江惠芬小聲說道。
陸忠福微微搖頭,“我們這個親家真讓人不滿意。”
江惠芬勸慰道。“江船不是還沒有來嗎?親家興許來了我們沒看見呢!你看這大柱子擋著,誰知道是否坐了人了。再說了就是來了,我們認識嗎?婉怡也不知道是跟著親家來,還是跟著江船一起來。”
服務生端上飲料,微笑著退了下去。
“這小子是按鐘點上下班的,他能那么隨意的早退嘛!”陸忠福咄咄逼人道。
“好了,好了。你心平氣和些。看在兒子的面上,別突然冒出不合適的話,讓孩子們下不來臺。”江惠芬小聲地叮囑道。
“少啰嗦。我是那么不知輕重的人嗎?”陸忠福噙著吸管抿了一口,松開吸管隨口道,“別光說我,你也注意點兒。”
“知道了。”江惠芬說道。
就在離陸家老兩口不遠處。坐著一家三口,正巧被大柱子給擋了一半兒。
程母本身就一肚子氣。看著過了約定時間,便不客氣道,“連個時間觀念都沒有,怎么能和這樣的人家結親嗎?”
程父勸道。“考慮一下交通情況,要過海的,再說了婉怡不是說他在手術室嗎?這做手術。能掐點啊!人命關天。”
又道,“他知道今天這樣的場合。難道他想遲到啊!說不定他現在比我們還要著急呢!”
程婉怡則默不作聲,噙著吸管,心里也著急。
程母看著程父道,“你別到處和稀泥,嘻嘻哈哈的當和事老,作為老泰山你也得厲害點兒。”
“厲害?”程父不解地問道,對親家不用吧!結親又不是結仇。
太厲害了,女兒可是在婆家一輩子的,老婆還是心緒難消,居然提這么不靠譜的意見。
“男方的父母們,通常都有那么一點兒有恃無恐,你不要被他們嚇住了。要是看見你嘻嘻哈哈態度太好了,那只能當做有大齡女兒的父母,討好男方,會被人看輕了。”程母解釋道,“你得為女兒撐腰,矜持些。”
程婉怡剛要說話,就被程父砰砰胳膊,示意她不要開口。
“說實話,咱家的女兒年齡不大嗎?按正常的結婚年齡孩子都能跑了。”程父實事求是地說道。
“就因為這點,你想怎么樣,低三下四嗎?”程母略微抬高聲音道。
“哎呀!誰說的,為了女兒以后在婆家的生活,我也不可能那么做。”程父寬慰她道,“放心吧!我會拿出老泰山的氣派來的。”
程母問道,“幾點了。”
程婉怡和程父同時抬起手腕,程婉怡回道,“已經過了十分了。”
“只能在等五分鐘。”程母毫不客氣地說道。
“我說,你別太苛刻了。”程父勸道。
“這叫什么事啊!他把我們家當成什么人了。”程母不管不顧道。
“哎呀!別這么說嗎?紅磡隧道不是正在建設嗎?現在過海不方便。”程父說道。
“難道我們就是做直升飛機來的不成。”程母氣憤道,“真傷自尊心,你說這像話嗎?我們提前十分鐘,眼巴巴等在這里,他們家有什么了不起,到現在還不來。為什么不說話?怎么想裝聾作啞?”
程婉怡無奈道,“媽,可能有事唄!何必這樣呢!左右不過幾分鐘的時間。”
“真是氣死我了,還沒過門呢!就成了婆家的人了,真是胳膊肘朝外拐。要是我們沒有準時,來晚了,你會這么寬容嗎?你這該死的丫頭。”程母看著程婉怡無動于衷,甚至還翻她了個白眼直接訓斥道,“哎呀!看你那死樣兒,真是狠死我了。”
程母嘴里嘟囔道,“這孩子不懂事,家里的大人也不懂事嗎?到現在都還沒來。開茶餐廳的又是這條道上的,離得這么近,走著也該到了。怎么比你爸還忙嗎?”
程婉怡與其在這里聽著程母嘮叨,索性站起來,打算去樓下等,結果一起身就看見陸家老兩口坐在不遠處。
“爸、媽,江船的父母早就來了,看飲料被子都空了半截兒了,應該來了一會兒了。”
程婉怡高興地說完,推開椅子就徑直去了陸家老兩口桌子前。鞠躬道,“您來了,請原諒,一時沒看見。”
“我爸、媽在那邊呢!”程婉怡指已經站起來的程父、程母。
“咱們過去吧!”陸忠福站起來道。
雙方走在一起見面彼此問候后,重新挑了一張靠窗的大臺子,正好能坐下六人的。
雙方家長男女相對分坐兩邊,彼此先介紹自己。只聽見程父如此說道。“我們家是香江開埠的時候就過來了,繁衍了幾代也算是小有家資的大家族了。”
“我們是躲避小鬼子時來了,沒想到最終香江還是淪陷了。”陸忠福隨即問道。“說了半天,你祖籍是哪兒的。”
“我祖籍是皇城根兒下的。”程父笑道。
“呵呵……我也是。”陸忠福笑道,“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么說咱們算是老鄉了。”
“對對……老鄉,真是無巧不成書。月老巧點鴛鴦譜,你說是不是啊!江船母親。”程父看著江惠芬笑著說道。
“是啊!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呢!呵呵……”江惠芬看著程母笑問道,“親家母怎么看呢!”
程母想了想道,“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我想問一句?”
“媽!”程婉怡看著她的樣子,就知道她要說什么,立馬截住道。
“親愛的。我們不是說好了,不提那事了嗎?”程父側頭小聲地說道。“今兒不是來敲定婚事的嗎?”話落微笑著朝陸忠福兩口子點頭示意。
江惠芬看著程母的樣子,“親家母,有什么事就直說。”
程母撇開左右兩邊的老公和女兒,直接問道,“我就是想問一句?”
“對不起,我來晚了,沒想到手術出現了點兒小意外。”陸江船滿頭大汗地疾步奔了過來道。
“不晚,一點兒也不晚,我們剛剛介紹了彼此,沒想到我們的祖籍在一個地方是吧!程老弟。”陸忠福笑著說道。
“是的,陸老哥。”程父笑著回應道。
陸江船滿臉笑容,爸就是有本事,這兒一會兒的功夫,爸就跟岳父稱兄道弟了。
“快坐下,瞧你熱的,不用那么著急。”江惠芬拽著他坐在了身邊。
“趕緊喝,消消暑氣。”程婉怡把自己的喝了兩口的冰檸檬水遞給了陸江船,“熱嗎?一會兒就涼快了。”她又從包里拿出面紙,體貼的給他擦汗!
大庭廣眾之下,實在是不忍直視,程母扯扯程婉怡的衣袖,“你也注意點兒。”
“我自己來好了。”陸江船摁著她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接過面紙自己來。
“嗯!剛才親家母想問什么來著?”江惠芬抬眼看著她問道。
“媽!”程婉怡祈求地看著程母道。
“怎么?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嗎?還是你們不喜歡我的兒子。”陸忠福不得不作此猜測道。
從雙方坐下來,親家公熱絡,沒有一絲低看之意;可這親家母別看嘴角彎著一臉的笑意,可這眼神一點兒笑意都沒有,可見不太滿意啊!
干茶餐廳的接觸了形形色色的人,這點兒眼力界還是有的。
“不是,不是那么回事,只是內人,對我的女兒結婚后,中斷學業,頗有微詞,不過這個問題我們家已經解決了。”程父趕緊說道。
“讓婉怡中斷學業,這點我們同意。倆孩子年紀都不小了,尤其婉怡比我們家江船還大一歲呢!結婚后,就得抓緊生孩子,哪兒還有時間讀書呢!”江惠芬狀似無意地說道,敢說我兒子的不是,我兒子那點兒不好了!配你家老姑娘是綽綽有余。
“孩子他媽,你說什么呢?”陸忠福瞥了他一眼道。
江惠芬咕噥咕噥嘴,最終什么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