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和方氏坐在老太太的下首，孫氏在邊上添油加醋的說道：“母親，昨晚我到李家租的小院去找我妹妹說話了，我妹妹對我說，城里人都說，你們家小長房現在日子過得可火了。
現在租住的梁園，每月的銀子就要十兩。家里還買了不少下人來伺候，現今趙氏出門，十足的富家太太的模樣。
以前沒有分家出來時，小長房的主子奴才都靠走路，現在可不一樣，主子奴才都坐馬車。城里人都說小長房早該分出來。”
孫氏邊說邊觀察老太太的臉色，見老太太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心中暗喜。
接著又說道：“我妹妹還說，小長房買馬車那天，正好她家老爺的一個長隨去車行辦事，看到小長房買的那輛車。
那車外面用松木包了一層，里邊卻是上好的桐木，扎實的很。
里邊什么錦墊暗格一應具全。和她們府里老夫人用的車有一比。
而且，還不是一輛，而是兩輛這樣的車，你說這得花多少銀子？”
方氏恍然大悟一般，“哦，我說呢，母親回來那天，他們拿了一千二百兩銀子走。
這才過幾天，大老爺帶著月姐兒過來，又跟母親哭窮，說什么銀子不夠用，哼，照這種用法，再多的銀子也不夠用了。我們都小看他們了。”
老太太聽著兩個媳婦的話，臉青一陣白一陣，那一窩子賤人把她當什么了？好，好得很！等那賤人來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老太太氣得緊咬腮幫，厲聲問道：“差去的人怎么還沒有回來？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冬梅應聲退出正廳，出去打探傳話的人是否回來。
見一直沒有動靜，又差人去梁園打探消息。
這次去的人很快回來，“老太太，大老爺一家還不曾回來，先前去的人一直守在梁園門口。
若是大老爺一家回來了，立即帶大太太和三小姐回來見您。”
老太太有氣沒處撒，氣哼哼先回里屋歇息了。
“你倆在這兒坐著等，人來了，先讓她們在院子里跪上兩個時辰再來喚我。”
孫氏和方氏趕忙站起身來應道：“好的，母親，母親放心去歇息吧，這兒有媳婦和四弟妹看著。”
老太太點點頭，由王嬤嬤扶著進了屋里。
孫氏和方氏左等右等，等了快一個時辰，還是沒有見人來，“怎么這么久沒有回來？再差人去看看。”
白府的下人來回跑了好幾趟，都說梁園人還沒見回來。
直等得孫氏和方氏火冒三丈，先前去傳話的下人才回來。
孫氏聽了下人的稟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瞪眼驚問道：“你說什么？大太太病了？站都站不起來？半步不能走？”
下人連連點道：“小的親眼所見，大太太臉色蒼白，嘴唇發青，由兩個婆子架扶著。知縣家張太太一起送回梁園的，老街有名的胡大夫已經到梁園去診治了。”
孫氏氣惱的揮揮手，“你先下去吧。”
下人低頭退出正廳。
方氏憋著嘴嘲諷的說道：“哼，三嫂，你看看，人家多會選日子病，昨兒個在山上還有說有笑，今兒個突然就病得站都站不起來了！”
孫氏看了一眼陰陽怪氣的方氏，“先不管這個了，先想想怎么跟屋里的那位說道，她才不會把怒氣撒在我倆身上。”
“這還用怎么說？如實說唄！話又說回來了，這事關咱們什么事？當初給銀子是她又不是你我。”
孫氏瞪著方氏，用食指在唇邊輕噓一聲，轉頭看一眼里屋，壓低聲音說道：“你膽兒肥了？要是被聽到，接下來有你受。”
方氏才醒過神來，謹慎的抬頭看一眼里屋，輕聲說道：“本來就是嗎。”
孫氏忙打斷她的話，“行了，行了，你心里清楚，老太太不高興了，是誰惹的沒有關系，遭殃的只是在她身邊的人，你我現在就在她身邊，所以就是你我的事。”
前段時間，方氏讓白振新勸說了白振宇一陣子。
白振宇去云娘屋里的時間少了很多，初一、十五會準時去孫氏的屋里。
孫氏對方氏感激不盡，兩人的關系親近了不少。
方氏低聲問道：“那怎么辦，我們在這兒坐著等她起來罵嗎？”
孫氏擺擺手，“別急，你容我想想。”
片刻，孫氏把頭湊到方氏耳邊，嘀咕的說了幾句。
方氏點頭應下，說道：“那你趕緊去吧。”
孫氏起身去凈房，走到門口，讓坐在倒坐間的柳媽陪她一塊去。
孫氏從凈房回來不久，方氏房里的丫頭就急沖沖過來尋方氏，“四老爺讓四太太趕緊回去一趟，有急事。”
方氏立即起身隨丫頭離開了。
不一會，楠哥兒屋子里丫頭過來尋三太太，“二少爺頭痛。”
孫氏立即起身去兒子院子了。
老太太醒過來，從里屋出來時，外間那里還有人。
老太太對著屋里的丫頭婆子發一通火，把屋子里東西砸了個遍，才喚人進來問話。
老太太得知趙氏病了，心里無名火直往上竄，“她真會選日子病著，多去幾人，不能走，抬也給我把人抬過來。”
王嬤嬤忙勸道：“小姐息怒，這事要三思。
您想想，小長房現在不是住在府里，而是住在梁園，要這么大的陣勢去把她抬過來，一陣風的時間，全青城人都知道了。人言可畏呀。”
老太太惱怒的看著王嬤嬤，“那你說怎么辦？就這樣算了？我忍不下這口氣。”
王嬤嬤溫言勸道：“左不過就是小姐給他那點銀子。
他們敗光了，不是更好嗎？敗光了日子才會艱難，要奴婢說，早點敗光才好呢。
他要是敗得三餐不濟，吃了上頓沒下頓，再求到你這兒時，你才好好的收拾他們。”
老太太經王嬤嬤一勸，眼前一亮，“嗯，你這話在理。”
王嬤嬤見老太太平靜下來了，接著說道：“若是三太太說的是真的。
你給他那點銀子，怕是已經糟得差不多。
他們拿著小姐讓他參加科考來說事，很快又會上門來找小姐要銀子的。”
老太太手拍著桌幾，有些興奮的說道：“那我就等著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