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把丫頭拖下去,朱景風才抬步跨進暖閣,站到窗戶邊,看著小廝拖著丫頭出了院子,然后轉身看向朱侍郎,問道:“阿爹今兒沒有去衙門?真是為了回來調戲個丫頭?”
朱侍郎揮揮手,“去去去,老子回來找你有事,什么為了調戲丫頭。”
朱景風坐下來,淡漠的問道:“哦,那,小丫頭是怎么回事?”
朱侍郎沒好氣的回道:“什么怎么回事?老子好這口,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是男人,貪色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你以為老子像你,過得像個和尚,枉為男人。”
朱侍郎被兒子攪了好事,心里一肚子火,兒子還不把他放在眼里,氣得他想揍人。
朱景風也不惱,任父親罵。沖著父親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而不是把罪過推到丫頭身上,朱景風還是敬重他的。
朱侍郎歪頭過來看向朱景風,“對了,你阿娘給安排的那些丫頭都被你打發出去了,你還是童子吧?”
朱景風冷眼迎著父親的目光,嫌棄的瞪了他一眼。
朱侍郎心情大好的指著朱景風,“哈哈,你瞪老子,被老子說中了?你還真是童子!
朱景風,你真給老子丟人,老子像你這么大時,已經閱人無數了,你他娘的,連女人是啥滋味都不知道,真丟人!”
朱景風嫌棄的睥了朱侍郎一眼,冷冷的說道:“臟!”
朱侍郎不理兒子的嫌棄,坐到他的面前,鄭重的問道:“兒子,你跟老子好好說說,你是不是不行?”
朱景風氣得想暴走,怒目瞪著朱侍郎,好一會,岔開話題問道:“你尋我有什么事?”
朱侍郎還沉浸在兒子行不行的問題里,“兒子,我跟你說,若是不行,要早些治......”
朱景風氣惱的大聲問道:“你不去衙門,到底尋我什么事?”
朱侍郎回過神來,大聲的頂回去,“你惱什么?老子說,你有病要早治。”
朱景風蹭一下站起身來,抬步往外走。
朱侍郎拍額,嚷嚷道:“行了,行了,不治不治。你先別走,老子尋你有事。祖宗,你給老子坐下來。”
朱景風理也不理朱侍郎,抬步徑直離開了他的書房。
氣得朱侍郎在屋里罵道:“孽子,你生來就是氣老子的,若不是,若不是......老子劈了你。”
朱景風不理父親的嚎叫,從長廓往外走,見到立在邊上的管事,停下腳步對管事訓道:“往后,外院書房不準有丫頭過來伺候,所有伺候的人全部換成小廝。”
管事為難的說道:“四爺,老爺他......”
朱景風怒道:“他什么他,他有事,你讓他來找我。”
管事垂手應道:“好的,小的知道了。”
朱侍郎在屋里罵罵咧咧的轉了好幾圈,才轉身出門。
小廝如風忙跟上,“老爺,咱們這是要上哪兒?”
朱侍郎一肚子的悶氣,氣沖沖的說道:“回衙門。”
如風立即點頭應下:“是。小的明白。”
朱侍郎沒好氣的說道:“你明白,你明白個屁。你是知道了老子的行蹤,好向那個孽子通風報信吧?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
如風立即低下頭,不再吭聲。
朱侍郎氣得跺腳,罵道:“他娘的,你還真的會去通風報信呀?”
如風把頭縮得更低了,低聲道:“老爺,小的這不是通風報信,小的這也是為老爺好,不是嗎?
畢竟,老爺在外請客會友是需要銀子。小的若是交待不清,那個,四爺他不給銀子的呀。”
朱侍郎抓狂的暴怒道:“這個孽子,生來就是克我的,我那像做爹的,他才像我爹。”
如風低著頭,不敢接話,這話他也接不了。
外人只道朱侍郎命好,貴為侍郎,有做王妃的女兒,有高中榜眼的兒子,家里有揮霍不完的銀錢。
可誰知道,朱侍郎在家里,得聽四爺的,不為別的,只為老太爺把家里的財務大權交到四爺手里。
朱家老太爺為何不把財務大權交給朱侍郎手里,而是越過兒子直接交到孫子手里呢。
這話要從前年說起,前年,朱家老太爺到京城來小住,其實是和大兒子一番商量后,來京城看看朝廷的局勢。
朱老爺對自己的小兒子朱雨澤也算是了解。這人能讀書,也會讀書,聰明有余,智慧不足。
朱雨澤的心思不在家業上,只圖自個兒瀟灑玩樂。
前年,朱老爺出了正月就出發,路上走走停停,到京城時,已經是盛夏了。
朱老爺回府那日,汪夫人正好被邀去晉王府參加賞花會。
朱侍郎趁汪夫人不在府里,找了個由頭告了假,回到府里跟府里的丫頭廝混,被回來的朱老爺逮個正著。
朱老爺看著衣冠不整的兒子和丫頭,氣得當場罰兒子跪半天祠堂。
朱雨澤忙說他還得去衙門點卯,讓朱老太爺少罰一會。
朱老太爺想操家法,終究怕傳出去太丟人,沒有罰朱侍郎。
朱老太爺見了不上進的二兒子,氣得在京城只住了十天,就起程回南邊了。
只是,從那時起,朱老太爺動了直接將掌家之權給朱景風的心思。
去年秋闈,朱景風考了江南道的解元,朱老太爺更是下了決心,直接把掌家的權利交到朱景風手里。
不過,這事兒,只有朱府的大老爺朱雨辰,二老爺朱雨澤,大房的嫡長子朱景明和朱景風知道。
年前朱景風到京城來參加春闈,開始接手管京城府中之事,朱侍郎處處被兒子限制,氣不打一處來。
朱雨澤走到府門口,想著早朝后晉王對他的交待,又轉回府里。
如風見老爺轉身,忙跟著轉身,“老爺,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朱侍郎瞪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去清風苑。”
如風一聽去四爺的院子,連連點頭道:“好。”
朱侍郎氣沖沖走向朱景風的院子,院子里的小廝見朱侍郎來了,恭敬行禮道:“老爺好。”
朱侍郎腫聲腫氣的問道:“那個孽子呢?”
下人垂手低頭立在邊上,像是沒有聽到朱侍郎的問話,閉嘴不作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