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容曾經有一首詩叫《無怨的青春》被很多青春期時代困擾于癡風醉月,相思霧蒙的少年少女奉為圭臬,深佩不已。全詩是這樣的:在年青的時候/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人/請你一定要溫柔地對待她/不管你們相愛的時間有多長或多短./若你們能始終溫柔地相待/那麼所有的時刻都將是一種無暇的美麗/若不得不分離/也要好好地說一聲再見/也要在心里存著感謝/感謝她給了你一份記憶/長大了之后你才會知道/在驀然回首的一剎那/沒有怨恨的青春才會了無遺憾/如山崗上那靜靜的晚月
未長生在情竇初開的那些暗戀歲月里,曾經把這首詩像明月一樣高掛在夜空之上,夜夜俯首,晚晚膜拜。她告誡自己要感謝沈雋飛出現在自己的豆蔻年華,讓自己的滿腹深情有處安放,讓自己青春里那段貧瘠的歲月因為有愛而變得神采飛揚。不管怎么說,能在年少的時光里遇見一個讓你傾心去愛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所以不要怨怒,不要生恨,他回應你也好,無視你也罷,都跟你最初決定在他身上投入多少感情沒有絲毫的關系。未長生曾經在一段相當長的時間里催眠自己這首詩寫的是真理,不要怨恨,要感謝。要謝謝沈雋飛,有他在你才知道什么是愛情的滋味。是的,要感謝,感謝!
可是天知道,當未長生在重生后的外婆家的水塘上又一次看到沈雋飛時,她心里只有一個反應,那就是大罵那首詩是狗屁!是的,狗屁!還是那種臭的讓人三天喘不過氣來的那種最頂級狗屁!(情節需要!跟席大大說聲對不起!也請這首詩的愛好者莫要追殺我!阿門!哈利路亞)什么要感謝?什么不怨恨?她不但從心底涌不出半點感謝的心情,還十分有欲望怨恨的把船上那個一臉可惡笑容的小毛孩給推到水里去!丫的,憑什么老娘都回爐了一遍還記得這世上有個你小子,你小子卻一副不疼不癢的樣子還在大冬天坐船玩兒撈魚?
未長生覺得很不公平,于是注定了目光惡狠狠的瞪著木船上那個仍然還在微笑的小孩。大概是她的目光實在太強烈了,讓人想無視都難,正在船上微笑做安撫丘家集人狀的沈雋飛略微有點察覺的將視線轉到了她身上,然后很欣喜的走過來:“呀,是你。你怎么在這里?也是想來坐船的嗎?”
天呀!地呀!媽媽咪呀!難道他也是重生的嗎?不然怎么會認識我?未長生瞬間像是被雷劈到了一樣,忘記了先前自己正在拿眼瞪他,略微有點機械的轉過頭:“你在說什么?我認識你嗎?”賣淚滴嘎嘎,千萬不要告訴我你也是重生來的!拜托拜托!我實在有點承受不住!未長生一邊在心里默默祈禱一邊神情警惕的看向沈雋飛,順便慨嘆下這貨皮膚真好,顏真絕呀真絕!
沈雋飛微笑:“我在辛良鎮上的照相館看到過你的相片,是小婉君的樣子。跟你哥哥一起照的嗎?你哥哥呢?”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未長生不覺舒了口氣:“小哥哥幼兒園一放假就跟著霍奶奶回上海見他爸爸媽媽去了,要到過完年才回來。”
沈雋飛一愣,雖然面上還帶著笑,不知怎的話語里卻給人一種有點勉強的感覺:“小哥哥?他爸爸媽媽?怎么你們不是親兄妹嗎?”
“怎么可能?”未長生啞然失笑,“小哥哥不是親哥哥,是隔壁的那種鄰家哥哥。青梅竹馬的那種。”語畢抬頭看沈雋飛面色有點含霜,又鬼使神差的加了句:“青梅竹馬你知道不知道?就是‘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的青梅竹馬,出自李白的《長干里》。”她也不知怎的,大概是受前世影響,雖不知沈雋飛會不會在意,竟還是破罐子破摔的說出了這一番話來,想把眼前這個前世讓自己哭過無數次的人給惹怒。雖然她清楚的明白,在沈雋飛目前的這個年紀,他根本不會清楚自己的意圖跟期望。即便真的生氣了,恐怕也為的是不懂那兩句詩而非自己所希望的那樣是吃味。所以話剛一出口,她就有點后悔,你說她兩世年紀加減可以四舍五入奔三而去的人跟一個六七歲的孩子鬧什么別扭呀?于是本來直視著沈雋飛的目光就開始變得有些躲閃了。
“這個,我當然知道。”沈雋飛表情忽的沉了下來,眼光似雪芒一樣滑過未長生頭頂,直浸到她頭發里。未長生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哆,看他用眼尾斜斜的瞄了自己一眼,又走回船上:“舅舅,我們出來也有段時候了,是不是該回去了?”
張碩文一愣:“不是你說不玩兒到太陽下山不回去的嗎?怎么這會兒就要走了?”邊說邊用眼光斜向周圍站成一圈的丘家集村人,“你們是真的要上船看看網里到底有多少魚嗎?都拿著家什站在這里?”
丘俊看他明顯虛張聲勢的架勢笑了一笑:“怎么咱們自己村兒的人站在自己村兒的水塘上,你還要管一管嗎?”
這話一說,丘家集村的人都樂了:“就是。站在自己村兒的地兒都有人管,真當自己是拖拉機了啊。”
旁邊的人很配合的逗趣兒:“這話怎么說?怎么跟拖拉機扯上關系了?”
“嗐!拖拉機犁地——管的寬唄!”先頭那人很順應民意的大笑著解釋。丘家集村兒的人聽了,不管男女老幼都“轟”的一聲笑噴了。
“哎呀,這可厲害了!不知道這么愛管閑事兒的大學生可管不管給人介紹對象。哥哥我都快三十了還沒討到老婆,大學生啥時候把哥哥我的終身大事管一管啊?”
“先別說你了,我家后院的豬糞還沒清呢,這位喜歡管天管地管鄉下老母豬放屁的大學生,你啥時候去咱家把后院的豬糞給清了啊?”
喧鬧之聲,不絕于耳。又都是說話不知道遮掩的鄉野村人,一番話說下來把個還是個學生的張碩文臊的沒出站,他身后的皇廟村人臉也都不覺紅了紅。末了,還是沈雋飛沉著俊臉又說了句:“舅舅,我餓了。咱們快些回去吧!”皇廟村的人這才算是找到了借口,匆匆把網拉上來,想順著臺階回村。
未長生因為站的頗靠前,眼尖的看到那大網里竟罩了十多條十來斤左右的大魚,有草魚有鰱魚,活蹦亂跳的在網里蹦個不停,更不用說邊上的小魚小蝦了。果然看見那網里漁獲的瞬間,皇廟村人臉上的表情就從方才的緊繃變得不自覺的松開了。丘家集村的人則有一多半陰上了臉。不過雖然如此,終究是沒攔他們,表情很不好的閃開路放他們走了。一等他們從眼前離開,丘家集的人就也開始打算撈魚了。
“與其等他們回去宣揚水塘里魚肥了再被人惦記,索性趁大家今天都在一起撈了算了。”剛才那個嚷著讓張碩文給他找老婆的漢子這么一吆喝,立刻得到了丘家集人的山般吆喝響應。年壯的就留在原地看好地形,小孩子們則一哄而散跑回家里去拿水桶、網線跟大人們的長筒膠鞋。
未長生因為一直在思索方才沈雋飛臨別時忍不住瞄她那一眼到底有什么用意,竟愣在了原地沒有跟丘旭燦一塊兒往外婆家奔。于是索性留了下來。果然留下來有留下來的好處。二舅舅丘信仗著年輕身體好,跟著幾個年輕人一起不穿膠鞋就直接跳到了水里。不過十分鐘左右竟給他摸到了一條七八斤重的大草魚。然后叫聲“生子,接著”就“呼”的一聲,朝她頭頂扔了過來。
未長生慌忙矮下身子,然后快步站起來去拎魚。哪知居然還慢了身邊才兩歲半的未長寧一步。未長寧搶在未長生前面把魚抱進了懷里,炫耀似的沖未長生扮了個鬼臉,朝著還在水塘里的丘信大聲的回復:“二舅舅,下次直接扔給我,別給我姐姐了!她是個笨蛋,看見魚只會躲都不會撿!”
水塘邊兒的人聽了都一陣大笑。丘信笑了笑:“好,我下次扔給你!”說著又埋頭認真抓起魚來。
“小舅舅,你別光逮魚呀!有螃蟹、田螺什么的也扔上來呀。清蒸螃蟹、醬爆田螺可比紅燒魚、清蒸魚稀罕多了。”未長生看丘信只顧把注意力往抓魚上引,頗有些著急。她在前世就饞了好長時間的河鮮呀,可算是又能吃到了。
“哎喲,小姑娘還說的一套一套的。這螃蟹入菜我知道,什么時候田螺也能吃了?還醬爆田螺,這都在哪兒聽的呀?”這話是剛才嘲諷張碩文是拖拉機的丘紅標,住在未長生外婆家隔壁,跟她二舅舅關系還蠻不錯的,因此未長生也認得。
她這話一說,未長生才想起來這時候家鄉人因為不知道怎么烹調田螺,雖然水塘里盛產此物卻從未拿它入菜過。心下咯噔了一下,果然一不留心就出紕漏,略怔了怔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我在《兒童畫報》上看的,《兒童畫報》上說了醬爆田螺可好吃了!”語罷再不搭丘紅標的岔,直沖著水里的丘信喊話:“二舅舅,我不管,反正你要給我撈幾百只田螺上來,不然,我欺負你們家丘旭陽去!”
這下,丘信可樂了:“好,你欺負他去吧。你舅舅我正嫌那小子皮想打他可是被你外婆攔著打不成呢,你記得替我修理的狠一點啊。”說罷也不理她,眼睛還是瞄著大魚來回轉。
未長生這下可沒脾氣了。嘟著嘴巴憤憤的蹲在水塘邊朝水里的丘信皺鼻子。
一旁的丘紅標看的有點樂,想了想,對著未長生講起了價:“看你這么想吃田螺,喊聲舅舅,我幫你撈。不過你要把做好的田螺給我端過來一盤吃才行。”
未長生撇了撇嘴,這個丘紅標前世就愛逗她有事沒事兒就讓她喊舅舅,沒想到這一世還這樣。河鮮皇帝大!因此也不顧民族氣節了,朝著他喊了聲舅舅就瞪著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丘紅標“哎”了聲,很歡快的躍進水里去幫她摸田螺去了。直到這時候,未長生才隱隱有種危機感:當家里沒有一個人會燒醬爆田螺時,她要怎么做才能變出一盤呈現給現在正伏在水里殷勤幫她摸田螺的丘紅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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