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解惑
半夢半醒間,一點微甜的香氣自鼻端蔓延,隨著呼吸慢慢沁入肺腑,固執的盤旋不去,那微甜的味道逐漸變得清冽,一股寒氣仿佛忽然自毛孔涌入,激靈靈一個冷戰,整個人忽然就清醒起來。
余喬睜開眼,看到攀爬在窗口的一叢薔薇開的正艷,不由笑彎了眉眼。利落的跳下床,站在窗口嗅著那美妙的芬芳,余喬身子輕輕舒展,一個縱躍,腳步輕盈的落在屋頂。
清晨,陽光靜悄悄的灑落,宛如精靈般的跳躍舞動,在瓦片上遺落下點點星光。淡綠色的輕霧,在城市里彌漫升騰,為這靜謐的清晨平添了一絲夢幻的光澤。這真是一個美妙的早晨。
“師傅,你在房上干什么?”軟軟的童音伴隨著淡淡的水氣傳進余喬耳里。
“雪啊。”余喬翩然自房上一個飛躍,正落在李雪面前。順便在李雪水嫩嫩的小臉上捏了捏,看著小臉上清晰的指痕,以及那幽黑眼眸中閃過的不滿與嬌憨,余喬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師傅,你又欺負我。”李雪圓潤可愛的小嘴霎時皺成一團。
“雪,你是師傅最愛的小徒弟了,師傅怎么會欺負你呢。”余喬抱起她,輕輕旋轉一圈,在她粉嫩的小臉上印上一個響吻。
“哼哼。”小家伙用力揉了揉臉頰雙腳用力在地上一蹬,憤憤然的留給余喬一個背影,腳步僵硬的向前邁動。
走到一半她忽然轉過臉,一臉嚴肅的表情。“看在你是我師傅的份上,我就暫時原諒你吧。”
余喬強忍著笑,用力點點頭。果不其然,雪兒那努力掩飾的眼眸中透著笑意與歡喜。這個孩子是很渴望關愛的吧,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她那焦急悲傷的神色,只是得到了別人的一點關愛,就要付出一切去回報。在那種連成人也無法忍受的枯燥與長久的孤寂中,難得這個孩子依然擁有那樣明凈的笑容啊……,她真的越來越喜歡這個孩子了。
“雪啊,你手上端的是什么啊?”余喬調侃的問。
“那個,洗臉水。”李雪對于她師傅的這種笑容有些發怵。
“給我的?”余喬湊近,伸手試了試水溫。“哦,溫度剛剛好。啊,我的徒兒真是貼心啊。”
“師傅。”李雪不依的撅起小嘴。“你就整天沒個正行。”
“嘿嘿。”余喬笑著接過洗臉水,自顧自的洗了臉。“今天還是個好天氣啊。”
“是啊,師傅,前幾日采回來的菊花已經做好了。”李雪殷勤的遞上手巾。“師傅你不是說要讓人給當日參與采菊的幾位小姐每人送去一包菊花茶嗎。”
“是啊。”余喬擦了臉,將手巾丟進水盆里。
“那我今日就讓人送去吧。”李雪洗好手巾,仔細將手巾掛好,并將洗臉水往院中倒了。
“好。”余喬點頭。“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一直忙著練功,鋪子里的事情管的也少。”
李雪的臉微微紅了。“不,不辛苦。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好了,為師我要接著練功去了。你也去忙吧。”余喬打發走了扭捏的李雪,開始往后院的練功房去了。自從屋子開始整修之后,慧兒就請人在后院專門修了一個練功房,以供兩人練功時使用。不過平時慧兒還要去學堂,有時還要兼顧一下大茶館那邊的情況,所以這個練功房基本成了李巖和余喬的專用教室。兩人一個教的開心,一個學的認真,倒也其樂融融。
空曠的房間里,月牙白的長衫上一朵不知名的花朵絢麗的綻放著,倔強的發頭服服帖帖的攏在耳后,輕鎖的眉頭下是滿眼的執著。只是,那嘴角噙著的絲絲輕愁,讓他碩長的身影忽然被染上了一點孤寂的味道。
“喬丫頭來了。”李巖轉過身的瞬間,臉上的表情重又變為似水的平靜。“將昨天的拳法演練一遍。”
“是,師傅。”余喬正色的一抱拳。
余喬半蹲下身子,擺好起手式,然后一板一眼的練起拳來。其實余喬對于每次開始練拳的起手式很是有些無奈,這要是擂臺上切磋還好,可要是真到了拼命的時候,哪還有人等你擺好這么個架子啊。他這師傅什么都好,就是思想太僵化死板了。
“不錯。”李巖點頭。“這一套龍虎拳,已經有幾分模樣了。不過基本功還是不能落下。”
“是,師傅。”余喬收手,臉不紅氣不喘。這段時間的訓練,效果明顯,余喬已經能夠躍上兩米多高房頂,而且單手舉起五六十斤的東西那是輕輕松松的。雖然每日的訓練都是辛苦異常,但是余喬很是享受這種看著自己不斷突破極限的感覺。
“接下來,師傅要教你醫術。”李巖在地上的蒲團上坐了。“想要學好武功,就必須認清自己身體,每個武學大乘的人,都多少懂些醫術。為師的武學還遠沒有達到大乘,醫道為師所懂的也不多,也只能給你啟智,你想要學精,還得另尋名師。”
“師傅的武功不算大乘嗎?”余喬驚愕,在她看來,他的師傅已經是個一等一的高手了,這世上難道還有比她師傅還厲害的人嗎?
“師傅的功夫在江湖上也只能算是中上,想要武學大乘,哪里是那么容易的,這不僅要有絕佳的資質和悟性,還要有常人所不及的毅力。哪里又是那么容易的。”李巖搖頭。“不過,難得你小小年紀,不管資質、悟性,還有毅力,都是遠超常人,將來你的成就絕對在為師之上啊。”
“師傅。我有你說的那么好嗎?”余喬的雙眼滿是亮晶晶的星星,聽她師傅話里的意思,難道她真是一等的天才,將來必能做出一番成就?
“為師這點眼力還是有的。”李巖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不過你也要記得戒驕戒躁。切不可因此驕傲自滿。”
“我知道的,師傅。”余喬連忙道。“即使條件再好,要是自己不努力的話,一切也都是徒勞。”
“恩。你知道就好。”李巖道。“為師先教你認識一些人體的基本穴道。”李巖說著拿出了一個小木人,木人上密密麻麻的畫滿了小點。
余喬打眼瞧了仔細。“這不是針灸木人嗎?”這種東西她雖然沒見過實物,可是在書上早不知道看了有幾百回了。
“沒錯,這確實是醫館學徒們使用的木人。方便認清穴位。”李巖道。
“師傅,有個問題我一直不太明白,今天看著這個木人我更是疑惑。”余喬看著木人身上那一條條脈絡清晰的線條,有些不明白,既然這里也是有中醫的經脈存在的,那怎么她所練習的吐納,怎么完全沒有按照穴位經脈那一套來呢?
“你說。”李巖示意。
“既然師傅說想要武學大乘,必須要學好醫術,那么就是說醫術和武道一定有著必然的聯系。我就是想問,我們的內功——哦,就是吐納,真的只是調整呼吸,吸納自然之氣這么簡單嗎?”也許她是被那些腦子里的書本給蠱惑了,才會有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也許這個世界是武術就是這個樣子的,可是,不問出來她還是不安心啊。“不是應該按照經脈穴位流動,聚集真氣嗎?就是讓體內的內勁按照一個固定的經脈通道循環,以便達到更好的吸收外界能量的結果。”
雖然余喬用詞怪異,不過李巖還是聽明白了。“徒兒啊,你所說的這個問題,并不是沒有人提出過,一些成名已久的武學大家也曾經有人做過類似的嘗試,不過凡是做過類似嘗試的人……”李巖嘆息一聲。“一些人從此之后變得氣息凝滯,血脈不通,更甚者,當場吐血而亡。徒兒啊,為師知道你聰明,思想也活泛,可是有些念頭,還是趕緊忘了吧。”
“師傅。”余喬吃驚的張大了嘴。這些個情況可不就是走火入魔嘛,難道這所謂的內功真的不存在,只要一練就要走火入魔?“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能成功?”
“沒有。”李巖定定的看著余喬。“為師要你現在就把這念頭給熄了。”這么好的一個苗子可不能在這歪門邪道上給毀了。
“是,師傅。我知道了。”余喬看她師傅說的干脆,只能趕緊應下。她也就是問問罷了,她可沒有那個膽子去做那種開創某種東西的宗師。還是老老實實的過日子要緊。反正她對現在的一切還是很滿意的。
“你一定要記住了。”李巖又重復了一遍。
“放心吧,師傅,我就是問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那種沒把握的事我敢去做嗎?”
李巖看看余喬的表情不似作偽,這才滿意的點了頭。不管如何,能以如此稚齡想到這個問題,他的徒兒真可算是天才了。
“好了,師傅。我就是有些疑惑,現在心里的話問出來了,我也輕松了。咱們接著學吧。這么多穴位,可是夠我記幾天的。”余喬半是哀求半是撒嬌。
“好。”李巖指著木人上的線條開始講解起來。
余喬也收斂心神專注的聽了起來。